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宠你一世
“多谢。”苏澜清目送莫儒离开,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清明。萧君默将屋门关上,蒸腾的热气使得屋中蒙上一层蒙蒙的白雾,怕苏澜清染了风寒,莫儒特意生了两个暖炉,使屋子里更是暖意融融。
“来。”萧君默坐到苏澜清的面前,伸手要解他的衣裳。
“我自己来罢。”
萧君默没说话,他看着眼前人自己脱了上衣,到了亵裤的时候,由于双腿不方便,怎么都脱不下来,苏澜清窘迫地低着头,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动作轻柔地帮他脱掉,再抱起他走到浴桶边,小心翼翼地放进去,温柔得连一丝水花都未溅起。
乌黑的药汁浸没苏澜清的身体,更显得他肤白如玉,萧君默默默地咽了口唾沫,别开眼扶着他在浴桶中坐好,目光中浮现苏澜清染着红晕的脸颊,他忍不住揶揄道:“澜清,上次我便说了,你全身哪里我没看过摸过,你还不好意思甚么?”
“胡……胡说八道!”苏澜清瞪他一眼,趴在浴桶边便不动了,少顷,他若有所思地抬起头,问旁边坐着的萧君默:“君默,你说这莫大夫,是甚么来头?”
“吴起不是说了么,是四十年前极富盛名的大夫,不过既然当时那么有名,为何不留在京中,反倒要来这深山里?”萧君默越想越觉得疑惑。
“君默,你有没有注意到他腰间的玉佩?”苏澜清蹙眉,那种玉佩的形状十分独特,他可以确定不是产自北狄的。
传闻在泰和帝之前的康隆帝曾经十分喜爱一名民间男子,费尽心思为他寻来了珍贵的宝玉制成玉佩,赠给那名男子,但男子碍于脸面没有回应康隆帝的爱意。
康隆帝把毕生的爱意都给了那名男子,无奈刚过而立十年便生了重病,不久就卒于人世,那名男子震惊之余,也发觉了自己对于康隆帝不寻常的感情,为了惩罚自己,他便从此离开京城,隐姓埋名,不再出现。
亦有传闻,那名男子是民间十分有名的大夫,想到这,苏澜清结合种种事实,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莫儒大夫,极有可能便是康隆年间深得康隆帝喜爱的男子,但因康隆帝英年早逝,莫儒悔不当初,便隐居在此深山之中。
这样一算,年数也能对的上,康隆帝逝世时三十岁,莫儒和他一样的年纪,当时尚是孩童的泰和帝十岁,他也的确是十岁登基的,过了十五年才产下太子,也就是萧君默,又过了二十几年,泰和帝逝世时方五十余岁,四十余年过去,如今莫儒正过古稀之年,所有的种种都指向一个事实——莫儒就是当年的那名男子,是康隆帝的爱人,而他腰间挂着的那玉佩,也是康隆帝赠给他的。
苏澜清将内心的猜测都尽数告知萧君默,两人共同陷入沉默之中,许久他们达成一个默契,此事就当是他们不小心窥破了一个秘密,谁也不要去提起。萧君默终于明白了为何第一次见面时,莫儒会说那样的话,他分明是在感叹他自己啊,痴情人莫负痴情人,当年他若是没有负了康隆帝,如今也许不会是这般模样罢。
他又想到莫儒的那个眼神,以及得知他们二人是伴侣之后并不惊讶的反应,更加确定莫儒是在感怀当年的康隆帝,他与澜清错过了一世,上天给了他重来的机会,可是莫儒呢?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只能用余生去悲伤,思及此,萧君默无比庆幸自己是幸运的,他还能再度拥有澜清,实乃人生幸事。
泡完药浴已是日暮时分,萧君默抱着苏澜清出来,给他擦净身体,又裹上厚厚的衣服与大氅,这才转头问进来查看的莫儒:“莫大夫,这药浴要泡到何时才能开始治腿?”
莫儒头也不抬,双手在苏澜清的腿上摸了摸,回答:“等药汁浸透到他的身体里,我自会开始。”
“那便多谢大夫了。”萧君默拿着布巾擦干苏澜清的头发,乌黑的墨发顺滑如绸,令他爱不释手。
“不必客气,今夜好好休息,明日继续。”莫儒说着起身离开,走出门的瞬间,他余光瞄见高大的男子温柔地抱起那俊秀男子,两人相依相偎,柔情蜜意透进彼此的眼中,莫儒看得出来,他们很相爱,但正是因为如此,他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心,才又疼痛起来。
烛火熄灭,萧君默抱着苏澜清躺在床上,简单的床铺不如龙床舒适,但正因为床不够大,才让他们二人不得不靠得更近一些,他吻了吻怀中人的脸颊,鼻间满是淡而苦的药味,忍俊不禁:“澜清,你身上的药味很好闻。”
苏澜清嗯了一声,靠在他的胸口,两人抵足而眠。
就这样泡了几日药浴,终于到了下一步,莫儒让苏澜清躺在床上,裤腿往上卷起,“我现在要帮他矫骨续筋,会很痛。”
“无事,来罢。”苏澜清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无论多痛都要撑住。他感到莫儒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慢慢动作起来,许久未被人触碰的双腿还是无甚知觉,但当他触摸到变形的腿骨时,苏澜清还是能感觉到疼痛。
涔涔的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渐渐濡湿了鬓发,一会儿又见莫儒取来银针,在他腿上小心扎下,疼痛愈发密集,仿佛那些针都入了体内,在血液中流淌,又深深地刺入骨髓,剧痛使他下意识地揪紧身下的被褥,冷汗湿透后背。
“每日都要这样保持两个时辰,若是七日之后能够站起来,便能完全治愈,若是站不起来……”莫儒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的意思相信他们能明白,收拾好药箱,他起身去药庐。
苏澜清睁着双眼躺在床上,许久没有知觉的腿传来剧痛,他有些欣喜,既然还能感觉到疼,是否代表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萧君默陪在他身旁,帮他拭去额上的汗水,又伸手过去握着他湿热的掌心,那些密密麻麻的针似是扎在了他的心上,他心疼地问:“澜清,疼不疼?”
“还好。”苏澜清扯起嘴角笑了笑,通过与萧君默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腿上的疼痛不那么难以忍受。
萧君默静静地听着,话一向不会很多的澜清突然不停地和他说话,用脑子想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戳穿他,配合他与他谈天,但心里的疼痛不比苏澜清少一分一毫。
“澜清,你有想过么,等你好了以后,我们要做甚么?”萧君默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我都想好了,如今内忧外患都已解决,等再过些年,我就传位给别人,陪你走遍天涯海角,若是遇着了一个喜欢的地方,就住下来,再也不走了,你说好不好?”
苏澜清闻言笑开:“好是好,但是你的皇位不要了么?”
“我这叫爱美人不爱江山。”萧君默眼泛笑意,握着床上人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边,“人活了两辈子,皇位甚么的都是身外之物,有一个真心爱你的人,愿意陪你度过余生,这便够了。北狄会有比我做的更好的皇帝,但不会再有一个你。”
苏澜清心底柔软的弦被触动,尽管浑身被疼痛折腾的没有力气,但他仍是勉力反握住萧君默的手,让他俯身到自己面前,微微抬头,主动地凑上去,亲吻他的嘴唇。
萧君默本不想轻易放开他,但考虑到爱人现下的状况,终是含住他的唇瓣浅尝辄止。
两个时辰很快便过去,苏澜清疲惫地睡着,连莫儒来取针也没有醒过来,萧君默掩好被角,跟着莫儒到了门外,才压低声音问:“莫大夫,他的腿……如何?治愈的希望大么?”
“不好说。”莫儒没有隐瞒,“伤的太重了,能不能治好,现在还不好说,所以,你得做好最坏的准备。”
“谢谢莫大夫。”萧君默客气地送走莫儒,面上泛开一丝忧愁,最坏的准备是甚么,不需多言他也明白,他站了会儿,回到屋中帮床上人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在最后结果没有揭开之前,莫儒的这些话,他都不会告诉澜清。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纸洒入屋中,萧君默抱着苏澜清来到院子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陪他一起晒太阳,怀中人突然动了动,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漆黑的墨光从眼缝中泄出。
“醒了么?药的温度正好,来,把它喝了。”萧君默端起药碗,舀起一勺送到怀中人的唇边。
“我自己来。”苏澜清接过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里,腿上的疼痛已经消失,又没了知觉,仿佛那剧烈的痛楚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他看着面前的萧君默,虽然两人的相处和平常一模一样,但苏澜清总觉得他有甚么事情瞒着自己。
深夜,苏澜清早已疲惫地入睡,但萧君默睁着一双眼睛,久久没有睡意,莫儒说的每一个字都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低头看了眼靠在他胸前睡得正酣的澜清,一夜未眠。
☆、第六十七章 .悲从心来
第六十七章.悲从心来
日子匆匆而逝,短短七日一眨眼便如烟过,越靠近快要揭晓结果的时候,萧君默与苏澜清的心情便愈是紧张。
一大早莫儒便带着药箱过来,矫骨过后,取出银针如往常一样在苏澜清的腿上扎下,须臾,他起身往外走,将屋内的空间留给两人。
“澜清,别紧张,一定会好的。”萧君默又重复了一遍,不知是在安慰苏澜清,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苏澜清握住他的手,腿上的疼痛渐渐趋于尖锐,即使过了这么多日,他还是无法适应这种痛入骨髓的感觉,额头冷汗涔涔,只一会儿,他便如同水里捞上来的一般。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莫儒准时的从门外进来,他站在床前,扫了眼床上与床边的两人,沉声问:“准备好了么?”
苏澜清与萧君默对视一眼,重重点头,成败在此一举,今后能否站起来,就看现在了!
莫儒手脚极快的从苏澜清的腿上取下所有银针,试着碰了碰他的双腿,问:“我这样碰你,有感觉么?”
苏澜清低头看自己的腿,莫儒的手轻柔地揉着,虽然很轻微,但他能有一丝感觉,他惊喜地点点头,既然有感觉,是不是……
“好,那你站起来看看。”莫儒后退一步,若是能往前走,便代表断掉的骨头已经接上,只要后续好好养着,假以时日便能完全康复。
苏澜清抬头看萧君默,掀开身上的被褥,撑着床沿慢慢地站起来,双腿传来细微的疼痛感,被他直接忽略,苏澜清动作极慢,他扶着床柱,撑住身体一点点站起,仅仅是一个站起来的动作,便让他额上渗出了些许的汗水,良久,苏澜清站直身体,稳稳地站在床前,他欣喜地看向萧君默与莫儒,无视腿上的疼痛。
萧君默按捺心底的狂喜,紧攥双拳,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仿佛从喉咙中压抑着而出,他往后退了几步,鼓励地看着苏澜清,张开双臂,柔声说:“来,慢慢走到我面前来。”
苏澜清应声,在萧君默鼓励的眼神中,试着缓缓放开双手。松手之后,身体的重量全数压在双腿上,疼痛的感觉更是明显,苏澜清咬牙忍住,抬起右腿,满怀希望地往前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