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见王[洪荒]
这年头没有圆桌更没有椅子,做为山君,礼节是完全不能少,所以这饭吃的也和上朝一样,最里边中间的席位坐的是山君,商君坐右下第一位,姬夷召坐左下第一位,一抬头就看到对方微笑的凝视。
虽然对方长像刚毅,轮廓俊美,有如天神,但气质却极是亲和,举手投足间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见之就想与之结交,但姬夷召并不喜欢他,直觉告诉他,对方的眼睛里藏了太多的东西。
姬夷召跪坐在白苇细席上,专心对待席案上的淳熬(肉酱油烧稻米饭)和捣珍(牛、羊、鹿里脊混炒),虽然样子不怎么好看,但味道还是过的去的,不说别的,这酱油就是用刚出生的小鹿肉腌渍、发酵、熬炼后得到的,无论是色香味都可以把后世的知名品牌甩到千里之外。
姬其尧被安排在姬夷召下边,正很不开心的在位置上扭动,想靠近哥哥。
但这顿饭有一个最大的问题,这种时候,是要歌舞助兴的。
不过山君不进女色,姬夷召兄弟的母亲又是天下三大难解之迷的榜首。
于是整顿饭除了商君不时敬酒外,姬夷召兄弟包括姬桓等,都在默默的干掉面前的食物。
饭到中席,商君正要以找回儿子为理由再举杯时,山君姬惠轻描淡写的看他一眼:“最后一杯,你酒量清浅,我儿之伤,不容半点差错。”
“你倒是半点不留情面。”殷流云微微一笑,放下酒樽,再看了一眼姬夷召,饶有兴趣地道,
“当年初见夷召时,还是未满月之幼儿,如今一见,却是父子并肩,回想人生之事,果真好生有趣。”
“你不曾见其它?”山君转头凝视着他。
“自然见到。”他看着姬夷尧,捂额叹息,“我商部王脉青木之体,姬兄,能先不提此事吗?”
姬惠不语,只是端着酒樽,一饮而尽。
“就算你解释了其尧来历,但我仍有一惑……”你大儿子肯定是你生的,他母亲是哪个啊!!殷流云用希冀的眼光看着他追了数十年都一败涂地的人。
山君抬头,淡淡道:“妄想。”
殷流云的笑容僵在脸上。
姬夷召觉得吧,孔雀担心这个人纯属多余,更觉得除去孔雀那个免疫任何攻击的抖M,山君这脾气也不是一般人受的了的。
不过这种喜闻乐见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那死孔雀怎么这么快就把我收买了?
不过……姬夷召向前走了几步,低声问:“父亲,你既然和他分手,有没有考虑过再找一个。”
“这非好事,再一再二或可,又岂能再三再四。”山君答道。
“再一,我理解,再二没听说过啊。”根据他知道的,什么商君夏帝都是一头热的那种,姬夷召觉得该为孔雀的将来了解一下。
“夷召。”山君安静的凝视着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才道,“两次,都是孔雀。”
“我可以问吗?”
“不可以。”山君断然道。
“那其尧呢?”关于弟弟的事情,他一定要问清楚。
“当年吾妹姬幽恋上商君……数次纠缠,商君忍无可忍,将其擒之见我,要我管教。我当时诸事繁忙,只当他前来挑衅,便于阵前败他。”山君谓然一叹,“当时年少气胜,不曾留手,他可谓惨败,谁知他后来每月一次,前来挑战,数年之后,更谓之见我只觉天下女子再无颜色,只求跟随左右。”
“被打着打着就喜欢上你了,太廉价了。”姬夷召愤愤道。
山君睨他一眼,才继续道:“姬幽责怨于我,性格越加暴虐,后来更为报复,将你盗出,送于夏帝。”
“我大怒之下,废她一身修行,囚于东园,却不想,她在商君到来之时,勾结姬桓,暗算了商君。将其……”姬惠迟疑了一下,“将其辱之……”
姬夷召突然同情死了那个叫殷流云的。
“我到时已是迟了,只能将两人贬入牢狱,准备让商君醒后发落。”姬惠觉得非常对不起好友,
“不想两人所下之药甚烈,商君昏迷几近一月,方才苏醒,当我再见姬幽时,她已有身孕,要我向商君提亲,立为正妃。”
“算盘打的好精啊。”姬夷召基本已经了解大概了。女人真可怕。
“如此无耻之事,传出我轩辕氏颜面何存,更何况当时商君神态萎靡,几无生志,我甚是内疚,便将她禁入画地牢,她若踏出一步,便折损寿数,难活几月。她所生之子,我认为亲子,本欲养在膝下,却因夏帝之命,将他送于王都。事情便是如此。”山君如今回忆,也觉得愤怒。
“其尧何辜。”姬夷召也明白父亲的用意,“他不会和商君走的。”
“我也不欲告之商君此事,但今日我归来之时,方知姬幽已见过姬桓,想来也无法再隐瞒,倒不如直说。”他闭眼也能猜到是谁维姬幽说她儿子的消息,那只孔雀。
微微摇头,山君道:“此事按下,你之暗伤为要。”
“好吧。”姬夷召无奈地跟上去。
饭后,姬其尧看着哥哥又和父亲离开了,自己上去却被侍卫拦下,只能看着哥哥的背景消失在转角。
哥哥……
他闷闷不乐地坐在荷塘边,看着天上的月亮,听着蛐蛐均匀的叫声,月亮真圆,哥哥说,月圆就是在一起的日子,可是现在他只有一个人。
他从小只有哥哥,王都时,摔倒了,扶他起来的人、教他说话的人、给他洗澡的人都只有哥哥一个。
王都没有那么平静,下人的欺负,守卫的无视,还有每次宣召他们入宫,总有无数的人抽着空子冷言侮辱,那些人都欺负哥哥。
为了自己,哥哥经常被王宫的王子殴打,就算哥哥安慰他说很快会好,可他也知道好痛好痛。
为什么要把哥哥和我分开,我只想要哥哥……
“你为什么哭?”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问。
“我才没哭呢!”姬其尧用力抹掉眼泪。
“你很喜欢你大兄吗?”那人温柔的问。
“当然,你不喜欢你的哥哥……大兄吗?大兄是世上最亲的人。”姬其尧大声说。
“大兄……”她低声呢喃,那个人,如何不喜欢,又如何——不嫉妒呢,她求而不得的东西,却被他视如敝屣,她拼上性命的赌博,却在他挥手间,一败涂地。
“你想不想和你的大兄,在一起时间长一点?”
“当然想了,你有办法?”其尧的眼睛一亮。
“这个,其实不难,孩子,你记住,武力不是最强的东西,最强的,是不放弃的心。”女人温柔的笑了笑,如果自己得不到就得的,她的孩子也要得到。
第 25 章
殷流云修长宽大的手掌按住姬夷召右手脉门,做沉思者状态,神色温和带笑,也看不出好与不好。
姬夷召只觉得丝丝清凉柔和的元气透入体内,如无数细丝在静脉中穿梭,却没不难过,反而如同泡进了温泉里,有一种奇异的舒适感。
半晌之后,殷流云收手静力,神色凝重,轻声叹息,似乎很是遗憾。
山君淡淡道:“出言三思,平日说笑随你,若于此事欺我人,就勿怪人心易变。”
殷流云立刻把原来脸上的温和微笑又换回去:“姬兄说笑了,如此大事,吾只是见夷召可爱懂事,想逗弄一二,姬兄大可放心,夷召尚且年幼,经脉受损轻微,恢复也只是花数日的功夫。”
山君这才满意地点头:“那便动手。”
姬夷召微微挑眉:“父亲,商君来我南荒不过数个时辰,如此辛劳,非待客之道,不若先让商君休息一夜,明日再治?”
山君轻笑一声,转头凝视殷流云,道:“商君以为如何?”
殷流云先是一愣,似乎被惊到了,然后笑的越发自然:“自然不用,夷召,你天赋极高,自然越早越好,不如现在就开始,也好安你父一片舔犊之意。”
姬夷召看了父亲一眼:你何必欺负老实人。
山君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远方:早治早走,不然孔雀绝对又会来闹。
姬夷召一想还真的是这样,以孔雀那种无理也要声高的个性,耐心一用光绝对是一场灾难。
于是他乖乖闭上眼睛,盘膝坐在席上,表示自己没有意见了。
殷流云苦笑一声,坐到姬夷召身后,指扣莲花,左手抵大椎、风门、肩井三穴,右手按脾俞、肾俞、肺俞三穴,双目一闭,瞬时,一点青印自他眉心浮起,形如树枝,四方枝叶依春夏秋冬时序而生,各有颜色,开荣枯灭,方圆百里之内,所有东方青木之属,各种精气,无论甲木(树)、乙木(藤),又或蕤木(花草)、阴木(菌)仿佛受到无形牵扯,迅速聚拢,隐隐形成巨大气旋。
那是五方天地印,可操五方之本源,非一部之主不能得之,南荒轩辕归土,土印为山君所有,木印为商君所承,夏国本承水印,但姬夷召杀得夏帝,水印不得传承,自然消散,只能等新君姒履癸十年之期再祭苍天,才可由天授之。
山君微微放心,此术非小,想来不会给夷召留下后患。
就在此时,心中警觉骤起,他反手一枪,直捅身后。
枪尖入肉,却是一名蓝发冷峻男子,随意抬手,任枪尖捅穿了掌心,那额头凶鸟头冠立时被血腥激起凶性,在银环上用力挣扎,神态狰狞,血眸厉红,凶残绝伦。
“这木头医术倒是不错,不枉我当年饶他一命。”孔雀温柔地说,他容颜完美,眸眼狭长,漆黑瞳孔没有边界,只有一片无尽的黑,有如两块镶嵌在眼中的黑钻。冰冷,却又刺骨的锐利。
“你倒清楚。”姬惠收回长枪,再不看他一眼。
“夷召可好?”孔雀自不接这话,轻描淡写地转开话题,他受伤的左手背到身后,又复拿出,已是完好如初。
“尚可。”
“那便好,可是,”孔雀靠近他身边,“你解决了这个问题,就要把他赶走不是?”
山君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他们两现在是关键时刻,稍有分神便会伤人伤已,不会听到,你大可不必担忧。”孔雀高傲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当年夏启窃国,以水印之主将中州土属之地占据,五方之印不归所属,如今已过千年,这东胜神州阴阳五行已是越发絮乱,你联合商君,也是为此吧?”
“说废话,就是你来之因由?”姬惠冷笑。
“让我帮忙,这么难说吗?”孔雀大怒。
“涂钦,”山君突然叫他的本名,“我还没瞎。”
“这次我是真心的,不带一点目的!”孔雀恼道。
“呵呵。”
话已到此,已无法再谈,于是两人皆不再说话,只是观注的儿子的情况。
“后边,你如何打算?”半晌,孔雀问。
“三月之后东夷祝融部落新君继位,时间正好可让夷召避开这是非之地。”
“这是小事,由你做主。”孔雀随意挥手打断,表示你快说自己。
“他将来是南荒之君。也只会是南荒之君。”姬惠冷哼一声。
“不,他会是孔雀王。”孔雀恶意地笑道,“他可以轻易杀死夏国如此多的守卫,而不改色,他可以没有气海也纵横天下,都是因为他体内有我孔雀王的血,所以他不但身体坚韧强大,而且心也一样,总有一天,他会漠视人族的如我一样,像你说的:‘孔雀好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