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在撩我
鸿门将军在不远处皱眉,眼眸越往柴子然身上盯,心里越是烦躁,瞧他敲鼓扭屁股的样子,真是辱没了他阿爹一代开国将军的大名!气愤地拽着小萝卜头阿爹的肩膀,愤然开口:“你你你你你……”
鸿门将军“你”了一会儿也想不起小萝卜阿爹叫什么,只记得这小子是“八仙过海”的某某草寇,本是个良人,被劫上山给草寇们洗洗衣服煮煮饭,家里还有个小娃娃。不是什么恶人,他留在身边当下人使唤最好不过了。
小萝卜头阿爹肩膀如被一块铁镶嵌着,动弹不得,忍住眼睛的泪水,痛苦万分地扭头:“将军,小人名叫萝卜。”
“哦!”鸿门将军是个粗鄙的汉子,自己心里的难题解了,也松开了手,让萝卜去代替柴子然敲大鼓,并且严重地警告他:“你敢扭一个屁股给老子试试看。”
萝卜:“……”
萝卜听从鸿门将军的命令,飞快跑到柴子然身侧,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柴子然见有人代替他击鼓鸣冤,心里那个美啊,郑重地道了好几遍谢,抛开了手里的大棍子,松了一口气:“幸好老子机智会扭屁股,不然还不知要敲鼓敲到什么时候。”
萝卜是个高高瘦瘦的人,手臂跟竹竿一般大小,拿着一根比他手臂粗的大棍子,要敲比他个头高的大鼓,甩了几棒子后,忽然想学柴子然扭屁股,好让看不惯娘娘腔的纯爷们跟鸿门将军一般,找人代替他来击鼓鸣冤。
柴子然在他身旁揉完了腿就揉手,笑嘻嘻地拍了拍他肩膀,感激地看着他,给予他支持:“好哥们儿,加油,我支持你。”
“……”萝卜默默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鸿门将军,不禁低头看看自己瘦弱的小身板,柴子然那个奸诈的诡计,终究是不敢学着用出手。
幸好,县衙里的衙役没有耽搁太久,一会儿便有人出来领击鼓鸣冤的众人进去升堂。
县衙公堂虽然挤满了人,可仍然很亮堂,尤其是堂上悬挂于桌案头顶牌匾上的四个大字‘廉洁公正’,镶嵌了金边,闪闪发光。
一众苏虞县小老百姓到了公堂上的第一个念头是:“县令大人好有钱啊!”
第二个念头是:“可惜长得太凶了,不然可以抱一下大腿。”
好有钱、长得很凶的墨九君身穿的还是那套万年不变的墨色长袍,胸口一只大大的银色狼头威风凛凛,他见堂下有些吵闹,蹙眉地拍了拍惊堂木,威严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柴子然笑眯眯地回了自己师爷的座位,顺便把萝卜也带在身边伺候,差遣他道:“你去后院倒一壶极品碧螺春、几样不重复的点心和几盘瓜子来。”
“……”萝卜身为良民,细细地想了想,劝道:“如此是否不太妥当。”
柴子然哼道:“看戏岂能没茶点瓜子。”一脸你是外行人不懂我们内行人的眸光看他,见好戏要开场了,忙催促道:“快去,快去,快去,快要开堂了。”
萝卜一脸‘你还知道开堂,不是开戏’的神情,回头看了眼目露严肃的鸿门将军,见他那样的大人物一时半刻也没空管他,便听从柴子然吩咐,勤快地准备东西去了。
公堂虽很宽敞,可低下站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便显得有些拥挤。站得威严的大汉衙役守在两侧,面无表情地在维持秩序。
穿着大红喜衣胸口带大红花的金鑫一脸着急地看着自家老子;一脸黯然失色如死了亲爹的张花花低头默默擦泪,她身旁还站着义愤填膺心难平的花花楼张妈妈给她递帕子,张花花的奶奶瞪着金鑫面色青得吓人;周围还站着花花案的一干人证和金鑫老子手下,几个彪悍的兵哥哥。
柴子然往大门口啾了两眼,见本案主角之一朱珠和她老子没来,心里有几分惋惜,正惋惜着,公堂外匆匆跑来一身红艳艳的喜服,头顶的凤冠叮叮当当作响,白皙的小手拎着如破布般的皱褶红头盖,一脸的着急。
朱屠户在身后提着她红色鸳鸯绣花鞋,着急地喊道:“阿女,阿女,你的鞋子掉了,你的鞋子掉了。”
朱屠户从家里喊到了县衙,终于换得他家阿女的匆匆回头一瞥,欣喜地扬了扬手里的细服,巴巴地道:“阿女,你的绣花鞋。”
朱珠气得咬牙切齿,愤愤道:“我的新郎官都跑了,还要那破鞋子作甚?”气愤地把手里皱巴巴得不能再皱巴巴的红头盖扔到朱屠户跟前,双手提起红色的裙摆便如风般冲入公堂。
新娘子都是万众瞩目的,即使是没穿鞋的新娘子。众人给她让出一条道路,当然除了心里难受的张花花与金鑫。
朱珠心里慌乱,抬手就往张花花脸上招呼。张花花心里早就恨极了朱珠,虽安慰自己万遍,金鑫非自己的良人,可真到他们结百年之好的今日,她心里是前所未有的难受,愣神间没注意躲避,苍白的小脸结结实实地挨了朱珠一巴掌,脸上是通红通红的五指印。
张花花猛地抬头,看向面色有些慌乱的金鑫,讥讽道:“金鑫公子,这就是你口中温婉如白莲,小女子处处不如的女子,真是可笑。”
朱珠心头微震了震,看向金鑫的眸子闪过泪花,掩面而泣:“金鑫公子,朱珠知道,朱珠配不上你,可这亲分明是你求来的。”我见犹怜地盯着他,如西山红霞落幕的仙子,狼狈而美艳:“可今日,你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我难堪,还……”恨恨地盯着张花花:“还与一个下作的妓子厮混。”
花妈妈可是管理下作妓子的老鸨,闻言轻笑一声,不屑道:“这话说得你有多高贵似的。我们花花楼的姑娘是下作,可总比某些不要脸的小贱人强。”
金鑫欲言又止,心里既震惊朱珠会这般狼狈地出现在公堂,又难过朱珠恐怕不是表面看到得那般简单,可她终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走到她身侧安慰道:“朱珠,你莫要怕,待我与我阿爹说清,便与你回去成亲。”
“阿爹?”朱珠目露震惊,好奇的眸光在公堂上扫来扫去,见一个颇为威严的中年大汉如一座泰山般稳重,心里便猜出了七八分。心里暗恨自己刚刚冲动了,眸光歉意地扫向张花花,行了一个道歉的礼:“对不住了,花花姑娘,是朱珠冲动了。你也是一个女人,我相信你能谅解我。”
朱珠这番话说出了自己刚动手打人的原因,并且道歉了,若张花花是个大度的姑娘,就不该计较。大堂不知情的一干人心里纷纷猜测,张花花是花花楼的红牌,一个不正经的姑娘和一个准备与人成婚的郎君站在一处,人人都会误会,怪不得朱珠会如此愤怒,动手打人。
张花花蹙眉,她脸上的五指印还隐隐作痛,这一巴掌她不能白白地受了。快步行了两步,一掌赏在朱珠的脸颊上,朱珠头顶带着笨重的凤冠,叮叮当当的珠子被打得摇摇欲坠,身体往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睁大眸子:“你敢打我?”
张花花嗤笑:“你当你是我们苏虞县的县太爷吗?老娘打的就是你。”
刚还十分柔弱的张花花瞬间成了一个河东狮,看得柴子然心情大好,如此的戏才够精彩,一手捏着杯盏,一手拿着瓜子,没了手拍掌,嘴里不忘了叫喊:“好,说得好!”
众人齐齐看向肆意慵懒地过分的师爷,齐齐满头黑线。
柴子然谦虚地放下一双手上的东西,朝众人拱了拱手:“不用客气,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就是个看戏的。”
众人:“……”
张花花恨极了朱珠,下手也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朱珠脸上的五指印浮现在白皙的脸颊上,看上去和她的霞帔一样显眼,她委屈地站在金鑫身旁,楚楚可怜的眸光看向金鑫,泫然欲泣。
美人受苦,还是记账在自己名下的美人受苦,金鑫如一只炸毛的小猫,瞪着张花花:“你作甚打人?”
张花花不知自己是该伤心,还是不该伤心,可她脸上是挂在笑容的,扬起高傲的头颅,让自己被打的脸颊呈现在众人面前,保留自己最后一丝尊严:“那她为何要打我?”
朱珠捂住自己被打疼的脸颊,眼里噙着泪水,伤心道:“我道歉了。”
“呵呵呵呵,道歉?”张花花低头柔柔地向她福了福身,讥笑道:“我也跟你道歉了。”
张奶奶皱巴巴的脸上结出了一朵灿烂的菊花:“对对对对,我家花花道歉了,也跟你道歉了,朱珠啊!你是个好姑娘,你就不要怪她了。”
花妈妈陪着笑道:“是啊是啊,做人不能厚此薄彼,你跟我家花花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何必为难人呢!”
“你你你……你们……”朱珠的脸颊还是疼着,大颗大颗的泪水滑出眼眶,呜呜呜地哭着,仿佛要把在这里收到的所有委屈从心头倾斜而出。
第39章 心意二
金鑫心软,轻声哄着朱珠,温柔的眸子写满了怜惜和爱护。
“哈哈哈哈哈。”张花花忽然大笑了几声,心头的不甘与郁气随着这莫名其妙的大笑通通冲走了,她指着朱珠愤然道:“朱珠,我没你这般好算计,也没你那般有能耐,白的在你嘴里能成了黑的,黑你在你嘴里一下子就成了白的。”眸光犀利地扫了几眼在场的“证人”,呵呵笑道:“更没你这般好的命,你有爱你阿爹,家里也有够你挥霍能颠倒黑白的银财。”
“我张花花什么都没有。”她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眸光里的清明不复有刚才的爱恋,仿佛瞬间大彻大悟后,一下子便清醒过来:“金鑫公子,信与不信随你,我张花花自问从不曾对你说半句的谎话。”
朱珠握住金鑫的手,眸子有流不尽的泪水:“她撒谎,她在撒谎,我……没有。”
金鑫看着仿佛变了一人的张花花,竟有几分错愕,呆呆地看着她,嘴巴张了张,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她瞬间成了另外一个人,眸子流出的坚定,话语有种不容置疑的镇定,而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行啦!”鸿门将军冷眼看着这一出情情爱爱的小戏码,砍人无数的他同样阅人无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朝柴子然露出一个赞赏的眸光:“你自小便是个不成器的,打架揍人抽鞭子件件不如阿鑫,如今长大了,眼睛倒是比阿鑫利索。”
柴子然被长辈当众夸奖,郑重地起身行了个大大的礼:“多谢鸿门叔叔夸奖。”其实,他心里并不太乐意被鸿门将军夸,在他老人家的心里,能跟他打架的小辈就是有前途的小辈,比如说墨九君;被他抽打能抗得住的小辈是有进步空间的小辈,比如说金鑫;连他一个普普通通的铁砂掌都扛不住的小辈都是烂泥,比如说他柴子然。
“嗯。”鸿门将军不太在意这些俗礼,本还有教导柴子然用心练武的心,在他坐下捧着一盘瓜子吃得津津有味的瞬间便歇了。
此子教了也是浪费他的时间。
朱珠紧张地攒住了金鑫的袖子,两人一身大红喜袍,今日本是共结良缘的日子,却被鸿门将军带人冲入朱屠户家中当着所有人的面抢走了新郎官,直往县衙门口击鼓鸣冤。朱珠见这些抢人的大汉个个威武不凡明显是练过几日,当即捏着红头盖,拖着凤冠霞帔直跟在几人身后。
她一个弱女子,穿得笨重,头顶的凤冠叮叮当当作响,她心里气急,便想大迈出步,可她步伐没见得能多快,脚下刺绣繁复的鸳鸯绣花鞋却被她大步地踢出。朱珠没了那个心情捡绣花鞋穿好,便把另一只碍眼的绣花鞋一块儿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