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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无名》完结

作者:螟蛉子 时间:2020-02-17 03:59:10 标签:甜文强强

无敌振作精神,昂扬地把一只脚迈出门,无名冷不丁地把他拽了回来。

一片柔软贴住了他的唇,无敌莫名其妙,正要问个究竟,湿热之物探进了他齿间,一番窒息的翻搅,舌尖滑过颚肉,略有些痒,他胡乱抵舌推拒,想要合拢齿关,无名却捏住他的下颔,手劲之狠,指腹陷入他的面颊,几乎卸了他的颌骨。

他整个人便不由自主,让一股力道牢牢地攫住,缠吮得口干舌燥,浑身发麻,魂不附体,又发觉无名故意将津液运来,他猛地推开无名,心道,这王八当真是腌臜至极!

这一推不打紧,两人分开,却藕断丝连地牵着一缕湿痕。

无名也不去理会这暧昧的痕迹,满眸春水,静静地凝视着无敌。

无敌忙不迭揩嘴,指节刮过那缕湿痕,湿痕另一端,却连着无名嫣红的唇瓣。无名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只是目不瞬地看着他。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他忽然心如鼓擂。

“大哥你真恶心。”无敌浑身不自在,扭开头,故作嫌恶地骂道。

无名这才道:“今后,我每日会亲你一次,你要习惯。”

“……”无敌毛骨悚然,“大哥你那失心症是不是没治好,老爷为什么要习惯?”

无名没答话,他二人,由同门兄弟变成断袖契兄弟,颇有些勉强。

除了最初的心动,他对无敌,并无浓烈的爱意,只不过添了许多怜惜。无敌也没有把他当作意中人。真不知是他生性寡淡,还是这蠢材过于迟钝,抑或朝夕相对所致。

即便是寻欢作乐,无敌也不曾紧张害羞,这其中必然有个缘由。

面对心有千千结的无敌,他变着花样撩拨,正是在确定彼此的心意,上下而求索。

第64章 祝由之术

无名替玉非关治心病,采用的是岐黄十三术中较为冷僻的祝由科。

祝乃咒,由是患病之缘由。一言蔽之,不须服药,念咒祛除病根。

“这等巫术,”断崖洞府中,弹词先生听无名提及祝由科,不敢苟同地道,“老夫略有耳闻。然鬼神之说,渺茫无准。古有巫祝,捏形绘像,妄言利害,犹不曾草菅人命,越俎司医,废神农、皇帝之术。阁下久操针药,圣谟孔彰,岂不知,扁鹊有‘信巫者不治’之训”

无名对玉非关道:“人之所以患病,或伤于风寒暑湿燥火,或伤于喜怒忧思悲恐惊。伤于七情,便是心病。祝由科,以五声六律念咒,治的正是心病。此法,早有先例。”

“愿闻其详。”玉非关拥被于床,饶有兴致地道。

“耳熟能详的例子,见于《长恨歌》,杨贵妃殒命后,唐玄宗思之如狂,落下心病,‘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彼时一位道士作法,将杨贵妃的魂魄招来,‘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好让唐玄宗与杨贵妃的幻影‘临别殷勤重寄词’。这便是祝由科。玉非关的心病,因你的死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概同此理。”

玉非关颔首,行医之人,向来耻于巫祝为伍,无名却能不拘一格,想到以祝由科装神弄鬼,医治心病,当真胆大妄为至极。可这也的确是个办法。

苍术在旁听得瞪圆了眼睛,之前他引经据典,说要以汤药治玉非关的病,让无名驳了个“一知半解,臆断病情”,还颇有些委屈和不服气。此时听无名讲解祝由科,又引用了《长恨歌》,只觉在古诗中寻觅治病之法,新鲜至极,自家谷主从未提起过。

作为苍术的师姊,云苓则动了心思。这少年郎看似傲散,却谈吐精微,相较药王谷谷主,对医术的见解,又是不同的境界。自家师弟年幼无靠,今日遇见无名,是不是缘法?

两个药王谷出身的弟子,不约而同,均对无名的技艺充满了期待。

无名又道:“若只是病由心生,以祝由科医治便可。然而,涉及‘化生蛊’入脑,毒液侵注脑髓。巫医兼施,化解其心结之后,开脑取蛊,针药也是免不了的。”

玉非关莞尔:“阁下不必细讲了,尽管放手医治便是。”

“我讲这些,是要获取你的信任。信医之人,偶染微恙,见了郎中,精神一振,不治而愈也是有的。若是遇见疑心重的人,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

玉非关引以为然,对弹词先生道:“夙昔,曹操罹患头风,华佗欲为他开脑取风涎,却让曹操杀害,从而终身为此疾所累。我辈须以此为戒,延医不疑。”

“是。”弹词先生不卑不亢地应道。

众人听凭无名差遣,在卧房中挂起一道白绸帘。玉非关倚坐于床,一帘之隔,无名坐在琴案前,身后的灯檠托盘点了数支蜡烛,以便让他抚琴的身影投于帘上。

玉非关饮了一碗迷魂汤,乃是茉莉根、菖蒲等物研末兑酒熬制而成,正觉神智昏昏,房中又点了迷魂香,乳白烟雾溢出香炉,弥漫斗室,恍若置身仙境,云遮雾绕。

无敌、苍术、云苓和弹词先生,皆服了葛藤花、人参、甘草等物制成的解药,并不觉得迷魂香如何难捱,敛声屏息,躲在灯檠后,旁观无名使祝由科的摄魂之术。

无名信手拢弦,轻捻慢挑,隐约断续,是个极缥缈杳冥的调子:“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轻缓的嗓音,掺杂了精纯的内力,溶于琴声中,绵绵不绝,好似檐角铃铎,随风摇摆,若有若无,悦耳空灵,在斗室中回荡,翻来覆去,便是“惚兮恍兮惚兮”。

众人听得一阵恍惚,心脉搏动的韵律渐与弦音合拍,眼皮松软,忍不住要入眠。

“——恍兮惚兮,若有人兮,山之阿。”

不知过了多久,无名空灵的嗓音,蓦地婉转拔扬,富于变化。

无敌一个激灵,睁开眼,发觉自己正抱着苍术躺在地上。

再看无名,于袅袅雾霭中,独坐弄琴,袍角似乱云委地,颇有仙风道骨之感:“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无敌暗忖,这王八在念叨什么,怎如此诡异?他迷糊地听了须臾,不觉让琴音钩住,莫名其妙心中一痛,紧接着,思潮起伏,不由自主,想起了许多酸楚的往事。

“爹。”倚在床中的玉非关,仿佛沉睡多时,骤然让梦魇住,低吟不止。

无名不再作声,放缓指力,全情投入地抚琴,琴声渐低渐缓。

“这个人是谁,我们好不容易上山,为什么不让爹你见二叔,”玉非关喃喃自语,语气幼稚如同孩童,“爹和二叔,反目成仇,至死不能相见,就是这个人搅的……”

无敌听得既惊奇又好笑,躬身潜至琴案旁,拽了拽无名的衣袂,一脸疑问。

无名以食指抵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无敌卧在自己膝上,以免身形投入白帘,惊动了半寐半醒的玉非关。无敌便以无名的腿为枕,只听无名换了个明快的曲调,牵引玉非关的思绪。

玉非关自言自语片刻,语调活泼,梦呓般唤道:“二叔……”

“这灯影戏,项庄舞剑,嗯,爹也使剑的。”

这天真烂漫的腔调,听得无名和无敌相视而笑,倏忽玉非关的语气变得森冷:“他一来,二叔便心不在焉,这贱人,故意做些可怜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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