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教主是个受
“我只是…不能放下苍生。”越鸣歧伸手抚上鸣歧剑。他这是,又一次负了顾青尘。
“切。顾青尘比不上苍生。”无白厌恶地远离了鸣歧剑,剑上的剑意让妖很不舒服,“青城山没了你就不行。”心情不好,更是一个劲儿地说着反话。
“………我若说,我想办法…”离开青城山。越鸣歧被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震慑,又古怪的笑了。
黑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师父怕是会气疯了,而其它师弟又会高兴,顾青尘会怎么想?怕是边挖苦嘲笑他边一解心结。
越鸣歧有些激动。
“顾青尘,那个道士怕是疯了。”无白蹲在顾青尘床头,伸爪子在他脸上晃了晃,“居然想离开青城山。”
原本毫无反应的顾青尘,猛地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它。
“看我干嘛?!你去看越鸣歧啊!”无白没好脾气地吼了回去,“你们人类一个两个都怂得要命。”
“他当真说了?”顾青尘问得微弱,又沉下声,“道长怎么会说痴妄语,你这小妖不要胡闹。”语气模仿着万千道众,如出一辙。
“你们人还有疑心病吧?!”黑猫呲牙咧嘴地摆出凶恶气势,跳上青年的头,把那一头柔顺微卷的长发糊弄得乱七八糟,“我们猫能读心。”
“……好啊。”顾青尘直接把黑猫拽下来,整个人倒回榻上,闭起眼傻笑。
无白心道,哥舒部还是会出傻子啊…又探头探脑地看看顾青尘,已然醉意上头,沉睡过去。
中原人,怕都是傻子。
“道长想要一同云游?”顾青尘坐在屋顶的青瓦上,用不知哪里扯的草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黑猫,歪头像是在思索,“为什么呢?你们青城山的道士不是追求无情清净么。”
越鸣歧没有说话,一个纵身越上屋脊,站定低头看着青年,眼底坦诚地涌动起情绪,是贪恋,渴望,怀念,抑或是伤痛。
终究化作了开开合合的嘴唇,与那一句话:“红尘如晦,同心为伴。”
“…若我不愿意,道长可会再说一次。”羽睫垂下,敛去了浅色眼眸中的光芒,却从那欲言又止的嘴唇可以依稀看出顾青尘在压抑的答案。
再听一次,就一次,他想,就这样再次同他纠缠一世,不论生死。
顾青尘又飘飘忽忽地想,他们倒底是缘深还是缘浅,是孽缘还是福缘?
“红尘如晦,贫道愿与青尘同心为伴。”耳边已是那人郑重的声音,果然是这样无趣古板,活像念经一般。
越鸣歧像是永远不明白顾青尘的‘花言巧语’,却选择了用雪山一样的态度对他:沉默,郑重,可靠。
顾青尘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站起来突然笑起来,转头看着越鸣歧。
“难道你要终老怀宁?”青年笑得放肆、毫无顾忌,指指自己已经别好的刀,“还是道长要出尔反尔。”
越鸣歧愣住,顾青尘的眼睛……有波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穿到文里去,我当无白……
注:文中哥舒部就是指以哥舒氏为最高统治者的部族。
第19章 与子同袍
“你此次下山是除魇吧。”顾青尘将肩上的黑猫抱在怀里,迎着光眯起眼睛,晨光强烈,晃得头疼,便要戴上幂蓠。
“嗯。”越鸣歧淡淡地应声,又侧头看着他笑起来,伸手按下幂蓠,“七月初七,该晒晒了。”
“道长也不怕同那黑狗血晒成一样的颜色。”青年不免开口回怼,拍开伸过来的手掌,又抓紧了缰绳,“那魇可以送还阴间,不必除去。”
越鸣歧像是在思索在师门和顾青尘之间的平衡,半晌,不言不语地兀自沉默着。
“我忘了,道长。”顾青尘咬重了‘道长’二字,又是悠闲地骑在马上。
越鸣歧看着那人恍若隔世的身影,却有些明白了那人的嘴硬心软,一时没有接上话。
“不是,我只是想些事。”越鸣歧俯身避开街边院中伸出的枝丫,“青城山的确有些刻板了。这次,我听你的。”在他眼中,发现顾青尘其实不能算是芸芸众生。
“难得。”顾青尘笑得开怀,引来无白一阵伸爪蹬脚的抗议——这猫儿快掉出去了。
越鸣歧却眼中更添复杂。
顾青尘算什么?
于道士而言是离经叛道,于恶人却是个心软的。他是人,却混迹在妖。顾青尘看着像是浸染红尘世俗,可仔细看去,却觉得下一刻、下一眼就好像要脱离人世。
越鸣歧续续地想着,只觉得指尖发凉,唯恐顾青尘又是归尘。
世间万物有灵,也是万物皆有党朋。
越鸣歧脑袋像是一下子炸开,嗡嗡作响,顾青尘,是孤身一人。上一世,顾青尘只有他。
可是,连他也亲自斩断顾青尘这一条路。
“想什么呢?道长。”顾青尘的声音沉沉浮浮,不甚真切,伸手在越鸣歧眼前晃晃,又稳稳地弹了一下,“难不成这里还有女魅勾了道长的魂。无白,老实交代,你蛊惑道长没有?”边说,边是好笑地打量着渐渐转动眼眸的越鸣歧。
“谁喜欢他啊?”无白懒懒散散地睁开一只眼睛,“何况我就没喜欢过人。”
“那妖呢?”青年眼中是分明的捉弄,明摆挖好的坑,等着猫妖跳进来。
“也没有。”无白伸伸懒腰,跳进行囊,“你们办完事再喊我。”
“没劲。”顾青尘栓缰绳于树,神情沉静下来,“道长,我记得你说过给我当镖师。”
“嗯。”越鸣歧淡笑,抽出鸣歧剑,周身尽是凌然正气,锐不可当,“你定会活着。”
顾青尘皱眉,这里似乎不仅仅是阴气,在土腥味儿下面掩盖着一股铁锈味儿……
是血!
“越鸣歧!”顾青尘心下飞速地想着,看来这一世应是有幕后之人,不能再借越鸣歧来解决他了,“这里不对劲!”妖刀出鞘,寒意凛然。
一时间,树林沉寂。
“恐怕这次是魇。”越鸣歧与顾青尘背对背,苦笑了一下,握紧手中长剑。
“道长莫非怕了。”顾青尘笑得风轻云淡,妖刀同样沉静难测。
“来了——”越鸣歧反手甩出一沓符箓,脚下点地,飞身出剑,“结阵!”
一团黑雾像是被罩住,左冲右撞却出不来。越鸣歧松了口气,看来只是普通的魇,有些疑神疑鬼。身后一道寒风呼啸而来,神经骤然紧绷。
“越鸣歧——”顾青尘的长刀死死抵住那魇,笑容冷漠,“你也真掉以轻心……”魇的力气极大,应是已经被豢养许久。这种逆天而为的事,罕见。须得在被大片屠杀的废墟里养着,经年累月地喂食人血。
顾青尘猛地回撤刀身。
越鸣歧身上没有多余的符箓,只能同顾青尘一起硬碰硬地和这魇,打上一架。突觉魇的力道又大了一些,怕是有人在操控着。他估计着,宋代元应该也不过有八成胜算,今天还真是为难他们二人了。
“真是麻烦。”顾青尘向后退去一步,游戏意味的笑容更加深刻,“越鸣歧,你挡住它。”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七月初七在魏晋南北朝及以前是晒衣节,这里就是二人的调侃。
第20章 飘飘何所似
顾青尘脚下用力,跃上半空,迅速地踏出北斗七星图,咬开食指,将血滴在刀身:“星君在上,镇!”言罢,极速下落,将刀拍在魇的身上。
长刀像是有了千钧之重,生生将魇压制得死死的。而那魇以可见的速度化作黑雾,但,并未消散。
早已让出位置的越鸣岐俯身下去,伸手抓住那团黑雾的中心,是凉彻骨髓的。顾青尘见他脸色无异,才收了刀,微微挑眉。
“果真是道尊托生。”顾青尘踱到越鸣岐身边,略有赞许道,“道长可会化解怨气。”
“……不会。”越鸣岐难得露出些别扭的表情,耳根一红,“青城山向来不教的。”
顾青尘心中好笑,看着道士指缝间逸出的丝缕黑雾,青城山这样做,就怕有弟子动了恻隐之心,麻烦不断吧。
“我会。”无白不知何时已经挪步至此,形容散漫,倏忽化作人形,却是难得的英气逼人。当然,这是对于顾青尘而言,越鸣岐是早已清楚的。
女子从越鸣岐手中接过黑雾,随便抚摸几下,像是在安抚着振荡悲鸣的魂魄,口中念念有词。
顾青尘眼神猛然凝固,若说女子刚开始吟唱时他还感到陌生,那么现在就是下意识地想去和着声音轻哼。
青年琥珀色的眼睛浮现出怀念。顾青尘知道这首歌怎么唱,因为这首歌在哥舒部里,所有人都会,即使是刚吐字的稚子。他记不清阿塔和娘亲的容貌,但是这首歌是会的。
“好了。”女子冷淡到可与越鸣岐相比拟,掌心躺着莹白微亮的魂魄,“白天阳气重,收好。”
“好。”顾青尘笑嘻嘻地接过来,收入一只琉璃瓶,眼中无波,“无白,你是西狄的猫。”女子的冷淡微微裂开一条缝隙,有些慌张地现了原形。
“…像是有人要引你出来。”越鸣岐嘴唇紧抿,眉间一片阴霾。
“我听说云州的点心不错。”顾青尘像是直接忽略了越鸣岐的话,走向另一边被压制的魇,“差点忘了。”越鸣岐听见了很低的歌声,声音像是给干裂的西狄降下雨露。
“道长像是被歌声蛊惑了。”顾青尘见对方吃惊的眼神,又爆发出笑声,像是笑得几近气短,“现在不出发,今天就准备风餐露宿了!”
越鸣岐微微点头,甩蹬上马。
无白自知顾青尘必定对自己有些疑虑,闷声闷气地爬到他的肩上,用起猫妖一族的‘心语’,越鸣岐是听不到的。
“我的确是西狄长大的猫妖,而且是在哥舒部里待了很久的老猫。”无白望着头顶飞过的麻雀,爪子张了张又续道,“总之,我对你没有恶意。何况,你还救了我一命。妖也是记恩的。”
顾青尘笑笑,不置可否。
黑猫同样没再说话,她觉得,再说就显得有点欲盖弥彰,适得其反。
“去吧,转入轮回。”顾青尘自己做了两个莲花灯,把魂魄分放进去,月空下的魂魄发出浅浅的光亮,“人世太苦。”若是他,便不再入轮回了。莲花灯映着顾青尘的面庞,被他放入水中漂向河水尽头。
顾青尘站起来仰望夜空,月明星稀。
“你今天用的七星镇恶,”越鸣岐拉住他的手,“是谁教的?”
第21章 小楼昨夜又东风
顾青尘心口骤痛。痛因有二:师父已是归尘,越鸣岐…果然还是没变。钝痛如同被翠叶划破,一开始只有些许,而后一圈圈扩大。
“道长难道以为这是禁术不成。”顾青尘冷冷地笑道,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越鸣岐,手腕暗暗用力挣开桎梏,“我师父贺重琦传授我,天经地义。不过,你们喊他——”
“妖道。”越鸣岐突然用力地抱住他。上一世,他总觉得顾青尘的路数有些熟悉,却不屑于问。后来,也找不到人可以问。
“越鸣岐,你放手!”顾青尘难得表露出怒气,却被死死禁锢住。
“他的一招一式都很玄妙。”越鸣岐紧紧贴近那人,什么张牙舞爪,都是掩饰那颗心,“我只是担心你。他的招式,容易伤己。”
顾青尘又是愣住,这个人,似乎不同了。
“原来你们好这个。”无白的猫眼反射出白光,也不知道是原本的夜间状态还是双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