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把那半个牛也拆解了，独独留下了老大的一个牛头。

    二十六正是割年肉的时候嘛！

    二十七的时候，全村人没一个去张家赶大集的，只有付家兄弟提前去了，住在某个亲戚家，就等着在那里采购年货呢！

    全村的人都去前头的河里，各家捞了几条大鱼，算是自给自足了，趁着还活着的时候，赶紧往家里运，放在准备好的水缸里养着，过年的时候，北地的鱼贵着呢！

    尤其是活鲤鱼，活鲢鱼，活草鱼。

    二十八的时候，有人贴窗花了，于家依然没动静。

    不过二十八就已经有小孩子拿鞭炮出来放了，不过可能是因为家里说了什么，来找于宝宝出去玩儿的孩子少，他们多半是过来跟于宝宝玩，从来不勾引他出门，更不在于家放鞭炮。

    小于举人也让小侄子和两个小伙伴接待他们的同学，让厨房给弄小点心，他们不能喝茶，但是可以喝蜂蜜山楂水，酸酸甜甜的，好喝着呢。

    还给他们化冻梨吃，柿子饼不让多吃，怕孩子们吃多了那玩意儿便秘。

    二十九那天又开始炖各种菜，厨房飘出一阵阵香味儿。

    同样的二十九，是上大供的日子。

    今年于家上供的东西很让小于举人吃惊！

    一个猪头，他知道，这是自家宰杀的那只猪的头，当时一直都用冰冻在外头保存。

    一个羊头，自家刚买来的六只羊，唯一一个带着羊角的小公羊的羊头！

    还有一个贼大的牛头，是自家买来的肉牛的牛肉，那是外族人家养活的肉牛，卖给他们能卖上价儿，半个牛要了二十两银子呢！

    “牛头是大老爷坚持要的，要不然光是牛的话，十五两足够了！”刘文喜心疼的算账。

    “没听说你喜欢吃牛头啊？”小于举人看向石宏大。

    自家人不挑食，尤其是石宏大，当初守孝的时候，也没见他馋肉，要是喜欢吃牛头的话，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他怎么不知道？

    每次去买牛肉，也有几乎买牛头啊！

    “我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上大供，这不就用上了？”石宏大指了指三个头：“去年没办法，只能简单点，今年你已经是有家业的人了，要给先人们道喜，要带宝宝祭祀，大祭呢！”

    小于举人听了，吸了吸鼻子，有点感动哎！

    他都没想到那么多，只觉得这一年他过的很忙碌，很充实，自己想办的事情，都办成了，如今村子里安全了，也有乐学堂，小侄子就在自己跟前儿上学，就算是出去玩也让他放心了。

    是应该给于家换个贡品了。

    于是小于举人亲自动手，搬着老大的一个牛头到供板上，然后是猪头，都挺沉的，可惜，石宏大只能干看着，因为祠堂这地方，不是本家人，是不能进去的。

    最轻的是羊头。

    这三个是主力。

    剩下的是整只大公鸡，整只大公鹅，还有整只的公鸭子，是放到了第二供板上的东西。

    他家的供板，已经换成了梯子的样子，一共三层，第一层放的是大供，第二层放的是二供，第三层则是三供。

    去年才一供，今年就改成了三供。

    这可真是大供啊！

    第三供上放的是黄厨娘早已准备好的豌豆黄，红豆糕、绿豆糕和素发糕。

    黄厨娘不愧是手巧的厨娘，豌豆黄做成了莲花的样式，红豆糕做成了康乃馨的样子，绿豆糕却是四四方方一小块，五块摞在一起，而素发糕则是成了一层一层的，一共摞了六层之多。

    算上死去的于家四人，加上小于举人和于宝宝，于家可不是六个么！

    祭品都放在了门口，小于举人带着于宝宝俩吭哧瘪肚的将东西都倒腾进去了，尤其是要烧掉的那些个纸糊的东西。

    等叔侄俩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恭敬的跪地磕头，然后上看，再磕头，开始烧纸。

    祠堂是不供暖的，也没烧炉子火盆儿什么的，里头略有些冷，不过开始烧纸之后，小于举人就觉得暖和多了！

    尤其是烧的极品还不少！

    他特意烧了好几个平日里他抄写的四书五经，给谁烧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心里明白。

    烟火缭绕中，小于举人觉得这个祠堂他盖的值了，让于家的亡魂有个栖息的地方他一定会好好养大于宝宝的，让他们放心吧！

    这些祭品是要摆放到正月十五的，索性北方这边天气冷，别说放到正月十五了，就是放到二月二也没问题啊！

    一大早起来就开始上大供，上香烧纸磕头的，于宝宝折腾了一番，就被送回了西屋休息，毕竟不像让孩子太过伤心。

    而小于举人没有时间休息了，从祠堂出来，换了一身衣服，他就钻进了大棚。

    家里准备了三十个小篮子，每个小篮子他都给放了两根黄瓜，四个青椒，六个柿子，一把油菜，一把菠菜和一把香菜；老村长家多了两个青椒，一把韭菜；车家多了两根黄瓜和两个青椒；别人家都一样了。

    然后石宏大赶着小驴车子，小于举人提着东西，穿戴整齐，出门挨家拜年送礼去了！

    去年是石宏大代自己去的，这次俩人一起，头一家，自然是老村长家，这村除了自己家，就老村长家最有威信了。

    到的时候，他们家也正在烀猪肉，大儿媳妇正在看着锅，二儿媳妇正在剁鸡，大儿子在拢火堆，老村长正在底气十足的指挥二儿子燎猪蹄子上的毛儿。

    看到他们俩来登门，再看他们手里头拿着的东西，老村长乐呵呵的接待人进屋。

    石宏大没进去，毕竟驴车上还拉了很多送给别人的东西，万一进去了，你礼物带进人家门，再给带出来，不好。

    显得不够尊重人！

    所以只有小于举人拎着篮子进去了，他留在门口等人。

    反正穿的够厚实，在外头也不冷，就在车上等着小于举人。

    “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这是给您老的年礼，都是家里大棚的出息，给您老尝个新鲜。”于良吉也不客气，进屋就先把礼物送上。

    打开盖着篮子的盖子，里头的青菜立刻就暴露出来了！

    “我说你小子怎么半天没动静，合着是算计好时间呐！”老村长乐呵呵的打趣小于举人。

    一般人家送年礼，基本上都是提前送到，因为正月里走礼基本上都是亲戚，或者是故交之类的，而且辈分小的一般都是年前送礼，辈分大的年后再给压岁钱或者年礼。

    全村谁最小？

    要抡起家主来，当然是乔小五最小，他才十六岁，第二小的就是小于举人！

172 二年除夕

    但是乔小五还要个老娘在，还有哥哥们，倒也不算孤单，就小于举人最孤单了，于家真正的家人，就他跟于宝宝俩，年岁也才十七，过了年才十八岁，可不是村子里所有当家做主的人之中，最小的那个么！

    他没送礼之前，别人都不好意思登于家的门，所以大家都在观望之中，付二柱子家的这几日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小于举人眼高与顶，怎么会主动送礼你们这些泥腿子呢？

    其实去年石宏大就代他送过礼物了，只不过去年于家给大家的印象，还停留在小破房子高围墙的模样，今年可是大大的不同了！

    人家起得那气派的宅子，还得了朝廷的嘉奖，都是真金白银啊！

    今年小于举人依然给大家送年礼开始拜访，只不过自家这边送的礼物特了点儿，只能年跟前儿送到，不能耽误吃的时间！

    毕竟若是年三十的晚上，吃上这些青菜，对农家人来说，可是大大的有面子，就算是留着一些冻了送人，也很不错的啊！

    天这么冷，这些青菜放在厨房，绝对不会坏！

    “我这不是迫不得已嘛！”小于举人也笑：“送早了怕放坏了不新鲜水灵，送玩了大家都吃完年夜饭了，还是不早不晚的好。”

    老村长看到青菜也挺惊讶：“你家里有多少啊？你就送这么多？”

    在老村长的印象里，果实类的蔬菜是最难得的，虽然有反季节蔬菜，可很多时候都肿的不能成熟，就得各种各样的病，成熟的少，结果好看的更少，小于举人给送来的黄瓜直直的，长长的，就跟夏天院子里结的黄瓜一样，还顶花带刺呢！

    还有青椒也是大大的，虽然肯定不会多么的辣，但是青菜的清香味儿还是有的。

    柿子也都是拳头大的那种一个估计就够炒一盘菜的了！

    大冬天的吃上一盘鸡蛋炒柿子，或者奢侈点，糖拌柿子，在农家来说已经是十分上得了席面的菜了。

    “有的，我种的时候就算计好了时间，到年前正好都成熟了，就给大家当年礼，都唱歌新鲜！”小于举人站起来：“外头石宏大还在等我，车里的东西不能冻着，我就先告辞了，您老别嫌我失礼！”

    “哪儿能呢！”老村长摆手：“一车的青菜，可耽误不得，虽然今儿天好，也是腊月呢！”

    今天阳光普照，天上一片云彩都没有，是个隆冬时节难得的大晴天。

    “那我就先走了！”小于举人拱手告辞，潇洒的出门，跟石宏大往车家走。

    驴车上用了厚棉被保暖，裹了三层，且每一个特别的篮子上都有标签，到了车家，还是小于举人自己进去。

    “这么多？你家可还有？”车爷爷虽然说喜欢吃，都是并不嗜吃，一看这篮子里满满的都是青菜，还以为小于举人家的大棚被摘干净了呢！

    “有，还有不少呢！”小于举人笑着将篮子放到了他家的炕上：“您老赶紧找个凉快地方放着吧，我外头还有别的东西要送，就不在家里多待了。

    “车上都是青菜？”车爷爷猜测。

    “啥啊，一车青菜，不抗冻，得赶紧送到各家去。”小于举人也不瞒他老人家。

    “那快去吧！”车爷爷不留他了：“等有空再过来！”

    “那我走啦！”小于举人直接跑出去与石宏大去了下一家。

    等人都走了，车爷爷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题，车上的都是青菜，他们家大棚还不得秃了啊！

    送了一圈的青菜，得到大家一致的理解，只是付家兄弟俩依然没分到青菜，两家本来就不来往了，除了去付二柱子家买羊，基本上没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