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帝江山
萧山道:“现在的确不是很适合,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而且完颜亮一旦打来,建康也太危险了。”
赵构听到萧山这番话,简直就像是见到了知己一般,用力的拍着萧山的肩膀:“正平,劝说官家这件事情,就交在你身上了!办好这件事,老朽必有重赏!”
萧山背后冒出冷汗,赵构也不再留他,亲自派人送他前去皇宫。
萧山走在路上的时候,心就开始有些不规则的跳了起来,整整一年,没有见过赵瑗了。这一年,他有没有变化,是胖了还是受了,过的开不开心呢?
萧山等在赵瑗办公的崇政殿外,有小太监进去通传。
片刻之后,里面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着建康统制官,四品忠武将军萧山觐见!
作者有话要说:嗷,我又回来了~乃们对于虫子的评论太有爱了,决定不改这个虫了~
111、野炮
片刻之后,里面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着建康统制官四品忠武将军萧山觐见!”
萧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入殿中,向赵瑗躬身行礼:“臣见过陛下。”
上面的人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语调平稳:“平身。”
萧山缓缓抬起自己的头,朝着坐在龙椅上的赵瑗看去。对方穿的是皇帝常朝所用的通天冠绛纱袍。黑色的帽子上缀着青白色的串珠,帽边的两根带子柔顺的垂下,黄色玉石所做的耳听正在他的耳边轻轻的晃动。红色的纱袍上用金线绣着云龙的图案,白色的中衣领子将他的脖子围住,映衬得他的面色白皙红润。赵瑗的双眼平视着萧山,嘴角微微翘起,雍容华贵之极。
这副打扮萧山从未见过,红袍穿在有些男人身上,未免显得有些女气,或者穿在一些彪形大汉身上,有些滑稽可笑,但用在赵瑗身上,却是妥帖适合不过。他一时之间看呆了,眼睛都忘记眨了。
赵瑗从御座上站起,对着萧山微笑:“朕有一年没见你了,萧卿风采依旧。”
萧山亦笑了起来,尽管知道他下面说的话会被起居郎记录下来,但还是笑道:“臣倒是常常见到陛下,只不过梦中的人和面前的人比起来,逊色不少。”
赵瑗的脸上微微的红了红,在萧山面前五步开外的位置停下:“这次回来多留些日子再走,朕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萧山躬身:“臣遵旨。但凡陛下有令,臣不敢不从。”
赵瑗的眼中滑过一丝狡黠的神色,一向沉稳的他稍有这种表情,看的萧山心中一阵狂跳,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起来。
赵瑗便问萧山这一年来的情况,因为旁边有人跟着,萧山也只是说些军中的情况,只是讨论公事,可一双眼睛却好似长了根一样一直落在赵瑗身上。
赵瑗将今日尚未批阅完的折子丢开,邀请萧山前去游园,皇宫并不大,也没什么好逛的,赵瑗便换了一套常服,策马和萧山并肩而行,前去西湖边的聚景园。萧山看见赵瑗案头的折子都堆得和小山似的,很担心他这么跟自己出去一天,回来后要忙到半夜,便道:“陛下似乎还有公务尚未处理完,臣也不急在一时,等一等无妨的。”
赵瑗微微扬了扬眉:“这些事情每天都很多,日日如此。萧卿可不是每天都能在朕身边。”
萧山也就知情识趣的不再多说,随着赵瑗一起出行。
虽说是微服出巡,但两人身后的侍卫太监还是跟了一大群,起居郎倒是没有跟来,只是记录了:上幸聚景园,忠武将军萧山作陪。
一行人从城中南边的清波门而出,门外就是西园南门,内有会芳殿、瀛春堂、揽远堂、芳华亭等近二十座殿堂亭榭,萧山见到亭宇的匾额都是赵瑗提的字,便笑道:“陛下还有心情做这些?”
赵瑗笑了笑:“太上皇喜欢过来,便让人将这里重新整饰了一翻,朕平时来到来的少。”
萧山步入园中,只见垂柳依依,鲜花绕堤,开凿了人工河道,引西湖之水入内,树下芳草鲜美,河道上还有两座石桥,幽静之中,又带着生气。
偶尔有太监宫女路过,便朝着赵瑗曲膝行礼,赵瑗今天看起来心情非常好,拉着萧山观花玩水,笑语晏晏。萧山觉得这个时候不该说煞风景的话,却没想到赵瑗自己提出来了:“此处虽美,但朕却想去建康。”
萧山不得不煞风景的道:“今日臣刚回京,就被太上官家叫了去,也说到此事。”
赵瑗笑嘻嘻的看着萧山:“朕知道他说些什么,不过萧卿肯定不会反对的,是么?”
萧山道:“臣和太上官家一个意思,陛下现在去建康,恐怕不是什么好时候。”
赵瑗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萧山把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第一就是建康没有给赵瑗住的地方;第二靠近前线,也非常危险;第三搬家搬来搬去,劳师动众耗费钱粮。
赵瑗听了萧山说的话,只是沉默不语,萧山说一条,赵瑗的笑容便收了一份,等到萧山全部说完,赵瑗脸上的笑容就再也看不见了。
萧山道:“臣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赵瑗道:“已经到了晌午,萧卿还未用饭吧?”萧山道:“臣收到兵器监所制作的武器,似乎有些地方不尽人意,下午准备去看看,路上随便买个炊饼吃就行了。”
赵瑗脸上就变得更加难看了,他盯着萧山看了一会儿,道:“朕还以为你会支持朕的想法,没想到你竟然和太上皇一个论调。”
萧山赔笑道:“太上官家的顾虑也有些道理。”
赵瑗哼了一声,负手而行,也没了游园的兴致,径直出了聚景园,萧山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两人不多时便来到当日埋葬张宪岳云尸骨的柳树下。赵瑗停下脚步,语气有些不善的对周围的太监侍卫道:“你们都退下!”
太监侍卫不敢不听皇帝的话,都远远的走开,在周围环成了一个圈子。
赵瑗见自己说的话周围的人再也听不道时,便不用再顾忌,指着当年的埋骨之处道:“朕自从当年和你将两位将军的尸骨埋下,没有一日不想要重新安葬忠良。建康怎么没地方住,无非就是宫殿不够华美,住处不够妥帖罢了!再说完颜亮能够亲率六军南侵,朕难道会怕了他,在你心里,朕是胆小怕事的人?”
萧山注意到赵瑗当了一年的皇帝,说话之间再也不会不小心说成“我”,都是用的“朕”。
萧山道:“臣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建康真的太危险了。况且陛下要迁都的话,朝中大臣也要跟着一起搬,他们的家眷都在临安……”
赵瑗打断萧山的话,道:“当年拓跋珪迁都,遭遇的困难更大,朕绝不会因为事情难办就妥协!”
萧山见赵瑗态度坚决,并非是一时半刻能够劝说的动的,正想要开口说话,赵瑗道:“你下午要去军器监?朕要和你同去!”
萧山笑了笑,赵瑗这口气有些像在赌气。
赵瑗瞪了萧山一眼,不满道:“笑什么笑?”
萧山先前并不怎么敢和赵瑗开玩笑,因为对方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但现在这语气却有点像打情骂俏,他便笑道:“看见陛下心里高兴就笑了,虽然是天子,总不能让人笑也不准吧?陛下也未免略跋扈了些。”
赵瑗含嗔瞪了萧山一眼,搞的萧山犹如身在云端,飘飘乎不知其身在何处。
萧山虽然自己说在路上买两个炊饼吃就行了,但还是被赵瑗挽留下来,在院中吃了一顿才离开,萧山注意到面前摆的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赵瑗爱吃的却是一样都没有。
两人吃过午饭,便一同前往军器监,军器监的规模比建康的要大很多,上百名铁匠在打造铁甲弓箭,又有十多名在那里琢磨火器,高而巨大的熔炉占地足足有上百平米,萧山就站在铁炉边对赵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制造火器所需要的矿石大多在金国境内,如果两边拼矿产的话,南宋一定拼不过,而且研发武器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大规模的运用更是需要时间来磨合。完颜亮来势凶猛,恐怕只顾着攀升科技会略有不足,最好是全民动员,广招兵将入伍。
赵瑗说道这个问题的时候,眉头便拧到了一起,道:“登基以来,才知历年税收,根本够不上军费开支,要是再招人,钱就很吃紧了。可如果兵将不足,恐怕也难以抵挡金人的百万大军。朕总不能学完颜亮杀鸡取卵,预征五年的赋税吧。”
萧山道:“现在军中多有空饷,十分严重。陛下若想中兴,头一件要紧的事情,就是清查这些空饷,肯定能够省下一大笔。全民动员也不一定是要广收赋税,主要还是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陛下为何而战,全力支持,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出人。唯有全国上下一心,才有可能取得军事上胜利的时候,趁胜追击。”
赵瑗点了点头,他日夜想的都是这件事情,只是到了细节处,却偏偏有许多东西无法施行。就比如说全民动员,赵瑗已经下了多封诏书,可那些诏书抵达地方上的时候,影响并不大。查军官贪污军饷的事情也必须要做,但因为涉及的人很多,害怕牵涉面太广,非但没有取到预期的效果,反而会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只有找到个合适的时机做这种事情。
萧山和赵瑗两人就这些问题,在兵器监说了半晌,两人出来的时候,天色已黑,萧山因为没有地方住,准备去驿馆,却被赵瑗拦住。
赵瑗道:“以前的秦家油铺,自从秦老爹走了之后就被别人占了。朕知道你回来没有地方住,便派人将那处买了来,带你去看看?”
萧山点头,一行人便又折向离皇宫不远的油铺,萧山见到外面依旧挑出一个招子,只是以前的那个大大的“秦”字换成了“萧”字。
门虚掩着,萧山推开门,不由的吃了一惊。
他记得那天离开临安的时候,里面已经一团乱,后来被别家占了以后,里面的陈设全部都变了,但现在,竟然一切都又恢复了原样。外间的店铺上有着一排油桶,一个看门的仆人见到众人来了就赶忙站起来行礼。
萧山见到这幅场景,恍惚便似自己养父坐在此处给人打油的样子。他也有差不多半年没见过秦重和王美娘了,不是他不想去看望二老,只是一去就要被提到婚事的问题,让他十分头疼,不知该如何作答。
萧山穿过外铺,进入院中,院中的梧桐树现在又长粗了不少,上面还挂着自己以前用来练习引体向上的木棍,墙角边摆着一个昔日常年用来爬墙用的矮凳。
萧山走到自己的房中,衣柜被铺都无二样,他虽然在这里住了没几天,但是见到和往常一般的陈设,心中还是非常感动。他回头去看赵瑗,赵瑗就站在他身后,笑盈盈的看着他:“我想你大概会比较喜欢幼时的陈设,所以依照记忆中的模样弄了一套,也不知道像不像。”
萧山缓缓的走到门边,伸手将门关上了,点头道:“很喜欢,难为你用心了。”
房门一关,房中就只剩下两个人,床头的一盏油灯并不太亮,一圈圈昏黄的光晕散开,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光晕之下。
赵瑗直到这个时候,才肆无忌惮的看着萧山,胸脯有些起伏。
萧山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靠着门,张开自己的双臂,赵瑗走上前,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萧山直到抱住赵瑗的时候,才感觉他清减了不少,让人魂牵梦萦的人就在怀中,一年的相思在此刻尽数爆发了出来,两人就在门后接吻。
良久分开,唇边的银线却未断,萧山低声叹息:“瑗瑗,我想你……”
赵瑗便又吻了上去,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也想你,这一年,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