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人撩夫日常
每人得的东西都不算多贵重,可却显然用了心思,考虑得极周到。一应礼节过后,李氏便拉过玉哥儿,笑眯眯称赞:“你这孩子也是个心眼实诚的,跟你师母一个脾性,俱是好样的,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玉哥儿从未享受过来自祖母级别的宠爱,这会子被李氏搂在怀里,一面手足无措,一面又觉得暖心暖肺的。
待三日回门,项瑜带着章蓝玉一大早便动身,后头跟着一牛车的回门礼。玉哥儿回头瞧瞧,心底有些不甘愿。别看他爹临出门子送他一处铺子,可章太太也不是好惹的,明知那处铺子乃是他亲娘在时置办下的,虽没挂他娘亲的名字,可但凡知道的,都心知肚明那铺子属于谁。而太太为这,愣是把压箱银子给减了一半,本来说好嫡出的每个压箱银子都五百两,可他后来整理嫁妆才知道,他的压箱银子居然只有二百五十两,生生少了一半!
这么多回礼,真不是要便宜哪个!
待到章家,章太太似乎全不记得头前事似的,待章蓝玉极周到热情,全是把他当客人般招待。项瑜跟章父在前头喝茶,章大公子也在一旁作陪。章父为章大公子今年要考举人,逮住项瑜,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笑呵呵的很是憨厚的样子嘱咐项瑜多指点指点章大公子。
项瑜瞧章大公子一副高傲、不情愿的样儿,心底不喜。只敷衍着应酬几句。待用过午饭,便带着玉哥儿折返。章父一脸失望,又瞧章大公子很不以为然,登时窝一肚子气。
夫夫俩应酬这一趟,俱都疲累的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声。
待晚间,项瑜便把他打算搬出去的事讲与玉哥儿,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与玉哥儿分析明白,却不料玉哥儿极高兴,只担忧他们一成亲就搬出去,会不会叫师父那头心里不舒坦,觉得他们忘恩负义,成亲了便自个逍遥去,不想侍奉长辈。
“这你到不用多心。师父和师母都是极开通的,早前我便讲过搬出去的事,师父和师母都是同意的,外头新置办的宅子,里头一应摆设,都是师母带人选购置办,没花我一个铜板,除此,他们还送我一间铺子,生怕咱们日后日子难过。”
玉哥儿听的感动,不由道:“师父师母是厚道之人。”
“是啊,他们允许我搬出去,也是不想我被人议论坏了名声。毕竟我是在韩林供职,最忌流言蜚语。”
每每想起自个最初跟在师父身边做书童,之后被师父看重,赐下名姓,当弟子子侄般的培养,项瑜都感激莫名。
“当初能跟在师父身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玉哥儿从项瑜嘴里了解到当初的情形,也不由心生感激,对项渊和赵慎越发敬重。暗暗决定,日后定然尽心侍奉他们。
项瑜婚礼过后,李氏便跟着项礼启程回离中。项安玖眼泪吧擦的送别祖母和爹爹,此时他还不知,从此,他和项安珏将陷入水深火热的学习中。除去书院布置的作业外,竟然还要做项渊布置下来的任务,虽然项渊只是每隔十日才布置一篇,可他布置的作业仅一篇,便要项安玖费尽心思琢磨,着实苦不堪言。
日子晃晃悠悠,三年时光倏然而逝。
第160章 送别
这日,一大清早,项宅的下仆俱都行动起来,负责洒扫的天刚麻麻亮便把宅院内不论青石板路还是碎石子路,通通打扫干净,一片落叶也不见。浇花的早赶着挨个浇了水,待太阳刚刚露头,花盆底多余的水分也全部渗进泥里,地面上干干爽爽。灶上早已雾气蒸腾,香气缭绕,厨娘们在齐掌勺的指挥下切菜的切菜,削皮的削皮,和面的腌肉的熬汤的,个个忙得脚不沾地。院内,另有粗使在牛二和宋大安排下,进进出出的从内院搬出好些个箱笼,又小心翼翼放到宅院门前停着的马车上。
王清拿着本子挨个清点完,这才点点头,道:“数目是对的,大家伙再辛苦些,好生看着,防着别个不慎刮蹭。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出发。”
马车旁负责看顾的随从俱点头应下,嚷道:“王管事尽管放心,哥几个给公子们看着呢,保管错不了。”
王清笑着点头,道:“成,我叫灶上单独给你们备着饭食,事忙完,记得去用。”
随从们俱笑哈哈应下。
王清这头安排妥当,便带着册子直接从中堂一路穿堂过户到内院去。到正院,通禀后便有小丫头殷勤着给他打起帘子。王清微微点头便笑着进门去。
进去后,只见主家们都坐在偏厅的饭桌前,这会子正漱口,应是已用过饭食。
赵慎听王清报说壮壮和安玖他们预备回乡的箱笼都已装妥,便点点头:“你也忙了一早上,还有一会儿才出发,先去用些饭食。”
王清应下,自去下头用饭不提。
偏厅里,项安玖和项安珏正坐在一处,听项渊讲些回乡路上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次送项安玖和项安珏回离中,乃是为二人回去参加科考。本依项渊的意思,项安玖如今火候还不到,要想中举,且得再压两年,只是大哥项礼早半个月前便兴冲冲从老家过来接安玖,觉得他在京城书院熏染这些时日,总会有些长进,想叫他回去试一试。项渊劝说两次,见项礼意思坚决,也不再开口。
私底下,赵慎对项渊道:“大哥这次坚持叫安玖回去科举,怕是打着想为安玖早日定亲的主意。”
项渊一琢磨,的确有道理。安玖今年十七,的确到了该定亲的年纪。项礼估计为着能定一门好亲,所以才这么巴望着安玖能考上举人。
果然,临出门,项礼对着他道:“大哥也知淙子你是为安玖好,安玖学问如何,你比大哥要清楚得多。只是安玖已到了定亲的年纪,虽有秀才名头,在咱们离中也无甚大的优势。且哥哥是经商的,自古便是轻贱的行当,我又不愿他再和商家接亲,可官家小姐又岂是我们这样门第能攀得上的?若安玖再不争气些早日考中举子给家里换了门庭,怕也是说不到什么好的亲事。”
项渊闻言,也只得沉默。
项礼和他说起虽是亲兄弟,不过分家却分的早,在离中那块地头,但凡讲究身份门第的,极少有人家愿意和项礼这一支结亲。
项渊拍拍项礼肩膀,道:“大哥也不必忧心。安玖虽火候欠些,不过底子扎实,早晚都会中举。只大哥千万太压着安玖,须知过犹不及,若安玖心生胆怯,这么多年的苦读可就白费力气。”
项礼点头应下,淙子的话他听得明白。他如今只得安玖安玮两子,除安玖对读书还感兴趣外,安玮那是一说到读书便头疼眼睛疼的,成日家的只晓得耍枪弄棍,没个省心的时候。
“我晓得。安玮那,还得麻烦淙子多多费心。这孩子也不知犯了什么犟劲,吵着闹着的要去从军,若不是怕他再悄不声的离家出走,我是打心眼里不愿送他去从军。小孩子家家的只以为自个练些棍棒、身子比别个壮实些就了不得,又哪晓得当兵是多苦的差事!淙子千万拜托你那位将军朋友,只磨练磨练安玮,叫他晓得当兵不易便可。一旦安玮吃不得苦,立时便送回离中,我在家可等着信儿呢。”
“大哥放心,我省得。”
项渊耐着性子听项礼又絮絮叨叨嘱咐许多,体谅他慈父心肠,也不和他解释凭着安玮那副性子,这辈子读书怕是都没指望。不过转念想想也能理解项礼的忧心,不说现在,便是他前世那会,当兵都不是什么舒舒服服、安安稳稳的差事,更何况现在乃是冷兵器时代,便是受些小伤,不小心照料,都有可能要了性命。也难怪项礼放心不下。
项安璟到今年七岁,虽性子上顽皮一些,不过见相处多年的亲大哥要出远门,这会子也颇舍不得,拉着项安珏的手,眼圈红红道:“哥哥,此番回去,记得考完就回来,我还在家里头等着呢。若是祖母惦记,不如就此接祖母上京,爹爹也多年未见祖母,定然想得慌。”
项渊一巴掌拍在项安璟后背,哭笑不得道:“还知道拿你老子做筏子,安排起祖母来。待会回去把昨个新学的《尚书》中第一篇《虞书尧典》抄十遍给我,不许字迹潦草,用楷书书写。”
项安璟瞬间苦瓜脸。“爹爹,太多了吧?我还小呢,可不可以只写五遍?”
项渊瞥他一眼,淡淡道:“若再讨价还价,遍数增倍!”
项安璟不甘愿的闭紧嘴巴。他爹爹向来说一不二,说增倍那可就真的增倍,若今日写不完,便是就寝时辰到,也要点灯熬油继续写,绝不会允许你拖到第二日去。项安璟从四岁开蒙到现在,因早前年岁小贪玩,可没少挨罚。记得有一次被罚翻倍,眼瞅着巳时都要过去,他却仍未写够页数,便是搬出阿爹来都不管用,他爹爹哄着阿爹回去歇息,自个坐在桌旁,硬是盯着他一丝不苟的完成被罚页数,这才做罢。有这次惨痛经历做教训,日后不小心又被罚默书,项安璟是一丝一毫都不敢偷懒。
项渊见项安璟不再闹腾,微微勾起嘴角。茁茁这个性子,着实过于活泼顽皮,若不能沉下性子来,日后去书院读书,极易被挑动情绪,若因此移了性情,却是不妙。
项安珏虽自忖早已是大人,喜怒不该形于色,但这会儿即将离开京城,跟着大伯、安玖哥一路颠簸回去离中,还是叫他兴奋不已。虽努力控制不弯嘴角,可灼灼发亮的双眼却泄露了主人迫不及待的心情。
赵慎看得心塞。这臭小子!
微微弯腰对挨在他身边一左一右两个模样极其相似的男娃和女娃道:“陶陶、然然,去跟大哥告别。”
陶陶然然是双胞胎,两年前赵慎几乎九死一生才生下他们。他在产房对外面境况不知,后来出来听王清讲当时的情景,据说彼时淙子吓人得很,双目赤红,状若疯癫,若不是身旁还有壮壮和茁茁相伴,怕是要做下什么不理智的事来。幸好他无事,不然这项家宅子怕是要从此告别之前的安宁祥和。
不知是不是被那次事件吓到,淙子这次给孩子起小名,竟没有起的和壮壮茁茁一般土气,不过意思也十分直白。陶然,闲适欢乐。这是期望两个孩子自小便无忧无虑、平安舒适呢。
陶陶然然俱是二岁半的年纪,玉雪可爱,活泼机灵,正是惹人怜爱的时候。闻言便奶声奶气的冲项安珏道:“大哥拜拜,记得带礼物啊,我要风车,带铃铛的。”“我要纸鸢,大老鹰的。”
项安珏上前挨个抱了抱陶陶和然然,笑呵呵应下:“好,大哥记下了,等回来时定然带给你们。”
“那我也要,我要吃云州城的雪糕!”
项安璟一扫刚刚的郁闷,听闻有礼物带,立时也要求起来。
项安珏全都好脾气的应下,又嘱咐项安璟好生听爹爹阿爹的话,看顾好陶陶和然然。交代完,又转身和项瑜夫夫俩道别,还许诺会给未出世的小侄子也带礼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