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虎
玉蓉怎肯甘心皇帝的冷落,马上又揉身缠上,二话不说就开始脱皇帝的外袍。皇帝有些心烦,将人一把推开,走到妆台之上取过铜镜,对着那人说,“你看看你自己像个什么样子。朕现在越发看不清楚你了。”
玉蓉对着铜镜仔细观赏良久,点点头轻声说,“臣妾还需要上妆呢。陛下给我画眉好不好。你都好久没有给蓉儿画眉了。”
皇帝嗤道,“蓉儿?你何时自称过蓉儿了?你给我好好清醒清醒。在装神弄鬼,朕还让你去守陵。”
玉蓉满眼不解的看着忽然震怒的皇帝,不知所措起来,满身的小女儿姿态。
皇帝拉过玉蓉的手,说,“你仔细看看你的手,”又将他的手放到后颈,“你在摸摸这个奴字的烙印。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吗?”
玉蓉有些惊恐的看着自己残破如枯骨的双手,又摸到了后颈的奴字。一瞬间眼神开始迷茫起来,好像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双手捂着头,神色痛苦,“我是谁,我是谁……”
皇帝粗鲁的抬起玉蓉的下巴,欣赏着他迷茫痛苦的神色,一字一顿的说,“你是哥舒忆隆,光武帝最宠爱的太子殿下。”
玉蓉呼吸有些困难,只是艰难的吐出,“光武帝……”
“是啊,你看清楚,朕是隆盛帝,哥舒忆澜,你的亲弟弟。”
玉蓉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艰难的说“你骗人!!!!!!!我不是忆隆,我是陛下的蓉儿。”
立朝将近十年的隆盛帝第一次觉得悲哀。两人相争相斗相恨相杀,最后他的对手竟然是一个分不清自己是谁的疯子,眼中似有泪水,他狠狠的闭了眼,松开了对玉蓉的桎梏。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中都是帝王的杀伐果决,他二话不说,将那痴傻疯癫之人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撕扯的干干净净。
他毫不留情的指着那人□□说,“哥舒忆隆,你是朕的亲哥哥。不是朕的妃嫔。终其一生你都无法给朕生出皇子的。”
玉蓉有些呆傻的看了看身下的物件,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身体,下意识的双手摸到了平坦甚至有些硌手的苍白前胸。纤弱□□的身体蜷缩成团,在床脚不敢再看皇帝。
隆盛帝一把将铜镜摔倒地上,摔袖出门而去。
玉蓉□□裸的在冰冷的地上枯坐了一宿,天亮的时候,他才慢慢回过神来。这一夜的颠倒错乱让他回忆起好多事,那些夜夜荒唐的□□之事让他无地自容。最终还是以这副残躯做了最不堪的事情,变成了最不堪的自己。想着白日里还对皇帝冷嘲热讽百般冷落,而夜晚……又变成了妖孽的蓉儿。
记忆深处他记得先皇曾叫过母妃“蓉儿”。也许是对过世母妃的想念和愧疚,也是对先皇的怀念,才让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些日子的荒唐事,隆盛帝一直都陪着他,直到昨夜的勃然大怒和羞辱。像是当头棒喝让他缓缓警醒,是他自甘堕落是他魅惑君王,一切都是他……
这一次两人再也回不到最初的轨道,玉蓉开始看不起自己了,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他的无畏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全都如同一块摔在墙上的镜子,稀碎一地。
第52章 献出真心
他的衣服都被撕碎了,那不堪的一夜让他羞愧难当。只能拥被坐在床上等人送衣服。人终归是来了,不是平日侍候的太监,而是举剑杀来的六王,还有死命拽着六王的福顺儿。
“王爷,这是勤政殿,没有俸诏不能带兵器进来,这无异于弑君之罪啊!”
福顺儿死命拉住六王,看着披头散发拥被而坐的人,着急的喊道,“昭仪快跑啊,再不跑,奴才拉不住了。”
看着身前不到一臂距离的闪亮利刃,玉蓉呆滞的神色竟然有了些许生气儿,他闭着眼睛将身子向前挪了挪,引颈就戮死也甘然。
六王见到他慷慨赴死毫无俱意,竟然也被福顺儿给拉开了。他气的手直抖,怒喝道,“你这个妖孽,本王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兄长。当初闵王的警告言犹在耳,早杀了你到是省心。可惜你命大,几次三番都能逃过死劫。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玉蓉讽刺道,“要杀便杀,废话真多。”
福顺儿见人一心求死,转身挡在玉蓉身前,“王爷,这么久了您还没看出来,昭仪才是陛下心尖儿上的人啊。您有何必苦苦相逼呢。”
六王还没说话就软倒下去,皇帝满面怒气,将刚刚砍晕人的手放下来,看着福顺儿说,“还不将人送回王府,告诉外面的人,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
“是”福顺儿说完就着侍卫将人抬回王府。
玉蓉叹了一口气,依旧闭着眼挺直坐在床上。
皇帝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的三尺青锋,利刃雪亮吹毛断发。他站在窗前,想要伸手去安慰,又不知道手该放哪里,“朕来晚了,吓到你了。”
玉蓉轻轻笑着摇了摇头,“杀了我吧。”
皇帝双手箍住他的肩膀,直直的看着一心求死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怕死,总是惹怒朕。”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杀了我。你说过的,玩腻了就杀了我。”
“朕没有,没有……”玩腻,不对“朕从来没有玩弄你”这句话说完,皇帝有些心虚。
玉蓉冷笑的睁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皇帝温润柔和的俊颜,偏偏风姿直入人心。沉醉的又何止是那些后宫佳丽,这些日子的谄媚照拂深情以待,他清醒过来后一刻不曾忘记。
既然深埋的情感被摔的稀碎,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不如就玉石俱焚。
“那你对我是真心的吗?”
“日月可鉴。朕对你是真心的。”
玉蓉严肃认真的看着皇帝深情双眸,一只手膜拜一样抚摸着皇帝如春水一般的眼眸,“那你对锦兰也是真心的?”
皇帝嘴角的微笑凝住了,他忽然想起那晚与皇后诀别前的对话。不可否认,皇后是他的结发妻子,他曾不顾一切的跟太皇太妃和先皇讨要齐嘉锦兰,至于目的是什么不重要了,至少大婚的时候他是欢喜的。所以答案也是肯定的,“是的。”
玉蓉继续问,“对圣妃呢?”
想着那个与他缠绵悱恻的异域女子,千方百计的讨好他、关心他,让他怜爱不舍甚至有时候沉迷。“是的。”
玉蓉自嘲的笑了笑,“你爱我吗?”
“朕很喜欢你。”皇帝避开了那个敏锐的字眼儿,同时放开了玉蓉有些僵硬的肩背,转身坐在桌旁,不敢对上玉蓉认真的眼神,像是一个常胜将军却在对手面前丢盔弃甲一般。
是啊,同样的身为皇帝,也会喜欢他的三宫六院公主皇子。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谁。”
应该当他是什么人呢?说他是臣子,那他必是个乱臣贼子;他是兄弟,可这么多年我二人间何尝有过兄弟的温情;他是情人么,可他从来不婉转承欢表达心意啊。
“你是哥舒忆隆,朕的兄长。”皇帝声音有些颤抖,并不如刚才说真心时候理直气壮了,原来皇帝最怕的是面对自己的真心。
哈哈哈哈哈玉蓉笑的凄厉悲伤,他指着自己的身体,问“有你这么对待自己的兄长的吗?包括侍寝。而且还是夜夜专宠。”
“是”皇帝转过身面对玉蓉,“是朕荒唐,自始至终都是朕在强迫你。你不要责怪自己。”
“可是陛下啊,现在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自处呢。”玉蓉闭上眼,声音无比凄凉,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
是啊,这个问题也困扰皇帝许久。每一晚的疯狂过后,皇帝都在想该如何安置他。
“朕过段时间会恢复你的爵位,将宫外的闵王行宫赐给你。让素问给你做义子。如果……如果你喜欢,朕可以给你赐婚。为你搜罗天下美女。只要是你想要的,除了皇位,朕都可以给你。朕记得你好像也很喜欢圣妃的……朕”
玉蓉郑重的说,“住口!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皇帝一惊,他不希望两个人真的将中间的那张纸戳破。但还是无力的问,“你想要什么。”
“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玉蓉鼓起勇气一字一句道。
皇帝身子一颤,猛地转头起身就要离开。
玉蓉赌了一次,输的彻底。“这就要逃离我了吗?”
皇帝的背影有些颤抖,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只是依旧背对着他说,“你……何必逼迫朕至此呢。朕会给你补偿的。”
玉蓉擦干了眼里的泪,只是平淡的笑了笑,他付出了真心,也看清了真正的自己,不悔了,所以也不疯癫了。“好,陛下,让人把衣服拿给我吧。”
皇帝仓皇而逃,那个人赤裸裸的剖开心给他。他却连看一眼都不敢,同是骄傲如斯的人,终究走到了这一步,他用骄傲对上他的真爱,以后两人该如何自处。
他作为皇帝能给只有爵位俸禄封赏和女人,真心,皇帝始终坚信,他给过玉蓉真心。从很小的时候就给过。只不过他的真心很多,而其中最真的那一个也是最不能示人的那一个,却不能满足玉蓉,他要的太多了。
连续两个月,皇帝都没有去过后宫。只是在前朝处理政务,忙碌和为国操劳都能让他暂时忘却那个人。
常琴看着隆盛帝又恢复从前勤勉,也有些欣喜。隆盛帝从一开始就不适合做一个为美色误国的皇帝,毕竟他不是昏君。
向云中求见,将一封贴着黑色羽毛的信笺递给皇帝。展信阅读片刻,多日来紧锁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
“你回复她,事情办得很好。尽早抽身,朕有些想念她了。”
“是”说完向云中就退出了勤政殿。
“何事让陛下欣喜至此。”
“西漠出兵了,直取夸乌,连占五百里土地。齐瑞麟曲凤辉立了大功啊。”
“还是陛下运筹帷幄,夸乌小国不足为惧。只是陛下打算如何处理与西漠接下来的关系。”
“朕也不会让西漠吞并了夸乌,那对皇朝不利。夸乌已经来使者求和了,人就在曲凤辉账下。所上供的物品人畜,朕分了七成给图尔特巴。他也表示马上撤兵返回西漠深处。”
“七成,陛下是否有些太多了。”
“没有七成,那个精明的西漠大汗怎么可能这么快撤兵。”
“陛下打算怎么封赏夸乌守将。”
“这事交给你办最合适。擢封曲凤辉为北镇都督,齐瑞麟平叛屡次立功也加封镇西将军。不日调往石门关。”
“石门关?陛下还是不放心西漠?”
皇帝想起当年大婚时候,图尔特巴深入□□试探之举,就知道此人不会是池中之物。“毕竟狼始终是狼。”
批示完如山的奏疏,皇帝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累的叹了口气。刚要回到内殿休息,就听见昭赐来报,“陛下,牡丹宫圣妃有喜了,恭喜陛下。”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朕没赐药吗?”
昭赐有些迷糊,“御医说得有小三个月了。那个时候奴才伺候皇后娘娘呢。”
皇帝恍惚想起了什么,刚要出门又转身回到内殿,声音疲惫不堪“朕知道了,明日再去看她。”
昭赐前脚要走,皇帝又叫住了他,“顺王在府中还住的习惯吗?”
“回陛下,奴才们三五日便去问安探望。顺王一切都好,闵王府改建修葺过是皇城里最好的府邸了。”
“平时都谁跟他有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