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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寄人间/千金求骨》完结

作者:肚皮三层肉 时间:2020-02-17 00:56:54 标签:年上 HE

  哑奴垂下头,将自己的腰带解开,留出几寸长的头。又理了理陆云亭的腰带,与自己的拴在一块儿。最后用力拉了拉,确保结打得结实。这样要是陆云亭不慎踩空,也不至于一点挽回的方法也没有,就落了下去。

  陆云亭看着哑奴的动作,哭笑不得。

  “若是走到半路,鬼师从前面来了怎么办?”他问。

  哑奴道:“那就暂且切断,我上去与他缠斗,你在路上等我。”

  他转回去,继续领路。陆云亭犹豫了片刻,看着他那肖似蒋子骞的背影,又喊了一声:“师兄。”

  哑奴不语。

  于是陆云亭也静默了下来。

  有些事情,他永远不会对哑奴坦述,便如哑奴也有自己的旧创不愿告诉他。但故地重游,就像是把旧事历历地摆在了眼前。

  他还是屈从于卫森,弯着脊背,像牲畜一样爬了回去。遍地都是冰渣,扎在手上膝上,慢慢地划破衣衫,刺出了血。他什么也没瞧见,因为抬着头,眼眸里只有师兄。卫森嗤地笑了——当年他还年少,阴郁里还带了些未脱的稚气。卫森道:“我让你爬,你还真爬了。你们师兄弟的感情真是让人嫉妒。”

  说罢,他将短剑又插得深了几分。

  陆云亭嘶声道:“住手!”

  卫森道:“我换主意了。你要我住手,除非从山上跳下去。”

  陆云亭道:“那你把剑拔出来。”

  卫森抽了些许,对陆云亭晃了晃沾血的剑尖:“像这样?”

  师兄依然人事不省,陆云亭缓缓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低声求道:“我若是跳了,你能放过师兄吗?”

  卫森微微一笑:“不放过。”想了想,随即又道:“我会留他一条命。”

  陆云亭道:“记得你这句话,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卫森扬了扬脖子,示意道:“拿来这么多废话?快跳。”

  于是他便松开了扶着铁链的手,看着师兄,一点点挪到悬崖边上,然后踏空。迈下那无可挽回的一步的时候,他心里反而轻松了些,大抵是因为师兄能活下来,而师父迟早出关,然后便能知晓山上的巨变,手刃卫森。

  那点轻松瞬间便被师兄胸前透出的一小截剑刃所击破。

  ——是卫森的剑,穿心而过。

  他怔怔看了一眼,便坠落了下去。

  至无穷无尽的深渊。

  “到了。”哑奴道。

  哑奴跳下山石,向陆云亭深处左手。陆云亭心里犹自怦怦的,握紧哑奴,也瘸着腿踩下来。哑奴再解腰带,陆云亭看着前方,低声道:“直接切断吧。”

  不远处的雪松之下,站着一个佝偻的影子。

  一身落满白雪的蓑衣,一顶箬笠。

  陆云亭张了张嘴,几乎喊出师叔两个字。可满腔的血忽然又冷了下来,他握住哑奴的手,问:“那便是鬼师吗?”

  他明知哑奴不记得鬼师的长相,却还是用力抓着,仿佛在寻求肯定与温暖。哑奴切断了腰带,还剑入鞘,回头看了一眼,也木怔怔地站在了雪地里。

  对面的人缓缓走来,取下箬笠,露出满头银发。他的每一根皱纹,每一寸树皮似的肌肤都历历可见。他笑了笑,道:“你们都回来了。”

  

第30章

  师叔是什么人?

  如果是在少时,或者再小一些的年纪,陆云亭说不定还要想一想,才能回忆起那张脸来。

  师叔号寒江钓叟,姓谷,双名怀虚。生性好热闹,嫌山上太僻静,所以常年在江湖中行走,只有逢年过节,才上来一趟。也只有在那时,陆云亭才会见到他。

  在小孩子的眼中,什么都是单纯的。陆云亭倚着师兄,笑眯眯地朝师叔讨了压岁钱,便满山遍野地撒丫子疯玩去了。师叔为什么不肯在山上,师叔与师父之间有无不和——他的小脑瓜里,全然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但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陆云亭定定地望着对面的人,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他应当要迎上去,行个礼,喊一声师叔。可那步子怎么也卖不出去。他从来便与师叔不熟,今日更觉得陌生。

  谷怀虚道:“你们两个,多年不见,已经认不出师叔了吗?”

  哑奴震了震,手脱出陆云亭的掌心,持剑向前走了一步。

  陆云亭道:“三年来,江湖上都没有师叔的消息,我还以为师叔也在那时出了事。”

  谷怀虚笑道:“我三年不下山,江湖人以为我也被那场山火烧死了,是吗?”

  哑奴已经走到两人中间,雪地上留下了两串白印子。陆云亭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应道:“不错。”

  谷怀虚摇了摇头,失笑道:“我也是,你也是,子骞也是——”他说到子骞两字的时候,陆云亭震了震,抬眸直直地看向哑奴。哑奴的动作也加快了,弓步向前,朝谷怀虚抖出三剑,分袭眉心、颈间与前胸三处。谷怀虚如大鹏一般一跃而起,抖着蓑衣上的碎雪往哑奴虚罩,拦住了这一招。身体同时向后飞去,落在了雪松后几寸处。

  “——江湖人都以为我们三人全死了,想不到今日,竟还能齐聚至此。”他悠悠道,“唉,这些年来,我总觉得,你们的师父也没死。等我哪个晚上一闭眼一睁眼,他又能回来。”

  他说完,山巅上如结了冰一般寂静。

  谁也没看着他,陆云亭与哑奴在凝望着彼此。

  “果然是师兄。”陆云亭道。

  他的语调听上去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像一片雪花,或者一团柳絮。他的呼吸也同样轻,脸被冻得近乎青白。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碎冰堵在嗓子眼里,慢慢地刺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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