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安》完结
得到所有想要的情报后,我带上那些个堪称大内高手的暗卫,转身走出用兵房。
这些人哪怕身手了得,面对可能是一整支军队的西晋现任太子,怕是不够。需要加派人手,但找皇兄显然现在是不可能的,花洲的兵符也早已被婉姑娘盗走。——想必严奇也是为她所杀,怪我当时没想到,我同赵仁上前线作战时,留守在澧洲的除了阎清楚墨等人还有一个叶婉霜,我几乎忽略了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女子,忘记当初看守城门时严奇便对她产生了不一般的兴趣,如果是做农妇打扮的她,接近严奇并趁其不注意将之杀害是极有可能的事。
冯尹。
我突然想到这个还被我留在江南的将军。京城的事情还没有传到他的耳朵,即便没有兵符,他也听从过我的指令,不会细想,毕竟离我上次用这个人还不到一个月,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听到风声。
方要跨上马时,一阵清脆的声音忽然叫住了我,我的动作一顿。
“哥哥!”霖霖迈着步子追了出来,眼中倔强的泪水已经被她擦去,她伸出手将一事物递给我:“这个还给你。”
我看着对方当初好不容易骗去的水碟,心下愣了愣。
“我不知道娘亲做了什么,也不知道爹是如何死的……娘亲什么都没告诉过我,可是,哥哥你能不能不要伤害娘亲?”小姑娘扯着我的裤脚,刚擦干脸颊,又哭了。
“求你了哥哥,娘亲她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哥哥你不要怪她好吗?我把这个还给你,哥哥,你不要杀她……”
小姑娘何其聪明,她听到了我方才同楚墨的对话,知道了大概,甚至近乎敏锐地感觉到了我一瞬间露出的杀意。
然而此时对方拿着她一直不离手的水碟来求我,似乎还看准了我不会伤害她?
我蹲下身,眼神平静无波地与其对视:“你想让我放过你的娘亲,可她和你死去的爹是否想过放过于我最重要之人?你既知道你的娘亲做了些什么事,此时应该做的是好好躲在你的小窝,而非这般跑出来扯住我的裤角。”
霖霖脸色一白,手松了松,最终却又再度紧紧抓了上来,眼中的情绪再恐惧也没有松开过这只乞求的手。
我同她对视了半晌,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蹲着身子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水碟。
“如果赵仁最终平安无事,我答应你不会追究你娘亲的事情,”我将对方递来的象征着信物的水碟收入怀中:“届时你想要回它我也给你。不过一旦你二哥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跪着捧数十样好玩之物给哥哥哥哥也不考虑了,世间之事,有因必有果,我从不委屈自己。懂么?”
霖霖听明白我的意思,眼中划过一抹犹豫,最终也只得点了点头。
将对方的小手拉下,我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对方柔软的小手替我拨开贴在脸边的头发,以及眼中时不时露出的古灵精怪。
若她可以生在一个更平凡的人家,该会幸福得多吧?
此时天已蒙蒙亮,很快就要到了洽谈的时间,赵仁想必也早已赶至了缃若江。
他此行不得不赴宴,不单是因为需要寻回那批被扣留在东面的火药,当初叶婉霜带回的很明显只是一部分,如若不赴宴,难以预测西晋会用那批不定时炸药做出什么事;还因为赵仁身上的毒需要解,知道解药药方的只有西晋叶婉霜。
我派其中一名手下前往冯尹如今所据的虞城求援,然后带上一行人驾马径直往楚墨告知的第九道港口赶去。
我想起赵仁写给我的最后一张纸条。那一句“你可还信我”。
他那时想必已经中了婉姑娘下的毒,克制不及,看到我先前送去的那句在皇兄眼皮子底下寄出的,充斥着怀疑与猜忌的信件,他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那五个字,然后离开用兵房去赴一个极有可能有去无回的宴?若我最终没有选择相信他,而是继续留在皇城,他的那句只有我们二人能理解的话会不会因毫无用武之地而埋没在用兵房内?他会不会因为缺少援兵身中剧毒而死?
我越想越心惊。
到达港口后,天已经亮了,我搭乘上唯一一条通往缃若江中心的游船,心中唯愿一切都来得及。
同赵仁有太多话要说,太多帐要算,哪怕救回他相当于为皇城埋下了隐患,我也不可能在这个关头抛下对方一个人。
来之前我也早想明白,即便他真的曾做过那些阴暗之事,木已成舟。没有人是生便能而将最单纯的信念贯彻到底,赵仁不是圣人,在一些事情上,他需要有自己的保命手段,即便是依据我回京城前他数次看我的神情我也不该去怀疑他,为何我要因一件尚未确定之事便险些将对方在我心中的形象覆灭,然后在对方最脆弱的时候用锋锐的言辞补上一刀?
我站在船头,全神贯注地亲自留意着前方的任何船只或其他动静。
过了一段时间,一直没有我想看见的线索。
我不禁开始产生怀疑,莫不是找错了地点抑或理解错了赵仁的意思?
不,不可能,那番话压根就没有其他解释,这点我几乎确信。
同他的每次对话,我的脑海中几乎都有清晰的影像,我们幼稚地在王府的偏宅商讨过什么时候一起做一样惊艳天下的木工机关或者玩具,无数次月下对酌,每一次的作战我们都能猜到对方的想法,相视一笑,没有一次出过意外。
我眯起眼,果不其然,没多久我就真的看到了那面神武军特有的的旗。
骄傲地在不远处迎风飘展,仿若在对我招手。
估测时间,洽谈想必已经开始了。
如果可能,需打消西晋太子对神武军的觊觎,不能打消,那便得找个办法取其项上人头。
“你们留在船上,在冯尹的兵马到达之前没我指令不要轻举妄动,”我回身对这些已经跟了我十年的暗卫们命令道:“这时候人多反而不好办事。”
“主子,此行危险,还是由属下去吧。”一些手下纷纷请缨。
我摇摇头:“那人的安危需要本王第一时间亲眼认证,所以此事已定,你们不必邀功,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说罢游船靠近擦过那艘巨大的商船的瞬间,我飞身跃至商船船尾,在那几个把守的侍卫和船员尚未反应过来前,便将之纷纷击晕,虽说不免发出些声响,但却不至于引起船内人的警觉。
我营造出他们仍旧守在船舱门口的假象,换上其中一名船员的衣服便隐匿身形随其余一些从船头捕鱼归来之人混进了舱内。
来之前我刻意有做过易容,将原先过于引人注目的面容隐藏的普通了些,将原本看上去白皙的皮肤擦上了些黑灰,舱内其余西晋士兵或船员并未注意我这个外来者。
我随大流静静坐在一旁一边做出时不时朝外观测的模样,一边一道数着网中鱼的数目。
听着周遭一些士兵耐不住寂寞讨论着今日洽谈的事宜,倒是省了我不少主动打探的力气。
“兄弟,你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啊?”身侧不远处一船员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周遭一两个有些警惕的士兵听闻此言,若有若无地扫了我一眼,我倒也早有准备,微微笑着用一口略带乡音的话道:“家姊要生了,出来打零工挣点儿小钱,大哥多多包涵。”
许是见我出口谄媚,一看便没什么杀伤力,那几个士兵见怪不怪的移开了目光。
我垂眸将手中刚数到的最后一条鱼扔回了渔网。
……
船行了近半日,已经快到午时,我同舱内一些船员士兵早已混熟,开始若有若无地进行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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