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见王[洪荒]
这个不科学的世界!
“我的身份,不够崆峒使者现身一见么?”姬夷召眼中温度渐冷,一字一句道。
“我一路急来,耗费不小,当得休息一下再与小山君相见才是。”那声音温柔清脆,似乎年纪不大,“当年南荒一见山君当真天纵其材,浩气清英,容姿靓饰,造化神秀,如今一见山君之子,方知世间江山人材代出,竟是不输乃父当年。”
姬夷召没有接这个话头,他长的那便宜父亲有多相似,早就有无数长辈告诉过他了。
但在“你和你老爸真像”后边大多还要接一句转折:“可惜不能习武,否则当世定然又有一位天阙强者。”
“来见你之前,我一直不解你如何杀得有天下气运加身的夏王,但些刻我方明白,你之龙气,较夏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人话!”姬夷召简短地打断他。
“……”对方沉默了一下,才道,“请阁下与我回到崆峒。”
“不杀我?”姬夷召挑眉。
“我辈道者,当顺天下大势,行修功德,非因心中所好,一念而动,妄生无名。你既是天命王者,贫道自不会伤你,但兹事体大,当回我崆峒,由家师裁决。”
“你做史记吗?”沉默了一下,姬夷召问。
“不曾。”对方有点疑惑。
“立书吗?”立书就是写书,才用竹简写字的时代,这是大能才能做的事,如《左传》、《春秋》《神农本草经》之类的。
“不曾。”对方更疑惑了。
“那你说毛的书言,又不要你节约纸,说白话会死吗?”理科生大怒。
对方无语许久,才斟酌道:“……跟我走。”
“你谁?”
“道门本代首席,昀尘子。”对方好脾气地说。
“……”怎么觉得这是个呆萌啊,姬夷召有种欺负小白的感觉,但他当然不会和对方回去,于是问,“你怎么上来的?”
“道门天阙自可驾云。”
“驾云,就是‘凡诸仙腾云,皆跌足而起,翱翔天地,放浪江湖。东方丹丘西太华,朝游北海暮苍梧。’的那种驾云吗?”姬夷召心中一动。
“朝游北海暮苍梧?这个就算是天帝也做不到吧!北海离苍梧有西万万里啊,我最多早中都晚南都。”南都是南荒山族的首府。
“那也比快赶上航天飞机了,你们这是什么原理?”
“原理?”对方一呆。
“就是怎么可以作到这么快的速度,按理说这么快的速度是有音障的,你的身体是怎么承受的了那种冲击?怎么控制方向速度,是喷气式还是涡沦机……”姬夷召越想越激动。
“……那个,你可以说人话吗?”对方小声道。
“……你学的真快。”
“老师说要学以致用。”对方有点羞涩地说,“不过很复杂,可以和我回去再说吗?”
“好啊,不过我要先见一面,我不会相信一个看不到人。”姬夷召斩钉截铁道。
“是我失礼了。”
只见空中微微荡起涟漪,一名道袍少年渐渐出现在他面前。
那少年眉目清秀,眸如点漆,唇若涂朱,长发高冠,宽袍广袖,仙气凛然,眉间一枚紫青双莲印,不带女气,反而更加飘飘欲仙。
然而,下一秒,一道剑光轻轻掠过。
那是极温柔的剑光,仿佛少女拈花时,弹去花瓣上细小的露珠。
又如清晨山涧轻柔的薄雾,无声润物。
缓慢,又美丽。
但少年完全无法欣赏,因为他在这缓慢的数息之间,愕然发现自己无论使出哪种方法,对方都可以尾随而至,一剑逼命。
不可能啊,大衍之数五十,天道运行只用四十九,少去其一,万物当有一线生机,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斩尽杀绝的剑术!
危机关头,他急中生智,双手抱复,在空中虚虚一划。
那轨迹仿佛上天信手中的随意点染,抱柔守虚,只看山不是水之间。
竟让那剑速轻轻缓了一缓。
不过,也就这样了。
下一秒,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颓然倒地。
姬夷召按了按太阳穴。
本次战斗结束,用时3.67秒,完成度90%。判定优等。
还算可以,姬夷召看着晕倒在地的少年,刚刚他留手了,如果那一剑不是用的剑脊而是用的剑峰,对方就不是被打晕,而是两段了。
“哥哥好厉害。”弟弟在背后鼓掌。
“这倒不是。”姬夷召轻咳了一声,“这家伙和我说两句就放下戒心,让我算出破绽,那种说话的方式,一看就是没出过门的死宅。太好骗了!”
“哥哥你不也是吗?”
“……再拆台你自己爬下去!”
第 6 章
夜晚的山林阴冷潮湿,但感谢当年小学的那篇“大自然主人”,姬夷召还是知道基本的生火要怎么做。
比如树里的干苔藓,再比如要树干上边的树枝会更干燥……
至于会不会有烟,火大火小,咳,太祖不是说了么,先解决有无的问题,再解决好坏的问题。
“哥哥,烤的差不多了吧?”其尧在一边猛吞口水,他的面前烤着一条野兔,正被烤的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嗯,野生的东西寄生虫多,你免疫力弱,多烤一会安全一点。”姬夷召把野兔翻了一面,洒了一点盐上去。
“可是哥哥,你每次都烤的好硬,我咬不动。”弟弟跑到哥哥身边蹭啊蹭。
姬夷召想捂脸,但最终是只是冷哼道:“我主修的又不是烹饪。”
“什么是寄生虫?”旁边人好奇的问。
“黄帝内经不是说了么‘邪害空窍,故风者,百病之始也’,就是说人本身是好好的,因为邪风入体形成百病。其实风哪来的邪不邪,但风中有很从看不见的小东西,入身体造成侵害,这种东西,大的是寄生虫,小的是细菌。”姬夷召对身边的俘虏说。
“既然无法看到,你又如何知晓?”昀尘子神色疑惑。
“黄帝都可以‘生而神灵,弱而能言,长而敦敏,成而登天’,我生下来就知道,又有什么不可以。”姬夷召可没有兴趣去上生物课。
“原来如此,你的剑术如天道纵横,绝毒无方,又身负帝气,想来又是一位天道之子,降浩劫于世。”昀尘子先是恍然,继而忧心重重。
“喂,你有点俘虏的自觉,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才是灾星,你全家都是灾星。”姬夷召斜睨了他一眼。
“小山君当不是如此小气之人。昔日蚩尤共工,刑天相柳,虽然与我人族其道不同,但英雄气概,也为人所敬。”昀尘子诚恳道。
“你说这些人都死的很惨。”姬夷召不觉得可以成为例子,比如蚩尤,那可是历史上第一出的五马分尸。
“抱歉,小道妄言了。”昀尘子也觉得不妥。
“觉得抱歉就把你的驾云之法说给吧,说了就放你走。”这才是姬夷召和他废话这么多的真正理由,无论技术宅就算再优秀也是死宅,死宅就对走路没好感,背着弟弟走原始森林那种感觉真的是——憋屈。
“驾云之法,天阙者本身心法皆有叙述,南荒至宝《神照经》是小山君的家传,应该精通才是。”昀尘子一愣,虽然他已入天阙,但对方既然可以一剑斩之,当然也应该是天阙级数的强者,就算大荒生灵亿万,这也算的上最顶级的强者了。
要知道,大荒自天梯被斩后,人世修行之路越发艰难,有歌传唱曰:求神仙、拜神仙,一步神仙一步天,一重天、二重天,三重四重天外天,上天直指九重阙,天阙仙道入真仙。
意思就是现在想入道,难如登天。一重天到九重,九重到天阙,再上登天道,那就是真神。
“我天生气海破碎,修不了神照经。”姬夷召回想着神照经里边关于驾云的内容,发现当先一句是就是“意守丹田,引气督脉而上……”
他气海丹田都没有,能守毛线啊。
昀尘子瞬间被惊呆了,那嘴张的……姬夷召估计了一下,把这只兔子整个塞到他嘴里都没问题。
“你、你真的是人吗?”这简直是颠覆了所有法决的基础,昀尘子整个眼神都变了,“汝为何方妖孽,从实招来!”
“……有这么夸张吗?”
“气海者,是生气之海也,人身气力之源,如果你心脏不跳了但还是活的,那不是妖孽是什么?”对方凛然质问。
“我没有必要给你解释。”姬夷召也有点恼了,“你最好闭嘴,毕竟你现在没有用了,我随时可
以杀你。”
“那为什么不杀?”对方很疑惑。
“你没杀我。”姬夷召淡淡道。
他没那么好杀,人不犯他,他向来不犯人。
“那你为什么不放我?”昀尘子想着刚刚被下的禁制,有点纠结,果然如师傅说的,自己就是眼高手低,低看了天下英雄。
“崆峒就你一个人?”
“当然不……我明白了。”自己原来成人质了,不过输人不能输阵,小道士骄傲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
“你想说什么?”
“兔子糊了。”
“……”
*
翻山越岭最大的敌人是什么?
野兽蛇虫?
不是,姬夷召可以一剑杀死成千上万的蚊子。
道路艰难?
也不是,虽然山高路远,但无论是昀尘还是姬夷召,如履平地,毫无压力。
少的是水。
干净的水。
而无论是姬夷召还是昀尘都是被服侍惯了的人物,在这种情况之下,难免灰头土脸。
具体情况不表,反正姬夷召打算只要出去,就算拼着改变历史,也一定要把纸造出来!
与此同时,他把身边的俘虏当工具书用。
“大衍五十……”
“少废话,大衍这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到现在还没有公论,我们现的卦相是主卦在阴,爻卦在阳,九六变爻,内出于火,上卦少阴。我掷六次,平均数为1.2,所以按生门的要求,这是说走那边大吉”姬夷召指了一个方向。
“你算的也太快了,我算了一晚上,大吉是这边。”昀尘指了一个与姬夷召程九十度夹角的方向。
“我的计算速度你不会懂,再说你的大吉就是我的不吉,这边。”姬夷召直接拉人。
“那你让我算什么。”
“这在数学上叫反证法。”
接下来的日子里,昀尘子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因为他目前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提包。
比如石头凿出来的锅,姬小弟说那石头锅煮出的鱼汤特别好喝。
但是他重二十斤。
比如丝麻抽出来的织物,编在一张比较密的网然后填充上木棉,那是姬夷召说给弟弟睡觉的被子。
但是非常大,昀尘觉得背上石锅和被子后自己不像修士反而是一名苦力。
对这种抱怨,姬夷召只说你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再比如……
“这是什么情况?”姬夷召震惊了。
“我不清楚,好像是两军交战。”昀尘子淡定地说。
“我知道,但一方,好像是未成年人。”姬夷召皱眉,崖下的山谷中,左边一方是不足十五岁的少年,右边是装备精锐的成年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