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引》完结+番外
他这两年身量拔高,只比李镇渊稍矮,也不似从前瘦弱,宽肩窄腰,五官又逐渐长开,褪去少年青涩阴柔的轮廓,精致眉眼之间更挺拔有神,这相貌若在女子身上,便是倾城绝世,若在男子身上,只是英姿勃发,俊美逼人。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遮去这过分俊俏的容貌,旁人只道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秀士,绝认不得这是曾经名动帝都的十四皇子。
李镇渊见了他,也是啧啧称奇,若不是元澈声线未变,他也未必能即刻认出他,忍不住捏了捏元澈的脸,那脸上的触感极为细腻,只是终究与人脸稍异。
“这是面具?”
元澈点点头,引着他的手到鬓边,李镇渊只觉得此处微微凸起,应是面具与皮肤衔接之处。
“确是精巧,你从哪里弄来的?”
元澈笑了笑,这面具改了他的皮相,将原先稍显凌厉的丹凤眼变作了桃花眼,眉宇间又更是舒朗,虽不及原先美,却比之前更有一种惑人气息。他这一笑,李镇渊心跳都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民间自有奇人异士,只要出得起价钱,这算不得什么。”
李镇渊念道一层皮蒙在脸上,想必并不愉快,又问道:“这物事戴着可会难受?”
元澈道:“起初是有些,但时间一长就习惯了。”说罢眼中波光一荡:“能在你身边,怎样都是好的。”
李镇渊愣了一愣,他对此前之事多少有些芥蒂,见元澈这般剖白,竟不知如何回应,沉默了片刻,便听得帐外战鼓大作。
此乃匈奴来犯之兆。二人对视一眼,李镇渊即刻出了大帐,正碰上副将徐迅,此人之前随他荡寇,谋略武功得了李镇渊赏识,便跟在李镇渊身边,也算得半个心腹。
“前方如何?”
徐迅一皱眉:“敌军约千人之数,骑马而来,冲向我军右翼,守在此处的许将军已经前去迎击了,请将军放心。”
李镇渊听他所言,不能即刻放下心来,“恐怕贼多番来犯,是另有所图,你且随我去前方查看。”
“诺。”
匈奴来犯迅猛,撤走亦如闪电,此番战事很快平息,李镇渊回到军中,正遇上主帅张勉召唤一众将领议事。
自古兵行诡道,不过匈奴人一直仗着兵力强横,直来直往,纵然有什么策略亦是浅显,突袭尚可,要说谋略,万万及不过大晟这一干谋士。
只是这数月来匈奴一直这般,小股将士前来劫掠,又迅速撤走,不像是来打仗,倒像是来骚扰,弄得大晟兵士身心皆疲。
张勉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神色凛然:“连日来,贼寇数度挑衅来犯,将士疲惫,但军心不能懈怠。”
“匈奴一改往日行径,此番必是所谋深远,我方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他话音刚落,将军中一个素来莽撞地便嚷道:“我等难道还怕他不成,管他什么谋略,我大晟三十万精兵,打过去便是,将他老巢端了,也好过在这里受气!”
李镇渊是军中副帅,冷冷看他一眼,那人顿时噤声,说道:“你忘了开国时永嘉之耻了么?匈奴万万不能轻视,岂不知骄兵必败之理。”他说的是大晟开国之时,天下初定,匈奴趁机来犯,兵临帝都城下之事,朝廷不得不与之合议,屈辱地签下条约,割让城池,又将长乐公主嫁了过去,才得以平定,直到五十年后,李镇渊祖父这代,才得以收复失地。
大晟如今风雨飘摇,不比当初国力强盛,虽号称三十万精兵,但惟有李家手下的十万才是真正的精锐,匈奴却是全民皆兵,男女老少均是剽悍。一朝轻视,也许他们这一众人就会成为割地赔款的罪臣。
李镇渊虽年轻,官位却不低,在军中亦甚有威望,兼之张勉是李重明旧部,对李镇渊颇为倚重。那人不敢当面相驳,只好吞下剩余话语。
先前军中主帅是大将军李重明,大晟军神,积威甚重,但李镇渊原先只是个游击将军,新近升的平南,总让人心有不服。
何况昭昇帝将李重明扣在京中,派李镇渊前来镇守,明面上,是对将府的宠信,暗地里,显然是信不过李家。这一仗若胜了,再好不过,若败了,便大大削弱了将府势力,两边对于皇帝都是一步好棋。
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的用意。
这帐中十数将军,除了一直跟随李重明父子的几位老人,均是由于匈奴扰边日渐频繁,新从各地调度过来的,不乏数十年的老将,只因着李镇渊官位和张勉的看重,不得不听从的,心里怕是觉得李镇渊乳臭未干,未必服气。
他们见匈奴这两月始终只是无关痛痒般派几百人来叫阵,悄悄认定匈奴兵力空虚,要一举攻入王庭。可张勉与李镇渊却是不动如山,只是日日加紧操练兵马。
这些将领,在各地为官久了,驰骋沙场未必胜任,权谋心计却是一个赛过一个。他们在这边疆吃苦数月,又不曾有半分战功,心里自然不喜。
元澈在李镇渊帐下做录事参军,掌总录众曹文簿,举弹善恶。这自古做主簿,参军的,多是将军心腹,入幕之宾。众将此前未见过此人,帐中莫名多了一个面目疏朗俊俏年轻人,都有些惊疑,心道这年轻人若不是才艳惊绝,可叫李镇渊赏识,便是大有来头,身世不凡心思俱活络起来,想从这人身上下手。
这几日也有请肖参军去吃酒的,也有请他去喝茶的,更有暗地叫了乐伎邀他共赏风月的。元澈何等人?这般阵仗见得多了,一一应了,众人还未从他口里套出一言半句,元澈已经将这些将领的底细摸了大概。
众人见他言笑晏晏,推杯进盏,十分和气,一边想这个肖参军倒像是个懂事的,一边仍然对李镇渊真实意图摸不着头脑。
元澈吃完酒,经过李镇渊帐边,脚步顿了顿,便撩起帷幕,入了李镇渊帐中,见他对着沙盘蹙眉凝思,正想暗暗退下,李镇渊却叫住了他。
元澈因戴着面具,脸颊并无酡色,一片雪白,旁人只道他酒量过人千杯不醉,实则他面具下双颊已是绯红滚烫,醉的狠了。因他素日不饮酒,从不放纵,喝醉了亦只益发沉默,故而元澈不胜酒量这事,唯有身边极为亲近的几个亲信才知道。
李镇渊不知他喝了多少,便叫他过来,对他讲了附近地形,匈奴这几日动态,问他有何想法。元澈随口答了两句,一阵阵眩晕就袭上脑海,烈酒后劲大,这片刻工夫酒力发作起来,元澈双眼迷蒙,没一会,就一下软倒在李镇渊身上。
待闻到元澈身上带着的酒气,李镇渊才知道他全然醉了,摇摇头,将他扶到内帐的榻上,没一会元澈就沉沉睡去了。
夜色渐深,李镇渊也觉得睡意上头,便和衣躺到元澈身边。卧榻窄小,而李镇渊与元澈都身量高大,躺在上面,颇为局促,好在元澈醉后规矩,并没有多余动作。
肃州九月里白日里还尚且暖和,夜里却是骤冷,元澈衣着并不厚实,酒劲慢慢消了,这会儿身上渐冷,嘟囔一声,就朝李镇渊贴了过去,两人一下靠的极近,手□□错。
李镇渊怕吵醒他,也不挣扎,任他贴着。面前就是元澈酣睡的面容,李镇渊看着近在眼前的元澈,睡意竟慢慢全消了。去年回帝都初见元澈的情景还在眼前,转眼又是一年了,从帝都到北疆,二人辗转几番,不曾想竟能真个在一起。
这样想来,这般与元澈同榻而眠,竟也是寥寥可数。多半是欢 爱后小憩片刻,这样紧靠着,还是头一遭。
元澈身上不知名的香气混着酒气传来,李镇渊直听着心脏在胸膛内咚咚跃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元澈的脸颊。元澈的脸藏在面具之后,热度却透了出来,想必这白生生的面具之下必定是绯红滚烫的双颊。这样貌李镇渊也是见过的,红颜微熏,胜却人间无数艳色。
指尖微烫好似被蛰一般,李镇渊直觉想要收回手,元澈却忽而睁眼。
李镇渊明知元澈仍醉着,醒来想必会将今晚全然忘记,依旧像是被猫儿捉住的老鼠,尴尬一笑,虚道:“你醒了?”
元澈点点头。一双眼又黑又深,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们此刻手□□缠,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帐内又只他们二人,一时之间旖旎顿生。
元澈与李镇渊对视片刻,半抬起身来,压在李镇渊身上,头一低,便开始亲吻身下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嗯,今天其实是有肉汤的,但是因为河蟹嘛,所以不放上来了,请大家移步事件记录吧,搜索文名,就可以看了~~在此感谢大家的支持!!也感谢夏穆羽童鞋的封面!
PS明天偶有事要出门一趟,所以明天就请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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