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帝江山
根据信阳城张孝祥送来的消息,一切准备就绪,只待襄阳城反攻,周围的勤王兵马便会马上配合。
赵构亲自占卜,算了个好日子,三日后可以一战。
但萧山并不打算听赵构的鬼话,夜晚的时候他和陈规坐在城头,看着漫天繁星的时候,陈规道:“三天后恐怕会有雨。到时候大雨下来,火器恐怕不会便利。拖得更久只会不利,今夜倒是个好天气。”
萧山亦看了看天,月亮有些发毛,但还算明晰。今晚天气显然不错,但明天就难说了。
完颜亮攻城月余,每天都变换不同的方法,最近已经有些失去了最初的热情,变得单调起来。今天白天才经过一场血战,城墙上还有着暗红的血迹,夜晚萧山只是偶尔出兵骚扰,很少大规模作战。
萧山心中有些打鼓,夜晚作战很不利,但相对的,敌人会更加不利。
萧山和陈规两人坐在城楼说话的时候,赵瑗就一直站在他的身后,等听到两人准备今夜就动手时,忽然开口:“萧山,你要亲自去么?”
萧山猛一回头,他原先只以为是个普通的士兵在自己身后,等看到是赵瑗的时候吓了一跳,慌忙从城墙上跳下,道:“怎么是陛下?”
赵瑗没回答,只是道:“你跟朕来。”说毕便转身朝着城楼走去。
萧山满腹狐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陈规,他有些担心自己的行动会遭到赵瑗的阻止,陈规耸了耸肩,自己坐在城墙上吹风。
城楼内有着站岗守卫的士兵,见到赵瑗来了都躬身行礼,却并不出声,以防惊动别人。
城楼有两层,赵瑗带着萧山登上第二层,将在第二层看守的士兵赶了下去。
萧山实在是不知道赵瑗究竟要做什么,他问道:“陛下要说什么?”
赵瑗猛然回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躁:“这里総-u,n颐橇礁鋈耍悴灰坪粑冶菹铝恕!?
萧山不知道赵瑗为什么语气变得有些不善,他仔细回想,自己似乎没做过什么得罪冒犯赵瑗的事情,而且因为很忙,他这些天很少和赵瑗私下里呆在一起,就更谈不上自己说错什么话或者做错了什么事了。
赵瑗静静的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道:“我刚刚听到你们商量的事情了。城楼上会用那些新造出来的管状大炮轰炸,我虽然没见过其威力,但……但那天你第一次用这种新东西的时候,只是那么小小的一块,就能杀伤方圆三十步。这大炮的威力,肯定更大。”
萧山不解,道:“那是当然的,有效范围应该能够上百步,不然如何震慑金兵?殿下是担心大炮失灵么?这个我已经和陈知府以及城中的工匠商讨过多次,计算检查过很多次,不会有误。”
萧山见赵瑗还是眉头不展,便又宽慰道:“其实不灵也没关系,各处勤王兵马已到,用火器不过是想快些解决战斗,万一不成也不至于落败,最多就是拖上两个月罢了。现在已经五月,有些金兵已经受不了热了,等到七月金兵也绝对忍受不住的。”
赵瑗有些恼怒:“你连我到底在担心什么都不知道么?”
萧山茫然:“不是担心这个?那是在担心回到临安之后的事情了么……唔……”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赵瑗猛的扭头,狠狠的吻住了他。
萧山先是一愣,他还没想明白赵瑗为什么会忽然主动的吻自己,但也不用想那么多了,他伸手回抱住赵瑗,深深的吻住对方。
赵瑗带着一丝恼怒,一开始还狠狠的咬了萧山的唇一下,然而随着萧山的回吻,他变得渐渐的温顺起来,亦环抱着萧山的腰,鼻腔中发出一声叹息。
过了许久,两人分开,萧山还在发懵,赵瑗低声道:“我不是担心别的,我只是……只是在担心你。笨死了!”
萧山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一阵狂喜将他包围,他原以为赵瑗那天晚上不过是一时兴起,特别是赵瑗登基称帝之后,他都不怎么敢去骚扰对方,也没时间和心情去骚扰对方。
但现在,赵瑗的这种行为,无异于告诉萧山:我愿意跟你好,我心里有你。
萧山不由自主的将赵瑗紧紧的抱住,甚至还转了一个圈子,勒得赵瑗差点背过气去。
这是赵瑗第一次表白心声,萧山听到这句话,觉得哪怕就是去送死,也值了。
“这一次,比之前的任何一战都要危险。尽管你说你会躲避炮弹,但……但……”
萧山呆呆的看着赵瑗,赵瑗目光中的担心之色表露无遗,其中有着更多的话没法说出口。萧山道:“我不怕死!”
赵瑗缓缓的伸出手,摸着萧山脸颊的那一道几乎看不出痕迹的伤疤,猛地将他拉近自己:“我怕!活着回来,因为……我喜欢你。”
两人再次吻在了一起,黑暗中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目,但是却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体带来的温度,贴紧的身体虽然同时起了变化,双方却没有进一步往下的意思。
片刻之后萧山首先松开手,朝着赵瑗缓缓的单膝跪下,拉起赵瑗的一只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吻,用自己的方式对赵瑗表示忠诚:“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活着回来,得胜回来!”
城楼中是静静陈设的武器火炮,城墙上是来回巡逻的士兵,城外,则是完颜亮的十万大军。
夜已深,风未止,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104、山羊
夜已深,而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赵瑗站在城楼上往下看,萧山带着他所训练出来的三百士兵,正在等候着自己的命令。
他们跟随萧山一齐,都单膝跪在地上,发誓向自己的君王效忠。
赵瑗身上的血亦在沸腾,这是他第一次命令属于自己的部队前去作战。他不由的握紧了藏在袖子中的手,简短的说出了自己的命令:“得胜归来,平安归来!”
城门在夜色中缓缓的打开,每名士兵的身上,都带了十二枚手榴弹,背负长弓,腰悬重剑。为了轻便起见,所有人都穿着纸甲,萧山也不例外。
长长的队伍悄无声息的走出城门,迅速的隐没在城外的山丘之中。
在这些特种士兵之后,则是城中的四百名骑兵,半个时辰后,这些骑兵开始冲出城门,朝着金人的大营出发。他们的任务,就是前去引来金兵,将其精锐骑兵引到萧山所埋伏的山谷中。
在这些人都出去之后,便是曹成所带领的步兵方阵,伺机待发。
这是一场全然不同于以往的战斗,静谧的夜色之中,赵瑗站在城楼上静静的等待着。而数不清的火炮,正朝着城楼的方向运送,源源不断。
战斗在一个时辰之后打响。
四百轻骑兵突袭敌营,金人在片刻的混乱之后,完颜亮便亲率六军,开始了追击。
夜色下,滚滚的烟尘包围了整个城池,在城楼上指挥的陈规手心亦紧张的冒汗,萧山的埋伏并没有动,黑夜中的厮杀,是铁与血的碰撞,不同颜色的信号灯此起彼伏,完颜亮的兵力也在不断的加入到战斗中来。
天色快亮的时候,城楼上的火炮发出了一声震天巨响。
赵构躲在襄阳府衙,府衙亦被震得颤抖,城中的百姓都得到了严令,闭门不出,赵构只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府衙房顶的瓦片亦跌落在地,撞击在石板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然而这声音和炮火的轰鸣声相比,却变得比蚊子的轻哼还要轻,几乎都听不见了。
火炮第一次在金人的骑兵阵中开花,爆破范围足足有一百多米,弹片四处飞溅,射杀范围更加远。数不清的马匹中弹,跌落在地,城外的士兵方阵忽然变换,分散开来,十人一组,跳入弹坑,随着炮火的轰鸣,那些人在借助弹坑的掩护躲避炮弹的碎片,并且用脚蹬开硬弩朝着敌人射击,嗖嗖的箭矢之声根本听不见,甚至连金人的号角声都变得模糊起来。
完颜亮身边的号令兵在这种轰鸣之下,已经无法准确的传递主帅的命令,想要退兵,但鸣金之声早已隐没在炮火的轰鸣之声中。
这种火炮的威力彻底的震慑了金人,完颜亮慌忙退兵逃跑。
然而这个时候,预先埋伏在城外的萧山所部,开始出击了。
没有扎麻刀,没有冲击和怒吼,每一名士兵只是按照之前的训练,填充突火枪的火药,然后瞄准射击。等看到有敌人聚集的地方,便会扔出一颗手榴弹。
金人从未有过面对这种火器的训练,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该趴下躲避弹片,一时之间,血肉横飞,满目疮痍,残肢伤口不再有鲜血冒出,许多士兵都惊恐的看着自己被炸断的手臂或大腿,大声的惨叫。
后方的步兵方阵亦跟了上来,曹成所带的骑兵不再做冲杀之用,而是作为两翼的掩护,将那些试图逃跑的金兵杀死,将其围困在核心。
萧山一挥手,身边的传令兵取出了他新制的铜号。
冲锋号在千百年前的大地上响起,嘹亮的声音宛如雷声隐隐中长龙的呼啸之声,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萧山第一个跳出了藏身的山谷,他身后的士兵亦跟着跳了出来。
这个时候已经没法在用填塞火药的突火枪,都取出长弓,一边迅速的跑动,一边射出箭矢。
城楼上的炮兵借助炮口所安装的瞄准器开炮,每当看见城楼上的火光闪动,所有的步兵便会即刻卧倒,停止冲锋,然后便有炮声响起,弹片飞溅。
火力网不算密集,比之后世的战争不可同日而语,但现在漫天的火炮和四处飞溅的弹片,却足够让所有的人心惊胆颤。
金人用来驰骋天下的骑兵,此刻成了最大的攻击目标,每当炮响,必然会有数十骑伤亡。完颜亮到了现在,终于看出了门道,下令让骑兵分散,并且尽可能的下马匍匐躲避弹片,但他的号令声音,只能在炮声轰鸣的间隔时间才能发出。
一些靠近城楼的金兵由于没有任何准备,大多数人都只觉得双耳嗡嗡只叫,根本听不到任何命令,好似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炮火持续了一个时辰之后,才渐渐的停了下来,萧山再次传令,所有的士兵都取出预先塞在耳朵中的棉花,开始了冷兵器的厮杀。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后,完颜亮的攻城武器终于缓缓的赶到了战场,然而抛石机尚未架好,便被宋军城楼的炮火尽数轰烂。火焰在战场的后方腾空而起,犹如地狱烈火。
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完颜亮十万精兵,送去大半,在死士的掩护下,只身逃跑。剩下的金兵纷纷丢弃武器,跪坐在地上,双手抱在脑后,示意自己投降。
这是前所未有过的大胜!
当赵构听闻宋军大捷的时候,一开始还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看见成串的金兵俘虏被绳子串着进入城中的时候,他才惊喜万分的在太监侍卫的拥簇下,赶到城门口。
赵构急匆匆的登上城楼,朝外眺望。远处的树木还在燃烧,城外的荒野上,横七竖八的满是尸体,打扫战场的士兵抬回来的伤员不停的哀嚎,那些人身上的铁甲都被弹片刺穿。往日刀枪不入的铠甲,在萧山所制造的新式武器前,比破布还不如。
赵构心中又是兴奋又是害怕,他一转眼,变看见赵瑗等待城门口出,正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赵构快步走下城楼,对着赵瑗眉开眼笑:“真没有想到,萧正平这一战经能够有如此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