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戏国舅[出书版]》完结
谋士里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干瘦老头点头说:「将军所言甚是,通业、化梁两地相隔不远,通业在上游、化梁在下游。通业交通便利四通八达,是兵家必争之路,守兵不弱;化梁大,是北晋此战储备粮秣之地,守兵精良。」
这山羊胡子是韩重麾下最器重的谋士,名叫萧伯,也是韩重亲点给陈查的军师之一。萧伯知道陈查虽跳脱不拘小节却心思缜密行事果断,赏罚分明却不刚愎自用,对谋士也尊敬有加,不免倾心辅佐。
陈查很是犹豫,目前士兵疲劳、辎重损坏严重,化梁的粮草对陈查来说无疑有很大的诱惑。这两处地方都要紧,可是守兵都精良,是夺取地势枢纽的通业?还是粮秣富足的化梁?究竟先攻打哪一处让陈查很为难。
营帐中争论了一夜,一半人拥护先攻打通业,占取有力地势,一半人拥护先攻打化梁,补充粮秣。陈查的目光不停的在图上「通业」、「化梁」、「通化河」三个名字上转来转去,自言自语地说:「有什么办法能同时攻取两城呢?」忽然,陈查脑中灵光一闪,问萧伯:「萧先生,可否在水源上作些文章?」
萧伯闻言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说:「陈将心中可是有了妙计?」
陈查一拍桌案大笑说:「兵不厌诈!」
南越大军攻下峦州之后,通业、化梁两城的北晋守兵甚为惶恐,日日派了探马出巡。这日探马远远观望,竟然发现南越军营前点将出动,旌旗招展奔化梁而去,一路尘土飞扬,看旌旗的数量竟是全营而出。
探马还不放心,除了回城通报的,又派人留守在营帐外察看。一天下来除了一百余个守营的老兵外,空无一人,绵延几里的营帐到了午后竟有飞鸟停落帐顶上歇息。探马再无怀疑,飞鸟都敢停靠那营中当真无人了。
计算路程南越步兵急行最快也要两日才能到达,化梁城内登时慌了,知道陈查大军的厉害,调集兵马在城外安营扎寨。化梁与通业同气连枝,通业探得南越大军全部出动攻打化梁,便派出一半人马增援。
深夜,空无一人的南越营地忽然钻出无数士兵,弃了铠甲一骑两人轻装上阵,星夜急行直奔通业。天还没亮,大军就到了通业城外,守城兵士毫无防备,陈查亲自领兵上阵,两个时辰内攻下了通业城。
通业守将被反绑着推进大厅,一眼看见大厅正中端坐的人,心内诧异,难道这个一脸坏笑的年轻人就是陈查吗?通业守将被推搡到陈查眼前跪下,他心下不服忿忿不平地说:「明明探子汇报你营中旌旗招展尘土飞扬,大军全部出动,你到底耍的什么诡计竟藏起了这么多人来夜袭?」
陈查把脚搭在桌面上,懒洋洋地说:「今天爷爷我就教你个乖,点旌旗数算人头作不得准,原先五十人一队一幅旌旗,改了十人一队一幅旌旗,你那些蠢头蠢脑的探子当然点的是我全部人马。马后都绑着干草,拉开距离,跑起来自然尘土飞扬,显得人数众多了。」
守将一愣,还是不服,问:「那……探马说连飞鸟都停在了帐顶,如果帐子里藏了人,那鸟儿怎么敢停落?」
「哈哈哈。」谋士萧伯摸着山羊胡子大笑说:「这点本来我也担心,没想到我家陈将出了个妙计。」
陈查笑着摆手说:「也不算什么妙计,不过是把粮食炒出香味洒在盒子里摆在帐顶上,那鸟儿初时听得帐中有动静自是不敢停下,不过时间一久,见无人走动,加上觅食不易,自然就耐不住飞下来啄食了,你的探子不就看到成群的鸟儿落在帐子顶上了嘛。」
陈查看守将瞠目结舌,前后摇晃着椅子说:「教你的你可要记好了,下辈子再跟本将军作对手吧,来人!推出去斩了!」
通业守将临死之前还破口大骂陈查是诡计多端的小人。正在狼吞虎咽吃饭的陈查看着士兵端上来的人头,抹了抹嘴上的肉汤,说:「两军对阵,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只要能破城退敌,诡计便是良策。」
刘宇也说:「陈将说的是,两国交战死伤不可避免,况且咱们此次出兵深入敌国战线持久,兵马劳累,能尽早解决战事才是百姓之福。」
夺下通业,陈查并不声张,按照约定燃放信烟。化梁城中埋伏的探马看见,趁夜将泻药撒进北晋军营的水源中。陈查在通业暗施奇谋,那厢几位大将带了人马一路上扑腾着尘土磨磨蹭蹭的奔往化梁,本来两日的路程又足足多走了小半日。
化梁城中军营的茅厕排不上队了,人人捂着肚子来回窜稀。马泻得腿都站不稳,摇摇晃晃。止泻药一时供不应求。化梁守将心内疑惑,这两日吃的还是通化河里的水,难不成被人投了药?可南越的人马还没到城外呢,如何投药?难道是通业失守?不可能啊,陈查的人马倾巢而出攻打我化梁,怎么还会有多余兵力攻打通业?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探马回报,远远的看见「陈」字大军大队人马杀过来了。化梁守将没奈何,提刀上马勉强出来迎战,吩咐弓箭手预备,先乱射他一阵箭雨再说。
一阵飞蝗般的羽箭射来,南越藤甲军举藤盾在大队前密密的护着,由着他射,等到几批箭雨过后,大将蔡兴出战。蔡兴是个急性子的人,每战必冲在前头,看这次化梁兵将个个泻得满脸蜡黄,箭射过来都没力气,不由心内欢喜,提着手中双叉戟,驱着座下心爱的枣红马带领人马杀出阵前,誓要拿此头功。
化梁守将武功不弱,双方数百个回合难分胜负。蔡兴心头火起,心说,我还打不过你个拉了两天稀的?他手里发狠,双叉戟哗啦啦舞得泼风一样,化梁守将一看不好,勒马回头就跑,大喊:「快鸣金收兵,关城门!」
他正嚷着看右侧里杀过来大队人马,心里一惊,怎么通业方向杀过人马来了,难道被南越夺了?他定睛细看,来的人马都是通业北晋服色,心里大喜知道援兵到了,松了口气便调转马头迎向蔡兴说:「我增援人马到了,有本事再大战两百个回合。」身后士兵本来个个身虚体弱强撑着,看援兵来了都欢欣鼓舞。
通业援军到了跟前,马不停人不语,直杀入化梁大军中。寒光利刃手起刀落,登时冲散了化梁的队形。化梁士兵不明所以,一时间惶恐四散而逃。蔡兴纵马上前追赶化梁守将,趁他不备刺了个透心凉,割了首级挂在得胜钩上。
增援来的北晋人马正是陈查所派,按照约定都在臂上系条红带子,区别化梁的北晋士兵。阵前的南越士兵知道陈查已经拿下通业,斗志昂扬。大将下令擂鼓助威,所有人马分两翼包抄形成半圆,将四散的北晋士兵围剿。
进了化梁城,南越百姓欢呼雀跃,引领军队开了粮仓。果然粮秣富足,粮食哗哗往外淌。将士们心下欢喜,美美歇了一夜吃了顿饱饭,只是喝水限量。
人马在通业城中休整,谋士、大将和陈查在守备府中谋划。校尉奉上茶,众人闲叙。陈查对萧伯说:「萧先生请酌词回禀王爷,他现在必定焦急万分,此战各位和众家将士居功至伟,请一一列明让王爷禀奏皇上论功行赏。」
「是,在下已经拟好,请陈将过目。」萧伯说着递过文书。
陈查笑道:「此战大捷,王爷的心也放下大半了。出兵前王爷就说通业、化梁两城是南越重地,攻可补给、退可严守,一定要重兵把守。」
历经两年有余的战役终于告捷,将北晋重伤逼退南越国境。韩重、高桐率兵凯旋回京。大军返回京都的行程竟是出奇的快,人人盼着归家,战马也跑得欢,就连两条腿奔跑的士兵也没了怨言。
回到平王府,宫里就来人传旨,这月十五雍仁帝要在宫中设宴论功行赏,钦点了小江的名字。
清晨时分下起了雨,碎珠似的雨滴打得院中树叶「劈啪」乱颤,雨水顺着屋檐丝丝缕缕的串串洒落。雨停后京中御用绸缎庄送来了各色衣裳料子,一匹匹在花厅里摆了一堆。小江站在院子里,手里端着鱼食碗喂缸里的锦鲤,一点兴趣都没有。府里的大丫鬟看得眼花缭乱,不知道选哪个好,叫了陈查来。
陈查笑说:「选衣料的事问小江就是白问,王爷最近事忙,你们替小江挑了就行。」他伸个懒腰说:「小江,你闷不闷?等衣裳做完了我带你出去玩。」
小江登时心花怒放,比得了新衣裳还高兴。
银钱给得足就出活计。没过几日,簇新的衣衫鞋袜就送了过来。陈查、小江穿戴一新,骑了高头大马出府玩耍。两个人一路行来,人人驻足观望,那些在街上抛头露面寒门小户的女子看到他二人,一个漂亮一个英武,个个脸红心跳。
街市上人来人往商铺林立,京都城内一片繁华景象。
小江离开这么久乍回来看哪里都觉得没见过似的新鲜,看着前面三层楼的饭庄说:「海棠跟我说西齐的饭庄可多了,什么好吃的都有,全都是那么高有好几层楼的。」
陈查微微笑了笑。小江左顾右盼眉飞色舞地说:「海棠会作诗,他念过一首给我听,
不过……我不记得了。他说他在西齐的家里有很多簍-u,n乙谎蟮纳倌耆耍瞧绞笔裁炊疾桓删褪桥阕潘妗!?/p>
陈查脸色黑了黑,说:「你总共才见他多久,就知道这么些,哼。」
小江看他有些生气的神色,很疑惑,正要问时,看前方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人,喝彩声、掌声不断,外面的人挤不进去都在跳脚蹦高儿。「查查,不知是什么有趣的,咱们也去看看。」小江小孩子心性,纵马过去,在马背上伸长脖子看了几眼,像是练杂耍的,他心急瞧热闹纵身站在马鞍上,居高临下地看。陈查下马分开人群也进去看热闹。
喝彩声不断响起,一个女孩在玩顶碗,白瓷碗一个接一个被她用脚尖挑着摞在头顶上,高高的一堆。近前还有两个年轻男子手执钢刀对打,削、砍、劈、挥,手底下倒有几分真功夫,引得围观的人不断叫好。小江喜欢杂耍,对使钢刀的没兴趣,看得高兴站在马上拍手喊:「好啊,再来一个碗,再来一个碗!」
他的声音清亮,引得众人都闻声看他。他骑了一匹通身墨黑的名驹,穿着新做的白色长袍,外罩着银丝纱氅。漆黑的头发用缎带束在脑后,两个玉珰在耳下摇荡,欢笑的容颜让人不忍错目。这一来,围观的人一半看杂耍一半看他。
有人走到近前勒住缰绳,小江低头一看是个年轻人,眼神清澈笑得彬彬有礼。那人拱手说:「在下见公子神仙人品很是仰慕,不知道公子可是京都人士?」小江点点头,那人见他回应,很高兴,忙说:「前面有家邀贤楼,如果公子赏脸,不知道能否一同前去喝杯薄酒?不会耽搁公子许久的。」
小江正口渴,看他言语温和不像坏人便点头说:「好。」
那人一愣,随即笑说:「没想到公子如此爽快,正与我意气相投。今天能与公子相识真是不虚此行。请!」他头前带路,几个随从护在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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