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痞子的夫郎
王云达真生气了:“程玉枫, 你这有点过分了。”
他起身就去喊船家靠岸,要带着安恬离开,可安恬竟然和那群小哥儿聊上了!
王云达烦躁的站在一边听了一耳朵。
“王少最喜欢听我弹琵琶。”小哥儿腼腆笑开,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他说我弹琵琶的时候最别致。”
“王少喜欢吃我做的梅子糕,没在我这儿吃酒的时候,还叫小厮过来带过点心。”脸上少不得带点炫耀。
......
安恬稳稳当当坐在那,一个个听过去,明明是旁人在跟他示威,硬生生像在听手下汇报工作。
程玉枫看的挺乐,又凑到王云达跟前:“王少,这个哥儿的确特别。”
王云达看他一眼,眼神里没有平时的玩笑:“程玉枫,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别动他。”
程玉枫不置可否,船靠岸,王云达拉着安恬就走。
路上经过乐坊,安恬却停住脚,进去买了把琵琶出来。
王云达看见就脑壳疼。
等回了福临门,小哥儿手里抱着琵琶开始铿铿锵锵弹起来,他手本就残疾,弦都按不住,弹个什么的琵琶?十个音儿九个都不全,还有一个是侥幸蒙对的。
王云达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别弹了!”他这一下站的太狠,身后椅子撞到后面的展示架子,架子上一个流光溢彩的陶瓷花瓶砰的落地,砸的稀碎。
花瓶是安庆童家瓷器的最后一批瓷器,三百年前这家绝了后,再没人能做出这么精美的花瓶,这瓶子在世上都没存下几个,拿外面去能卖个几千两银子。
搁平时王云达肯定心疼的要死,也就现在,瓶子落地声让他也愣了下,下一刻王云达指着安恬怀里的琵琶,烦躁道:“把那玩意儿收起来,老子不想看见!”
小哥儿抱着琵琶安安静静坐着,有点呆,过了好久才说:“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王云达灌了杯凉茶,捏着杯子像是要硬生生把杯子捏碎了,憋着的话又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了,骂道,“画舫上那么多哥儿围着你说酸话,你问我生不生气做什么,你自己就不生气?”
“生气。”小哥儿平静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说生气,又道,“可是你不喜欢我,我好像没有生气的资格。”
王云达张张嘴,手里拿着杯子放也不是,拿着也不是:“所以你就想着学琵琶了?”
小哥儿很认真的点头,垂下眼睛:“我知道我弹的不好听,但我以后会学好的。”
“你不是要嫁给我吗?”王云达道,“你觉着我堂堂福临门的少东家用得着自己的夫郎学琵琶才能听曲儿?”
安恬眼睛亮了一下:“你决定娶我了?”
王云达哑了口,这才相处多久,又到了谈婚论嫁了?
“......我只是说,我的夫郎,不用学这个!”
小哥儿眼睛里的光亮又慢慢散了,他说:“可我还不是你的夫郎,你好像很喜欢弹琵琶的哥儿,我先学会弹琵琶,做你喜欢的哥儿,也许你会考虑娶我。”
小哥儿说的很平静,也很坚定。有那么一瞬间王云达差点脱口说娶他。
小哥儿放下琵琶,黑漆漆的眼睛笔直看着王云达:“我做的梅子糕也很好吃。”话题忽然转了向,小哥儿平白的说了这么一嘴,又径直起身下了楼。
王云达看着小哥儿的背影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看着桌面上的琵琶闹心,给自己又灌了一杯凉茶。
晚上挑了灯,小哥儿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碟子梅子糕。
小哥儿手不好,做东西就做的慢,他又做的细致,就更慢了。
王云达穿着里衣在床上翻滚,快睡觉了,安恬还没回来,冷不丁睡在身边的人没影儿了。他倒是不习惯了。
听见开门声,王云达松了口气,还以为下午他脾气不好把人吓跑了。
小哥儿轻轻喊了一声:“睡了吗?”
王云达没吭声,就听见什么东西被放在床头小桌上,他扭头看,小桌上瓷白的盘子里方方正正摆着糕点。
小哥儿道:“还没睡?”
“你做的?”王云达问。
“嗯。”小哥儿点头,“要试试吗?”大晚上快睡觉了,按理不该再吃东西,安恬还是想他尝尝。
王云达盘腿坐起来,拈了一块放在眼前看,模样一般,就四四方方的点心,没什么花俏。
张嘴咬了一点,绵软酸甜,味道挺好。
王云达吃了一块,又去拿:“挺好吃的。”想了想,不自在的补了一句,“比画舫上那人做的好吃。”
小哥儿眼睛里映着烛光,隐约是笑了。
万大掌柜觉着自己挺糟心,福临门的事情本来也不少,王云达谈情说爱还不省心。好容易扒着门缝瞧王云达那边没什么事儿,他觉着自己头发都要愁没了一大把。他不高兴,就更不想别人高兴,挑灯夜战憋坏招,想着怎么收拾赵大梁。
就是他情报收集的再好,他也不可能知道老赵家自家闹矛盾要分家。
那天下午赵大梁赶跑了夏春就回了屋子,连赵庆祥也不理,看赵大梁发了火,赵庆祥也不敢去给他阿么开门,他扯着钟小平回屋子,拿出药瓶给钟小平擦药,他夫郎从小到大不打架,这估摸还是头一次受伤。
钟小平有点紧张,门外面还能听见夏春狠命拍门的声音和尖锐的哭嚎。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程度,他那个一直都很好说话的阿爹,发起火来比谁都吓人。
“那个,不理阿么能行么。”钟小平扯了扯赵庆祥的袖子,说话时带动了嘴角的伤口,他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没事。”赵庆祥垂着眼睛,给钟小平细致的抹药,钟小平脸上有几道指甲刮的印子,已经出血了,不好好摸药,估摸要留疤。
钟小平沉默了会儿,还是问:“你真要分家啊......”其实想想分家也挺好,关门过自己的日子,不用看爹么的脸色过活。但如果分了,就真的让村里人看笑话了。
“你不想分?”赵庆祥道。
钟小平有点矛盾:“你做主吧。”
赵庆祥沉默了,不再说什么。夏春吵闹了会儿,就没声音了。村里人不少都被他的声音引过来,才因为赵如意的事情被村里人指指点点,现在又被赵大梁赶出来,夏春被碎嘴的说的恨不得钻地去。再没脸的人也忍不住想要脸面。人越来越多,夏春看自家大门是摆明了不会开了,赶紧离开,他也没别的地方去,最后只能去娘家。
这一天赵家人没在出门,耳边终于没有夏春的咒骂声,钟小平松了口气,竟然觉着难得的安静。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见没人开,外面人小心喊了起来,钟小平才知道是顾秋良回来了。赵庆吉把家里钱拿走之后,顾秋良干活干的越发凶狠了,给钱他就干,起早贪黑,几乎天天不在家。
他家里一个小哥儿都是给钟小平看着,钟小平看不住,小哥儿时不时跑出门就没影儿了。钟小平手里还有自己的活儿,就看小哥儿出了门也能自己回来,后来就没管了。
顾秋良回来的时候,基本就是往家拿钱的时候。
他人也长到越来越瘦了,那张原本就瘦削的脸,简直像皮包骨头,眼角隐约的皱纹,顾秋良才二十几岁,钟小平竟然在他头上看见了几根白头发。
顾秋良抱着一个木盆,盆里满满的衣服,这是才帮人洗衣服回来。钟小平皱起眉头:“嫂么,你歇歇吧,别这么拼,身体垮了,赚钱还有啥意义。”
顾秋良嘿嘿笑两声:“没事儿。”视线停留在钟小平的脸上,“你这脸怎么了?”
“没事儿,被树枝子刮了。”钟小平去抢顾秋良的衣服盆子,身上还有伤,这一端盆子,后腰上就是一疼,他掩饰着将顾秋良让进门,“灶台上还留的饭,你快去吃点,我帮你晾衣服。”
顾秋良应了一声,去了厨房,钟小平晾衣服,忍不住想,顾秋良这样的人啊,要是分了家,他要跟赵庆吉过日子,能过成什么样儿啊?人各有命,他也管不了。
第76章 你给我滚!
赵大梁家晚饭都没吃好, 赵大梁没出门吃饭, 夏春没在, 顾秋良不明就里, 把最近赚的铜板拿给钟小平,叫钟小平帮忙转交给夏春,又去抱着自家瘦小的哥儿说会儿话。
夏春把赵如意当个宝,把顾秋良生的哥儿当成赔钱货, 平日看见就忍不住呼喊,饭也不给多吃两口,一点不顾及那也是赵庆吉的种儿。钟小平心疼,时不时能偷偷给点吃的。
小哥儿眼睛溜圆,长的太瘦, 一双眼睛几乎占了半张脸,回回看的顾秋良叹气。钟小平和赵庆祥自然也不会多嘴说白天的事儿。等吃了饭, 钟小平带着孩子回屋, 赵庆祥端着饭碗敲了敲赵大梁的门。里面没声音, 赵庆祥想了想,推门进去。
赵大梁躺在床上, 屋里没点灯, 这会儿就看见炕上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佝偻着摊在炕上。赵庆祥把饭碗放在炕沿儿上, 点上家里唯一的煤油灯, 道:“阿爹, 起来吃点饭吧, 不吃饭身体受不住。”
炕上人没动作,过了会儿,赵大梁才转过身从炕上起来,靠着炕边墙面,他沉默了会儿,没去端饭碗,而是问赵庆祥:“庆祥,你跟阿爹老实说,你真要分家?”他二儿子看着闷不吭声,实际上比谁都有主见,像他。
赵庆祥点了点头:“阿爹,阿么不喜欢我,我在家也是天天碍他的眼,我想搬出去。”说着拿出药膏给他爹砸门伤了的手抹上药。
“搬出去行,可搬出去也不用分家吧......”赵大梁像是又老了十岁,不想跟爹么一块过,哪儿用的着分家。
赵庆祥深吸口气,像是当初在地头上说要把赵如意远嫁一样,话说的十分沉重:“阿爹,我也是有夫郎有儿子的人了,我得为他们着想。”
赵大梁拿出烟枪,赵庆祥给他装好烟丝,又点了火。赵大梁狠狠抽了一口,耸啦着眼皮,缓缓道:“怎么分家就是为他们着想了你直说吧。不用顾忌别的。”
“阿爹,那我就直说了。”赵庆祥老实坐在一边,放下药瓶,拿出块干净布带给那手上包扎,“阿爹,大哥去行商赚钱了,你信他能赚到钱么?”赵庆祥垂着脑袋,老实巴交的汉子说话也实实在在,又实在的太刺痛人。
赵大梁不吭声,赵庆祥继续道,“阿么喜欢大哥,觉着大哥什么都好,但是阿爹是知道大哥的性子的,他如果赚钱了,他会照顾兄弟吗?大哥和阿么一样从小就不喜欢我,我要是还在家里,大哥有钱了,只会觉着我吃他的,欠他的,看我不顺眼。兄弟不和,家里也就没了安宁。免不了争吵,打架伤人。阿爹和我都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人,与其要吵架,不如分家吧。”
赵大梁抹了把脸,道:“也不一定就要吵架,我还在呢,他不敢太放肆。”
“阿爹,你管的了明面儿上的,也管不了私底下的,当着你的面谁都打不起来,但是你管着,憋久了,也让大哥看我更不顺眼,何必呢。”赵庆祥说的很平静,又冷酷的仿佛事不关己,他给赵大梁又添了回烟草,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喝了一口:“大哥如果赚钱了,那是好事,不管大哥看不看的上我,我都替他高兴,也不贪图他手里的银子。分了家大哥也不会觉着我花他用他的,不用吵嘴。我搬出去,人也还在细柳村呢,阿爹想我,我就回来看看你,这样不就够了么。”
赵大梁吐出个烟圈,道:“你要是因为怕吵架,咱们就把院子分开,你住东边,让你哥住西边,我住中间,一天到晚不照面,吵不起来,也不用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