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捕快 下
周安愁得都想把自己的头发薅掉时,卢斯和冯铮也不轻松。冯铮已经带着人进山了,风餐露丝是必定要吃苦了。卢斯在那庄子那等着,刚要吃饭,就听无常来报,有人愿意招了。
——之前卢斯让人把他们各家各户都看得极严格,每个人都出不了自家的院子,这样一来,有愿意说话的,旁人也看不见。
来人跟着无常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小人不要赏赐,只要大人做主,将春桃嫁给小人就好了。”说完了跪在地上直起上身,用袖子擦了一下鼻涕。
“……”卢斯打量这人,这人很瘦,但又不是农人的那种精干的瘦,而是吃不饱肚子的瘦,已经近五月快六月的天气里,他穿着一件破棉袄,棉袄到处都是露着里头黑色棉絮的破口,两个袖子锃光瓦亮的,看着都不像布料了,不用说,是擦鼻涕擦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之前的状况,也有更年期的原因-_-||
第160章
这位头一个要说话的人,只衣服破烂也就罢了, 他还胡子拉碴, 头发……密密麻麻的或黑或白的小虫子在他的头发中间飞来飞去, 看得卢斯浑身发麻。
这年代穷人卫生习惯不好的也有不少,可脏成这样的, 竟然还不是乞丐,卢斯也是头一个见着。
“春桃是谁?”
“春桃是族长的小孙女,跟小人、跟小人情投意合。”这人抬头,对着卢斯露出谄媚的笑,两颗门牙都是漆黑漆黑的。
“你要赏赐, 给你银钱田产可以,但却不能强买强卖。”
这人转了转眼珠子:“懂!小人懂了!他们那些人都犯了大罪过,到时候都要去做人奴婢的!小人到时候再去买来就好了!”语毕, 还对卢斯挤了挤眼睛。
“闲话休提, 你说的话, 到底是不是有用,本官还不知道呢?”
“一定有用!一定有用!小人……小人见过山谷里头的鞑子!”
卢斯眉毛一挑:“你知道山谷里头住的是鞑子?!”
“不只是小人知道,这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哩。”这人就像是说什么得意的事情一般,昂起了头, “而且, 小人知道,村长必定知道那些鞑子躲在哪!”
卢斯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原本还想着,要让这庄子的村长一家去别的地方, 别害了好姑娘。这下……要真是有个通敌的罪名,那一家子都得凉。
“此话当真?!”
“大人,小人是从小在这庄子里长起来的,庄子里什么事小人不知道,句句都是实话,可是不敢欺骗大人。”
“把族长和庄头这两家人都给本官带来!”
“是!”
无常下去带人了,人没来之前,卢斯细问这人其中究竟,到这时候,他才知道这人跟庄子里大部分人一样姓牛,叫牛三狗。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分别就是大狗、二狗和四狗。
按照他自己的话说,他是打小就惹人疼,叔伯婶娘、街坊邻居都喜欢他,不但不愿意让他干活,愿意给他一口闲饭吃,还愿意跟他说说知心话。他也就一直吃着闲饭,念叨着家长里短就活下来了。
其实早几十年,那山谷里就有几间房子了,不过那时候房子是给菜农住的,因为山谷里地气,四季如春。
卢斯想,牛三狗说的地气大概就是地热,不过他们之前进去竟然没感觉到,看来也真是观察不够。
牛三狗没家没业的,冬天冷了的时候,就喜欢朝那个地方跑。那不但暖和,还有吃食。他去那,人家确实是赶,但也不是太真心,反正只要他躲好了,人家看不见他就行。可先是前年秋天,庄头来叫了一群人掀翻了原先的破屋子,重建了新屋之后,就不让他去了。
“……山谷口那里,都是庄子里的庄丁,拿着棍棒,可凶了。可天寒地冻的,小人总不能就这么冻死,就只能翻山躲进去。谁成想里头的地也都给铲了,种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小人见不认识,就不敢吃了。”
“你倒是惜命。”
“嘿嘿。”牛三狗讨好一笑,“那里头都是青砖瓦房,但小人也不敢进屋,就在外头睡着。后来有一天夜里,小人让一阵闹腾的声音给吵醒了,就看见一群人搬进去了。一开始,小人也没以为他们是鞑子,毕竟,咱们这可是开阳啊,皇城根下头,这些鞑子哪里那么大胆子?可是,小人就这么躲躲闪闪的,有好几回,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对,呜里呜噜的,小人一句话都听不懂。”
“……”这话,卢斯只有一半相信,那些人来到开阳,必然是十分小心戒备,怎么可能让牛三狗这样的,轻而易举就混进去,还几次三番听见他们说话?那山谷和房屋的残骸他和冯铮可是小心查看了,可没什么地方能让人躲藏的。
“你确定他们是前年秋天过来的?”
“是!确定是前年秋天!”
太平佛是那案子是去年,也就是宏正二十二年的三月,廖大人家出事开始闹的。算到现在也就是一年多一点。
怎么回事?太平佛开始闹腾的时候,淳安不是说鸦.片是他炼丹时无意间发现的吗?
不对……之前他以为后来出现的这群人是得到了太平佛炼制鸦.片的秘方,但既然发现了孙光,就表示蒙元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如何炼制鸦.片。反而是淳安那个道士,从孙光,从蒙元人身上得到鸦.片的可能性更大。
太平佛可是在西南边境广为流传的。
卢斯抓了一下椅子的把手,如果情况是他想的那样,事情比他想的可是还要大条多了。卢斯有些后悔,去年太平佛的乱子破了之后,他应该继续朝里头追的。
——其实这也怪不得卢斯,去年自从那位太平佛的圣子招供之后,案子就不在他手里了。皇帝当时也不想事情闹得太大,因为很多人也是无辜被牵连的。又正因为太平佛在西南边境广为流传,所以皇帝为了稳定军心,也给压了下来。这件案子之后没多久,他和冯铮又是一个接一个的接案子,到现在也没个清闲,哪里还有时间去想先前的案子?
“你继续。发现他们是鞑子之后呢?”
“……”牛三狗一怔,这还有什么之后?难道他说的还不够多?“之后……之后小人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做什么,那山谷里越看越严,小人也不好进去了……”
“那本官问你,那山谷里的鞑子有多少人?”
“啊?”牛三狗又是一脸惊讶,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掰着计算,后来又把露了脚趾的鞋子脱下来,也跟着算。
眼看着牛三狗先用手摸了黑漆漆的脚趾,又因为计算不出来的焦躁而去舔手指头,有无常捂着肚子发出呕吐的声音。
卢斯也想吐……这跟死人腐烂的那种恶心不一样,这是真·恶心。
可是他的视线一直没从牛三狗的身上移开,也就没有忽略掉牛三狗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和慌张——这家伙……是故意做这恶心事的,就为了表现自己不会算数。他根本不知道,山谷里有多少鞑子。
“你刚才又说,你们的族长怕是知道那些鞑子躲在什么地方去了,为何这么说?”
“每五天,庄子里都会给山谷里送东西。都是我们牛家的族长带队的。逢年过节的,不但带着好酒好菜,还会把庄子里的女子也带去。春桃……春桃就给带去过。”
卢斯握着的手顿了一下:“你下去,洗个澡,洗干净了,换身衣服再过来。族长和庄头都带来了吗?”
“禀大人,人都带来了。”
“嗯。单独把他俩带上来。”
“是。”
牛三狗下去,这个由牛姓佃户组成的小村落的族长,还有庄子的庄头则被带了上来。
族长年纪大,头发胡子全都白了,佝偻着腰,拄着拐杖,一步一哆嗦,看着卢斯的时候满是敬畏。庄头大概四十出头,头发花白,脸上也有不少皱纹,但整个人很富态,红光满面的。
两个人进来后一起口称草民,给卢斯行礼。
这要是其他人,看在那位族长的年纪份上,卢斯也不会让他们跪下去,可这回,卢斯坐在上首,看他们跪下去也不说叫起,摆足了官威。
“出去的时候,看见牛三狗了?本官要问什么,你二人心里该是也有底了吧?”
“大人!草民只是听吩咐办事啊。”老族长年岁不小,但这抢话头的速度,可一点都不慢。
“听吩咐办事?”卢斯冷哼,“你们都知道,那山谷里住着的是蒙元人吧?”
“是蒙元人,但……但咱们开阳三不五时的,不是也有蒙元人来吗?”老族长讨好的对卢斯笑,“大人,您也瞧见了咱们这庄子是怎么样,给那些蒙元人办事,庄头就能给咱们减些税负……咱们苦啊……日子过不下去啊……”
老头一个劲的卖苦,庄头一开始缩着头,发现卢斯打量他,也立刻露出苦相,跟着抹眼泪说辛苦。
卢斯眼睛一眯,懒得跟他们多说:“蒙元人,现在在哪?”
族长闭了嘴,可依旧可怜兮兮的看着卢斯:“大人,这草民哪里知道啊?”
“你呢?你也不知道?”
庄头跪在那,缩着肩膀:“大人,草民也就是主人家说什么,就做什么,那山谷里的人都不打跟草民们打交道的。”
能安排到这地方来当庄头的,要把控住山谷里的一应情况,这人绝对不会只是个简单的庄头,必然是主人家的亲信。
“去,把这两人家里十岁以下的男孩子都带来。”卢斯抬手,“女孩就不用带了,本官就喜欢带把的。”
两人脸上的苦相总算是出现了一丝裂痕:“大、大人!”“大人饶命啊!”
不多时,就有七八个小孩子被带来了。从小孩子身上,最能看出一个家庭的生活情况,可是这两家的小孩子,可看情况竟然差不多,虽然衣服都是旧衣服,可孩子们都很干净,皮肤也都白皙,手上没有茧子和大的伤痕,哭嚎起来一个比一个大声。
带着孩子来的周二在卢斯耳边道:“大人,族长家里少了一个男孩,庄头那边少了两个。”
“嗯。”卢斯点头,表示知道了,“要不然不怕呢,这是把人送出去了啊?那行,把这些孩子的爹娘也都叫上来吧。”
幸亏卢斯这是在庄子祠堂门口的晒谷场上头问话,否则还容不下这么多人。无论族长还是庄头,那都是儿孙众多,都叫起来,立刻就是乌泱泱一大片。
乱了一阵,卢斯指着庄头和族长,道:“你们的爷爷和爹爹是一个字都不愿意说,既然如此,你们这些人投递叛国的罪名是背定了,正好,也算是送了本官一场富贵。本官刚才看了,你们各家各户的孩儿都算周正,还有几个可真是颇为俊俏的小郎君~”
无常们表示,他们都不知道,自家的将军还能这么猥琐的发颤音,这么猥琐的笑,这么猥琐的飞媚眼!若换个不认识的,一看这小白脸就不像是好人,好想打啊!
其实卢斯是睁眼说瞎话,那些孩子虽然养得都不错,可也不是什么好底子,只能说孩子没有丑的,但真说俊俏却不见得了。
可当爹当妈的,永远都觉得自家的娃最俊,顿时就有人变了脸色,下意识的他们看向了族长跟庄头,那两人已经开始跪地哭求了:“大人啊,草民们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啊,求让娃子们当牛做马,别让他们去那污糟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