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归
程忌不是之前的黑手,但却是一个野心勃勃的聪明人。于是陆、沈二人就跟程忌玩了一手请君入瓮,将他当作最薄弱的一环,以他为突破口彻查这起通敌叛国案。
四十五、身份揭
“草、草民。”被陆渊的气势所摄,程忌再开口竟然连话都讲不利索了,“草民可以提供柔然王子的行踪。”
“朕如何知道你话中真假?”
“草、草民有书信!”程忌从怀中掏出陆渊之前给他的回信。
陆渊将信展开看不看直接递给内侍:“给各位大人也看看。”
内侍将信件交给众大臣传阅,有人惊呼了一声,随即连忙闭上了嘴巴。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都投向了太子太傅。
陆渊没有理会身后大臣的窃窃私语,而是继续拷问着程忌:“一封书信,如何辩得真伪?”
“有、草、草民有信物。”程忌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却想起了信物并不在自己身上,随即在徐尉绝望地目光中指着他大声道,“信物在徐大人处。”
徐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任凭侍卫搜查自己,看着侍卫搜出了柔然六皇子的信物,心如死灰地阖上了那对已经混浊的眼睛。
“大理寺卿。”
“臣在。”一个一身红衣打扮的青年出列,赫然是今年年初刚刚走马上任的夏子榆。
“卿如何看?”
“回禀陛下,可否予臣信物一观?”
待夏子榆仔细查看完信物后,有些疑惑不解:“陛下,信物是真不假。可……柔然六皇子分明还关在大理寺中,如何跑到晖南和两位交换信物?”
“什么?”徐尉和程忌都大吃一惊,再也顾不上旁的,都看向夏子榆。
而陆渊此时轻笑了一声:“刚刚那封信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太子太傅在同僚的推搡中硬着头皮出列,拱手道:“回皇上,那封信字迹……与太子殿下相仿。”
陆渊摆摆手示意他平身,缓缓道:“程兄,很吃惊吗?”
在程忌仰起头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两枚私印从陆渊的手中掉落在了他的面前。
第16章
四十六、记功劳
程忌看着陆渊的脸,浑身都在发颤:“陆、陆……”
程褚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逆子!”
“爹……”程忌连跪都跪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喃喃道,“他就是……”
“孽障!”又是一巴掌,程褚想死的心都有了,上一个敢对陆渊如此不敬的人还是在对方初登基时,现在坟头的草估计都有一人高了。
“那沈、沈言是……”程忌抬头看向沈言。
程褚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坏了。
自己刚刚想拿下的人竟然是刚刚上任的大内总管,沈言。
“沈、沈总管。”
沈言根本不理会程家父子,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人的诚惶诚恐和曲意逢迎。
“皇上。”沈言上前躬身低声对陆渊说了几句话。
“好!”陆渊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背,“有劳沈总管了,此案了结后,朕定记你一大功。”
红了脸的沈言:“……”皇上还能再浮夸一点吗?
这其实也是沈言被陆渊任命为大内总管后第一次出现在众大臣面前。
也因为陆渊的这句话,所有人心中对这位年轻的大总管的地位都有了数。
四十七、审王爷
晖南王府。
陆渊看着跪在下面的程家父子。
“程褚,朕登基后未亏待你吧?”
“老、老臣教子无方。”程褚不停地用袖子擦着脑门的汗。
“王爷,你御前失仪了。”沈言淡声道,叫他一声王爷,可言辞中却毫无敬意。
“是、是老臣的不是。”
“诶。”陆渊摆摆手,“阿言啊,你就是这点不好,太规矩了。王爷可是王爷,怎么能用旁人的规矩要求王爷……”
还未等程褚那口气松下来,就听见陆渊接着道:“……王爷连国都卖了,哪里还会在意在朕这里的礼仪。”
“皇上教训得是,是奴才太过苛求了。”沈言忍住笑,一板一眼地应道。
程褚顿时将头重重地磕了下去,浑身汗如雨下,再开口时就连自称都改了:“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但罪臣当真不知小儿会闯下这滔天祸事,皇上如何发落罪臣都无怨无悔。”
“若朕判程忌斩立决,王爷也没有异议?”
“此乃他罪有所得。”
“爹!”程忌大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莫要叫我爹,我程褚一生对皇上对朝廷忠心耿耿,生不出你这样孽子!”
陆渊看着嘴唇轻颤的程忌,知道时候到了:“沈言,王爷年纪大了,折腾这么一番想必也累了,请他去歇息吧。”
程褚睁大了眼睛,就这样放过了他?
但当他的视线落在脸上露出决绝神色的程忌时,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四十八、封世子
“朕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话想跟朕说……”
程忌张了张嘴,他确实有怨气,凭什么倒霉的是自己,没有他们的引诱自己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但同时他亦有一种浓浓的挫败感,沈言说得对,他什么也不是。抛开那层身份,他竟然连自己一向都瞧不上的太监都不如。
“……可是朕不想听。”陆渊屈指敲了敲桌子,“说说吧,朕这里有不少关于你的证据。”
“不说呢……”陆渊拖着长音,“朕不介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从你爹的建议,用你一个人换一个晖南王府。”
程忌闭上了眼睛,一时之间眼前闪过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有了。
再次睁开眼睛,他颓然道:“罪民什么都说。”
……
直到月上柳梢,程忌才结束了漫长的交代。
“阿言,给世子倒杯茶,难为他说了这么多话。”
沈言放下记录的笔,将记好的一沓纸呈给了陆渊。
陆渊接过纸看了一眼,顺势揉了揉沈言的手腕:“累了吧?”
“不、不累。”当着外人的面,沈言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将手抽了回去,“奴才给爷斟杯茶。”
陆渊眼底染上些笑意,回味着落在掌心上那轻轻的一挠。
当沈言端着茶杯走到程忌身边时,程忌双手放在头顶接着茶杯,颤颤巍巍道:“罪民不、不敢劳驾公公。”
“您可是世子。”
世……世子?
程忌茫然地看向陆渊。
陆渊的声音轻飘飘的:“朕的旨意已经拟好了,晖南王世子。”
一个天大的馅饼砸在了程忌的头上,可程忌却没有一丝的喜悦。他只剩下巨大的恐惧,脑海中回放着刚刚陆渊和沈言若有似无的暧昧。
为什么他们没有回避自己?
为何自己明明犯了死罪,还能得封世子?
“对了,你不喜欢你大哥对不对?那就把他逐出晖南王府吧。”
世人此时并不知道,一年之后被大张旗鼓彻查的叛国谋逆案的起点其实是这两张不起眼的旨意。
第17章
四十九、议程旻
“爷,您说程旻能明白您的深意吗?”
沈言去宣旨的时候,程旻还是那副表情,一点波动都没有。谢了恩领了旨,便回房收拾东西了。
“你猜他明不明白?”陆渊笑眯眯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在沈言面前晃了晃,“或者说,你猜猜这封信是谁写的?”
这封信沈言知道,里面事无巨细地写了程忌的喜好和性格,还记录了他名下的产业,清歌楼就是其中的一处。而这封信在他们南巡的路上送到了陆渊的手上。
“程旻是个狠角色,伺机而动,一击必中。”陆渊目光流露了几分赞许之情。
“是奴才想错了,奴才还以为爷想用他。”
“你没想错,朕是想用他。”
“可……”沈言不明白,陆渊为什么不召见程旻,仅仅留下一道将其驱逐出王府和家族的旨意。
“朕欣赏他,但朕更希望他能把这份狠劲用到正道上。”
沈言瞬间就明白了:“爷是说明年的秋试?”
“没错。”陆渊点点头,“朕希望明年的殿试上能看见他。”
“父皇。”吃完酥饼的小太子确定唇边没有碎屑了才非常有气势地打断了他们对话,“儿臣就不打扰父皇了。”陆兼看了一眼沈言,强忍着不去搓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根。
天知道他为什么这会这样?父皇跟沈公公在一起的时候,明明说的都是正事,却让他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其实说得也没错,他是挺多余的,父皇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是却接不上话。
但是与父皇跟弟妹们闹在一起时心中忍不住萌生的酸涩相比,刚刚的那一瞬间,心中升腾起并非嫉妒而是对他而言非常陌生的面红耳赤之感。
五十、长大了
沈言看着落荒而逃回自己马车上的陆兼有些莫名:“是酥饼不好吃吗?”
陆渊拊掌大笑:“是太子长大了。”
“长、长大了?”沈言更是一头雾水。
陆渊拉着沈言坐下来,手掌若无其事地放在他的腰间。
沈言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也没有意识到随着马车的颠簸他快趴进陆渊的怀里了。
陆渊看着怀中沈言仰着脸不解地问道:“爷,奴才还是没懂。”
“还说不是小孩子?”陆渊揉了揉他的发尾,“太子都懂了,你还不懂?”
沈言后知后觉地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想从陆渊身上起来,却没想到忙中出错,反而把自己的腰带给折腾松了。
陆渊看着捧着腰带傻乎乎地看着自己的沈言,心中突然软了下来。
还小呢。
“过来。”陆渊冲他招手。
沈言想说再过去就要坐到皇上怀中了,可是从未顶撞过陆渊的他还是乖乖地坐到了陆渊的身边。
只是一只手牢牢地拉着自己的衣服,他可是太监,万一污了陛下的眼……这般想着,沈言耷拉着脑袋,再次坚定地扣紧自己的外衫。
五十一、施薄惩
陆渊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摇了摇头:“沈言,你该当何罪?”
沈言猛地抬头,条件反射地要往地上跪,却刚好马车颠簸了一下,他就着这个力道膝盖直接撞在了陆渊的大腿上。
这回沈言是真的惊了,他连哭的心都有了。怎么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就连下跪都做不好。
“想什么呢?”
“奴才想奴才回去要跟着小太监们再练一次下跪了。”沈言没精打采地弓起身,打算等马车稳当一点再跪一次。
陆渊一把拉住他:“跪什么跪?要跪就来朕怀里跪。”
沈言眨巴眨巴眼,终于意识到陆渊说的“该当何罪”并非自己想的那些罪名。
“皇、皇上……”沈言结结巴巴道,“您怎么欺负奴才?”
“欺负?”陆渊挑了挑眉头,“逛花楼、吃花酒、还有人自荐枕席,再加上一个擅动兵器。你说,哪一条不够朕问罪于你?”
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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