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完结
不想她像自己一样受到伤害,不想失去唯一能和自己离开的亲人,不想失去那数度夜里依恋自己的温柔,更可能是这个时候,面对宴子桀的无情,胡璇最低限度的尊严被践踏……抢回自己的女人!胡璇的脑海里,抢回自己的女人……不能让她跟宴子桀在一起!不能让她跟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在一起……
那个禽兽不如的……自己唯一牵肠挂肚的魔鬼……
当皇帝被骂……自从逃出胡国起兵至今,也没有哪个人骂过自己。宴子桀的脸色一下子沈了下来,可他却没发做,只忍下了这口气,斜斜眼,看看胡璇死死盯著的女人,她却垂下头来,仍含媚色的望著自己……脸上的那抹未退的红潮,昭示著自己带给了她怎样未经历过的悦感与剌激……
两个人竟同时,意外的扯了一抹无法沟通的笑容——彼此却莫明的清楚,那是怎样无奈和牵强的笑容……仿佛做错了事的,并不是如今这两个人……
“鋆芷……”胡璇的声音变得阴冷,面色也愈发铁青,双手在袍袖里握成了拳,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抖著:“跟我走!”
宴子桀终於站起身来,缓缓踱向胡璇——没事的。只要自己安慰他几句便好了,他心里的人,终是自己!他连命都为自己付出过,何况一个女人罢了!他一定只是下不来台阶……对他好一点,他就又如以往一样听话了!
阮鋆芷就在胡璇执著的目光下寸步未移,仿佛有点无聊似的打量著秋千的藤条,意味不明的用手让下抚触著,却不去与胡璇对视。
“听朕说……”宴子桀尽量放轻了声音,抬手去抚触胡璇的手臂……
“别碰我!”胡璇的愤怒的表情,让宴子桀有一刹看到了猛兽目露凶光的错觉,然後他伸出的手被胡璇大力的打了开来,极为痛楚又出其不易的撞痛让宴子桀不由得退了一步。
胡璇撞过宴子桀的一侧肩头,与他擦肩而过,直直的奔著阮鋆芷的方向冲了过去。阮鋆芷诧异的抬头望向宴子桀,退後了一两步,却已被胡璇扯住了手臂:“咱们走!离开这肮脏的地方!”
阮鋆芷是向後撑著步子抗拒的,只是胡璇被怒火攻了心,或是他根本没发觉,或是他压根儿就不想理会。
“胡璇,你冷静听朕说……”宴子桀没见到过这样的胡璇,竟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赶了几步挡在他身前,试图去抓他的手臂或肩膀……
胡璇猛然间暴喝一声“滚开!”,飞起一脚,不偏不正的踹在迎面过来的宴子桀的小腹偏左侧髋骨的地方。
宴子桀著实的挨了这一脚,咬著唇忍住这一声闷哼,却被胡璇的力道踹得向後一倒,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痛得额头冒汗。宴子桀皱著眉头,捂著左侧被踢到的部分,勉强著支撑起身子。
阮鋆芷被胡璇拖拉著走得远了些,竟嚷叫了起来:“你干什麽?放开我!放开我听到没有?皇上受伤了!我不要跟你走!你听到没有……”
胡璇就像一头发了疯的牛或是扭起脾气的驴子,充耳不闻,径自扯著阮鋆芷向前走去。
第十九章
宴子桀是出了後宫偷情,本就没带什麽侍卫在身边,这会儿一吵一闹,付近几个侍卫便赶了过来,遥遥的见皇上被胡璇踹倒,勉强著撑坐起,似乎受了伤,便有人呼喝喊叫,一眨眼时间,四面八方竟围满了宫中的侍卫。
走不出去,阮鋆芷还在挣扎,胡璇怒火攻心,回头对阮鋆芷低吼道:“你还要怎样?要跟那畜生一起麽?”
“……放开我!”犹豫了一下,阮鋆芷皱著柳眉,有几分怨意的瞪著胡璇。
胡璇的余光中,宴子桀身边奔来两个太监,将他搀扶起来。
“往哪里走?”宴子桀挨过了痛楚,用力一甩身边的两个太监,狠狠地瞪著无路可去而站定身形的胡璇,缓缓踱步过去。
“皇上金口玉言,只要我与弟弟一人留下来,家小尽可准离开的,此刻反悔了?”胡璇毫不示弱地转身面向宴子桀,手中却兀自紧紧的抓著阮鋆芷的手臂……无关爱与不爱,不能失去的亲情,还有一个男人保护自己妻子的义务……这是他最後仅剩的一点尊严。
“你可以走!她留下来!”宴子桀敌视著胡璇,伸手一指阮鋆芷,冷冷的道:“她已是朕的女人,不是你的家人了!”
“你无耻!”胡璇暴喝道:“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宴子桀已然来到了胡璇的近前,伸出双手,一手捉住阮鋆芷被胡璇扯住的手臂,一手握住了胡璇的手臂,冷声道:“朕让你放手!今天就算她不愿意,也得给朕留下来!”
“奴家愿意!”阮鋆芷接着宴子桀的话应声,胡璇正挥起另一只手,握成拳,带著风声向宴子桀的脸上打过去。阮鋆芷却借著宴子桀的力量挣脱了胡璇的手,扑进了宴子桀怀中。
宴子桀松开胡璇的手臂,去当他挥来的拳头,却终是慢了一步,眼角与颧骨的接洽处,挨上了这一拳,打得宴子桀一个踉跄。
“皇上!”众侍卫已是一片惊呼,便有要冲近前的架式,宴子桀却甩开阮鋆芷,猛然间向胡璇冲了过去,扬手一巴掌,狠狠甩在胡璇的脸上,胡璇哪里有他的力道,被打得退了几步,还没待站稳身子,宴子桀冲上来同样的一脚,踹在了胡璇的小腹上。
“都给朕退到外面去!”宴子桀暴暴喝,眼里喷著火似地盯著倒在地上拭著嘴角的血、兀自狠狠瞪著自己的胡璇。
“……皇上……算了吧……奴家留下来,让他走吧。”阮鋆芷在宴子桀的身後跟上来,声音里带著几分惧意。
“要麽回朕的後宫,要麽退出去!朕说的话,你没听清麽?”死死的盯著胡璇,宴子桀恶狠狠对阮鋆芷下令。
最後看了胡璇一眼,阮鋆芷的双目中亦是一片死寂,然後默默转身,向一处偏门走去。
“鋆芷!为什麽要跟他一起?”胡璇顾不得痛楚,想挣扎著起身,可小腹上那一脚著实让他吃不消,挣扎摇晃著站起身,无视宴子桀的存在一般,哀声道:“他是个什麽人,你怎麽会不知道!你怎麽可以把自己送进虎口断送终身?”
宴子桀跟上来,扯起胡璇领子,随手又是一个清脆的耳光,胡璇被宴子桀狠力的打翻在地。胡璇却似不怕被打了一样,仍旧挣了挣,却看到阮鋆芷只是缓缓的、并未停滞的走继续走远了。
“朕是个什麽样的人了?你说来听听?”宴子桀蹲在胡璇面前,当住了他的视线,恶狠狠的声音像由牙缝里挤出来一般,一双眸子闪著冷冷的寒光,就仿佛像要用目光化作两把利剑戳死胡璇一般。
“你无情无义、卑鄙无耻、忘恩负义、心胸狭隘,以已之心度人之腹……”胡璇恶狠狠的看著宴子桀,把他让自己受的委屈全都化成了恶毒的词语。
“对你这种人还要怎麽样?”不待他说完,宴子桀一声冷笑,扯起胡璇的领子道:“朕卑鄙?朕无耻?无耻的是哪一个?千人御万人骑的贱货!”恶狠狠的谩骂,一巴掌又打在胡璇已然肿起的脸上:“那天你在家里给朕下迷药,求与朕欢好,朕都嫌你脏,不想碰你,你这个做法,倒看看是谁无耻?”
“我?”胡璇的嘴解溢著血,莫明奇妙又带著些许嘲笑的望向宴子桀:“我给你下迷药?以求欢好?这样的话你也能编造出来?”
“朕编造?”宴子桀鄙夷地眯起眼:“你这种身子,比窑子里的姑娘清白不到哪里去。在妓院里让人睡,说的是为了给朕拿买药钱;被雷延武抓了你也活得好好的嘛!桐城人都知道你爬上了楚康帝的床!你这个贱货光著身子游街让人泼脏水……朕都看你活得好好的、美美地,半点不知羞耻!”
“你以为你是什麽姿色?朕若不是被你下了药,会想要你这幅人尽可夫的淫荡货?”
“……”
这是胡璇心底的伤——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
的确是被宴子桀和自己的妻子私通的事情伤及了自尊,一个男人底限的自尊,为自己爱的人卖身、被人侮辱……这些耻辱都可以忍过来,或许单纯对一个男人来讲,本就没有什麽清白贞洁之说……何况自己早就断了和宴子桀厮守的念头……
但是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她跟别的男人私通,而且是在自己面前绝决的离开——而那个私通的男人,却是自己这一生的所爱……
胡璇知道刚刚自己濒临疯狂了,才会鼓起那麽大的勇气,冒著弟弟与妻子家人被砍头的危险骂了甚至打倒了这个皇帝……
如果他现在不是用这样伤人的话语作贱自己的话,胡璇可能还在愤怒中亢奋著,宁愿被他打死也不会向他服半句软、忍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