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在撩我
柴子然暗恨他俩不成器,灌醉墨九君这个光荣的任务还得落到他头上,他给墨九君又斟满一杯美酒,亲自送到他嘴旁,笑道:“九君哥哥,您喝酒!”
墨九君爽快地把酒一饮而尽,耳根子有些红,对柴子然递来的第二杯水酒和第三杯水酒同样一饮而尽。
到了第四杯,墨九君迟疑了片刻,还是把柴子然递给他的酒喝得一点儿都不剩。他舔了舔唇瓣,又饮下柴子然递过来的第五杯酒。
柴子然兴冲冲地问:“九君哥哥,你有没有头晕的感觉?”
墨九君想了想:“我见不到你,头就会晕。”深情的眸子注视着他的脸,温柔道:“阿然,我从未喜欢过楼雨泽,我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你,但你从来都是视而不见。”他慢慢地站直身体,把手搭在柴子然肩膀上,拉起他耸下的衣肩:“我曾想过,若远航真成了前朝嫡公主之子就好了,可真的永远假不了,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阿然,我不希望你恨我。”墨九君拉起柴子然的手,带着他走出小院:“我带你去见远航,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但……除了让你死。”缓缓的清风吹来,墨九君忽然转头,菱角分明的五官,渡上一层淡淡的霜华,硬朗的五官一下子柔和了。
柴子然的心肝一下子涨了,一下子缩成一团,那种感觉实在难以形容。默了半刻,笑道:“你是醉了。”伸出三个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是几个手指头?”
墨九君笑道:“三个。”
柴子然一脸你果真醉了的神情,唉声叹气道:“这是五。”说罢,他伸出一个手掌在墨九君眼前悠晃:“你都醉得三五不分了,可见都是在说糊涂话。”认真脸道:“我是不会当真的。”
墨九君见他一脸认真,眸子黯淡,却也顺着他的话说:“我的确醉了。”
“呵呵呵!我就知道。”柴子然喜道:“平日里我就拿三五来套你这样的醉鬼,明明醉了还不认账。”晃了晃五指巴掌:“这不,让我试探出来了。”
墨九君慢慢地把头倒在他肩头,他要比柴子然高上那么一点儿,挨着他与他实现持平,缓缓地瞌上一双眸子。
半响后,墨九君听到身旁久久不动的柴子然一声叹息:“唉!醉了就好!”他眼睫毛轻颤了颤,但不舍得他为难,终究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随后柴子然把随风和张花花喊来了,三人齐心协力地把墨九君抬到柴子然的床榻。柴子然累蔫蔫道:“花花,你盯着墨九君,我们去去就回。”
“哈?”张花花惊得头皮发麻:“这九君公子才是正正经经赎我出花花楼的主人,你们背着他鬼混,我……”咬了咬下唇,跺了跺脚尖:“我不能视而不见啊。”
柴子然满头黑线:“我是那种鬼混的人吗?”
张花花一双迷茫的大眼儿眨了眨:“是。”
“是你个大头鬼,我是看远航去。”柴子然恨铁不成钢道:“你盯着墨九君,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张花花一脸我懂得的表情,扭扭捏捏地往后退了几步:“你果真是看中远航了,九君公子这般好,你怎看不见呢?人家远航在监狱,九君公子就在你的床榻,你就算再饥渴,哪有舍近求远的道理?”
柴子然本不与女子动粗,可这女子莫名其妙后便奇妙莫名,柴子然一个没忍住,大手抬起赏了个板栗给她,恶狠狠地道:“你只需听爷的话就好,远航摊上大事了,我是去看看如何能化解,你莫要瞎参合。”
张花花不以为然:“大事?哪里会有什么大事,这县太爷都躺你床榻了。”眼眸含笑地侧头盯看躺得四方八正的墨九君,抛了个媚眼:“你只要往这床一爬,什么事儿都能解决。”若是还解决不了,就是柴子然的问题了。
毕竟在苏虞县这个小地方,还没有县太爷解决不了的问题。
随风深觉张花花句句精辟,一脸赞同道:“此举乃英雄所为,公子你得捉紧时间当英雄了,不然远航就没法救了。”
“滚。”柴子然脸色发红,把牙咬得咯吱响,恼怒地瞪着他们半响,转头就走。随风暗暗替墨九君感到惋惜,多好的机会啊!
两人前脚刚出门,张花花便追了出来,站起门槛喊道:“你们安心地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诗集的。”
柴子然步履一个踉跄,安慰自己是个做大事的人,不能跟个无知妇孺一般见识,心里暗骂了她一句:你才安心地去呢!
张花花见两人毅然而行,喜滋滋地以为她把柴子然的后顾之忧解决了,正想回屋拿些鸟食给诗集,回头一望,心脏忽而一停,眼眸蓦然瞪大了几分。
墨九君一袭黑衣肆意,面色淡漠,若不是门口几个红灯笼照在他的耳根子,把他耳根子照红了几分,瞧着倒是与平常并无二异。墨九君瞥了眼张花花:“回吧!”
这两个字说得甚是简洁,但因太简洁了,张花花弄不懂墨九君是说给她听,还说给自己,只见他衣阙翻飞间,人已与黑衣融为一体。
柴子然与随风鬼鬼祟祟地寻到了县衙地牢外,蹲到离地牢不远处的一根大柱子后,探头出打量了几眼,发现入目处皆是阴森森的一片,几个身材高大的衙役守着地牢外面,要进去有些困难。柴子然瞪着随风:“你去引开他们。”
随风难以置信:“公子,你觉得我一个人跳出去,他们一伙人会跟着我走吗?”是你傻,还是他们傻呢?
柴子然道:“你好傻啊!谁让你劫狱来着!老子是让你去跟他们套套近乎,然后引他们去喝酒。”拍了拍他脑门:“你当他们傻,还是我傻?”
“……”随风不敢说:我当你傻。
柴子然眸光发亮:“你还不快去。”
随风满心鄙夷柴子然,又不敢明说,委婉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只忠心于一个主子,对主子的命令那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们得了九君公子的命令把手于此,怎会轻易离开呢?不如你唤九君公子过来,带您进去。”
“老子刚把他灌醉,这会儿你让我去找他,你当我活腻了。俗话说得好,试一试少不了宝,你且去看看,说不定那几个衙役平日里没见过你这般潇洒的男人,而你恰恰出现在他们面前……呵呵呵呵!如此便能进去了。”
“……”随风心里百般吐槽,可碍于如今他是柴子然的人,只得挪动着脚步,慢慢地朝地牢方向走去。刚暴露在众衙役面前,随风又猛地退了回来,满脸惊悚道:“公子,我怕我贸贸然出去,会打草惊蛇。”
“你不用怕,你已经打了。”柴子然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个朝他行来的衙役,眼梢瞟了瞟随风,愤愤道:“老子去八仙过海救人无数,你跟着老子这般久,怎么一点儿都没学到老子的机智聪慧呢!”
随风:“……”
两个衙役朝柴子然与随风拱手道:“卑职见过子然公子,随风公子。”
柴子然从柱子后大大方方地走出,领袖般颔首道:“你们好!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两衙役四目对了一眼,皆道:“还成。”
柴子然因不是个领袖,看他们呆愣的模样,忘记了下文如何继续。但两个衙役是懂事的,开了个头:“不知子然公子可是要看远航,属下这就带子然公子前去。”
柴子然惊愕万分地盯着随风,随风亦还他一个惊疑不定的眸光,两个眼神交流了一会儿,便巴巴地跟两个衙役走了。
第69章 谋杀六
柴子然随衙役走入的寒气森森的地牢,一把微亮的火把照亮了一间又一间的牢房。柴子然心里紧张,眸光四处扫向空空如也的牢房,十分担心远航,不知那小子豆大的胆子吓破了没有。
路过几道铁门,前面一个牢房与别的牢房有些不同,在如拳头大的铁柱大门前放了一碗大白米饭和两根筷子。柴子然越过两个衙役,行至米饭前,心里难受得紧,远航自幼跟着自己,哪里吃过这些苦。他眸光锁向牢房里蜷缩成一团的人,见他浑身抖啊抖,甚至不敢抬头看向发出脚步声很大的自己。
柴子然瞪着两个衙役,喊道:“你们把门打开。”
两衙役二话不说,直接把门开锁了。柴子然跑到地牢里头,脚下的黑色靴子踩到厚厚干干的稻草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远航蜷缩一团的身体,抖得越发厉害,屁股连着地面稻草,缓缓地挪着墙角,头仍抵在膝盖上,发出嘤嘤嘤的哭声。
若不是怕极,远航也不会如此。柴子然蹲着远航身旁,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安慰道:“远航,不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远航感受到温暖,缓缓地抬起头,眼眶红肿,哽咽道:“公子,你来了……呜呜呜呜呜。”远航一把搂住柴子然的腰哭得稀里哗啦,豆大的泪水滴落到柴子然的胸膛,漫湿了一大片。
柴子然目光阴寒,瞪着随他入大牢里的两个衙役:“案子还没定呢!你们怎么胡乱欺负人?”
两个衙役退后了一大步,低头不语。
柴子然见他们像鹌鹑,心里越发恼怒,以为他们对远航用刑了,板起远航的脑袋,不见红肿;掀起他的手臂,见光溜溜的手臂没有伤痕;又去掀他的裤脚。远航心里一暖,笑道:“公子,我没有受伤,他们对我……”看了眼两个衙役道:“挺好的。”
确实是挺好的,没有给他脸色,没有殴打他,给他干净的米饭吃,给他扫干净了监狱,还给他换上一层厚厚的新稻草。
柴子然虎摸他脑袋:“你无事就好。”对那两衙役的态度也好了几分,道:“你们都走吧!我要跟远航说一会儿话。”
亮衙役二话不说,直接退走,那态度要多谦卑就有多谦卑。
柴子然见此刻没有外人,一个板栗拍着远航头顶:“你看看你,像话吗?还吓得尿裤子了。”
“我没尿裤子。”远航红着脸辩驳。
“渍渍。”柴子然怀疑地盯着他裤子,笑道:“都干了吧!”
“我没尿裤子。”远航浑身缩了缩。
“得了!”柴子然把手搭在他肩头:“远航,你是公子的人,公子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你直管如实说话,别的一个字都别胡说。你就算乱说了,别人也不会信的,可别苦哈哈地摊上了自己的小命。”
远航低头默了一会儿:“其实,我是想替公子分忧的,可……”他扁着嘴,可怜兮兮地又落了两滴泪:“我这回就算不提公子分忧,也保不住性命了。公子,他们说……我杀了洪鸣旭。”浑身抖了抖,脸上白啊白:“洪鸣旭,他死了。”
“胡说。”柴子然呵斥道:“他白天还好好的,哪里会死得这般快!一派胡言。”
“公子。”远航捉住他的袖子,哽咽道:“洪鸣旭,他真的死了。”眸子落下几颗泪水,惶恐道:“是大长公主杀了他。”随即,他本就很白的脸色看向随风时,更加白了,如遇到洪水猛兽般缩到柴子然怀里:“公子,呜呜呜呜呜呜。”
柴子然僵硬了半刻,傻乎乎地看向随风:“他真的死了?”
随风脸色亦不太好看:“今日见了洪鸣旭后,我便与公子一直在一处。”他看着远航,嘴巴张了张,但没说出什么,还颇为善解人意地自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