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追夫记(重生)
“当真?谁去查的?可看仔细了?”景文昊听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 本来英王入京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是无论是大理寺刺杀的案子还是大祭司案线索都断了,这回让他与黎晰偶然撞见这么大的漏洞, 无疑是意外之喜。
“黎大人招徕的人里,听说是当年哪位鼎鼎大名的易容高手的关门弟子,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我见过, 定是可靠的。据他说英王小厮所用的面具可能是这京中市场里最新的货色,而且不是轻易能买到的。普通人即使与那人共同生活,怕是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谢宣据实相告。
景文昊咂摸了一阵,才问道:“既是如此,可有办法追查到买家?”
“想来可以。”谢宣答道:“那暗卫说过自己以前也研制过那些个玩意儿,给那卖家供过货,人倒是熟的很。而且这种最新的产物,级别不够的人是买不着的,目标其实很小,追查起来倒也容易。方才,臣已经派出人去了,相信不出几日就能有结果。”
景文昊点点头,“这事儿,你做的倒是不错。”
“都是臣的本分。”谢宣不敢邀功。
“行了,你跟着朕不久,但是做的事情,朕倒是看在眼里。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朕自然不会亏了你,朕当初许的位置必定会算数。”景文昭那边的事儿越查越清楚,这京中的局势就越来越乱,朝中信得过的过的人始终不多,而谢宣却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有才干不说,心性他也清楚,若是以后前朝乱了,他便要这样的人来帮他稳住,所以景文昊觉得已经是时候让谢宣多知道一些事情。
景文昊的暗示再明显不过,谢宣此时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便答道:“臣知道了。陈将军那边的帐目已经查清了,只等黎大人入职,便可以动手。”
景文昊多日来紧张的情绪松了一截,道:“不急,黎永那边的事儿,可以再拖一拖,也不能同时处置两边不是。驿馆那边再抓紧一些,最好是能在五月之前拿到结果。”
谢宣心中算一下日子,此时离五月不到二十日,若是再抓紧些,也不是不可能,便答道:“臣定竭力而为。”
景文昊忽然笑了,戏谑地说道:“你当然得竭力,不然哪里有时间准备你下月初五的大婚。”
谢宣心中的弦立马绷起来了,大婚?难道皇上要赐婚不成?可是皇帝明明知道他跟李之源的事情,为何又是下月初五,这般仓促?谢宣满脸疑惑地抬头,看着景文昊。
而景文昊显然是并不准备跟他解释,只是就着烛火将那密保烧了,然后说了句:“走吧,带你去接李之源。”
景文昊带着人去了芷苒殿,黎晰正跟着李之源玩的高兴,李之源见着跟在景文昊身后的谢宣,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了,给景文昊行礼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景文昊看着两人这副模样,才是觉得好笑,心道这小孩儿实在粘人,还是摇头,道:“今日就到这儿吧,你跟着谢大人回去吧。”
谢宣跟李之源谢了恩,才往外走了。
一路上李之源叽叽喳喳闹着谢宣问他为何今日会进宫来,谢宣知道李之源想听什么,却故意不说,连他自己都觉得身边这位实在是太闹腾了,一点儿也不像小时候跟在自己身边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团子了。
李之源叽叽喳喳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两人坐上了出宫的马车。马车内,谢宣刚想着趁着人看不到的时候抱抱李之源了,结果被人一把推开,然后就见着李之源满脸通红,一双眼睛含泪盯着他,他倒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的人不高兴了。亲亲俯身上前,亲了亲李之源的额头,又亲了亲他的眼睛,轻声在耳边问他:“怎么了?在哪儿受委屈了?”
李之源憋得满脸通红,摇摇脑袋,然后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了句:“你快去我府上提亲。”
谢宣又愣了,再想到景文昊之前在太和殿中的那句话,知道今日定是有些什么事了,不过他并不急追问是什么事儿,而是直接将人捞了过来,固定在怀中,朝着李之源通红的脸蛋儿啃了一口。
第88章 第 88 章
回程的马车上李之源添油加醋将英王借他过桥一事讲给谢宣听, 讲完才加了句:“我那时不过一时冲动,不过英王可不是什么好人,一定会盯死了这件事, 若是你我初五不完婚, 那可就是欺君。”
说完又道:“我不是在逼你娶我,不是, 是嫁我,嫁我。只是你瞧, 如今情势所逼, 你, 你说怎么办吧。”
谢宣笑着揽人入怀,道:“还能怎么办,欺君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李伯伯待我那样好,我还能恩将仇报不成?再说了,你我早就米已成炊,你若是个女孩儿, 如今孩子都装进肚子了。”
“男子也能生育的。”李之源想到黎晰,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过......只是......”
“不过什么?只是什么?”李之源追问。
“不过我本是计划好过两年再去府上提亲,准备去将账上所有的钱银支出来为你铺十里红毯, 将你从李府迎到我谢家去,风风光光,羡煞整个京都。只是你这孩子定的时间太赶了,下月初五就完婚, 现在订做红毯肯定来不及,最多只能摆出谢府一条街外,刚刚置办了宅子,又开了新铺子,聘礼也不够多,珍珠玛瑙,绫罗绸缎,金银锭子加起来也就二十箱,实在是委屈你了。”谢宣说完亲亲李之源,那语气并不似玩笑,他是真觉得自己委屈了李之源。如今明德坊正值扩张之机,银子花出去不少还没有回本,他的官位还不够高,即便已经是个四品也远远不及他心中所想。
李之源看着他慎重的模样,心动不已,主动凑到他怀里问他:“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见爹爹?”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谢宣说罢对着车外吼了一声,让人掉头,整个车便真的调转过来了。
“今日,今日不方便吧,这样我们再回去商议商议,此事不可轻举妄动。不然这样,你先去我府上,我今日在宫中吃错东西,突然有些肚痛,我回谢府等你好不好?”
谢宣不松口,抓了他的手,与他对视:“小源,我想与你在一起,想了八年。”
此状李之源败下阵来,轻易地被谢宣拐回了李府。等他坐到了饭桌上,看着与谢宣言笑晏晏的李恒,已经是心若擂鼓,只能默默扒饭。
“自从你高中就没有回来过,前些日子你婶婶问起,我还跟她说最近京都频生事端,大理寺至今都没休过一日假,想你回来见上一面怕是要等些时候,谁知今日你倒是跟着小源一起回来了。不过下次若是想回来最好是让人来传个话,你瞧桌子上这些东西,想来比起你在府中吃的差远了。我跟你婶婶年纪都大了,喜清淡,不能合你们的口味。”李恒向来疼谢宣,见他回来自然高兴。
“哪里,最近忙得很,几乎都是在大理寺用饭,那里头的厨子实话实说比不上李府中厨娘一分,况且从小在府中吃惯了,这么些日子没吃自然有些想念了,特别是这小菜。说起来是侄儿惭愧,自高中后都没能抽出时间来拜会二老,今日好容易得了闲,特来探望。”
“怎么一上任就忙成这个样子?前些日子我还说呢,如今你搬出去了,日子怕是过的反倒不如在府上称心了,毕竟少了个体己的人照顾你。我跟你伯伯想着......”
“伯伯婶婶费心了,体己的人,孩儿已经找到了,今日回来便是为了说这事儿。”
“找到了?是哪家的小姐?怎么这般突然?不是很忙么?”李夫人连连追问,其实不仅是她,李恒也是满脸疑惑,唯一的知情人李之源默默将头埋的更低。
“食不言寝不语,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还是先吃饭,吃完宣儿自当好好与伯伯交代。”
一桌子四个人各怀心事吃完了这一餐,谢宣说是要单独与李恒谈谈,李恒便将他带去了书房,李之源不敢进去,也不敢走太远,干脆躲在外头听墙角。
“什么事情这般严重,要单独与我谈?”
谢宣深深吸口气,跪下道:“李伯伯,今日宣儿特来叩谢李伯伯教养之恩。”
“起来起来,好好的,跪下做什么?”李恒伸手去拉他。
谢宣并不起来,而是望着他道:“宣儿自幼丧母,十二岁时更没了父亲,在这世上本是孑然一身,孤苦无依,险些遭人欺辱。幸得李伯伯八年前于危难中赶到,将我接到府上不止,吃穿用度从未亏过我半分不止,还费尽心血将我送到最好的私塾,替我寻了最好的师傅,若不是李伯伯这番不计得失的教养,谢宣决然不会有这日这番成就,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你这孩子,当年是你爹爹将你托付给我,照顾你便是我的本分,平白无故又说这些做甚?”李恒执意要拉谢宣拉起来。“不是说今日来是交代喜事的么,赶快起来。”
“李伯伯,孩儿想与小源结亲,请李伯伯成全。”
李恒拉着谢宣的手僵住,试探着问道:“你是想娶依依,让小源做你小舅子是不是?”
“李伯伯,我想让小源入我谢家族谱。”谢宣字字铿锵,没有半分躲闪。
第89章 喜事(五)
李恒没再去拉谢宣, 走到书桌后坐下,整个人像虚脱一般靠在椅背上,谢宣一直跪着, 一动不动, 两人半天都没有动静。半晌,李恒才对谢宣道:“你先起来罢。”
“孩儿不敢, 请李伯伯成全。”
“宣儿,方才你也说了我带你不薄, 你何苦这般逼我?我没法对你说重话, 不过你与小源的事我没法儿答应。”李恒憋了口气, 他喜欢谢宣,当亲儿子那样的喜欢。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从十二岁随他入京是一点儿麻烦都没给他讨过, 在外头也争气,名声大却不焦躁,如今不但在京中站稳脚跟做起了生意,更是高中状元, 成了朝中当红的人物,这样的孩子谁能不喜欢,可是再喜欢, 也无法接受他竟想与自己唯一的儿子交好。
“孩儿不敢,这事藏在孩儿心中许多年,本来也是不想这般仓促,无奈出了些状况, 今日不得不告知您。”
“罢了,你先起来,我有话问你。”李恒实在见不得谢宣跪着的模样,那孩子天生一副傲骨,跪在那儿怎么看都觉得悲怆。
谢宣这才起身,站到一边。
“你的心意,小源他可知晓?”
“知晓。”
“他不反对?”
“起初接受不了,是我不好,拐了他去谢府,他便接受了。”
“你们在谢府......孽子,孽子,这叫我说什么好?宣儿,这事儿我不能同意。实话实说,你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从小对小源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说句不怕丑的话,这两日我与你婶婶还在想着要将依依许配给你,谁知你......罢了,你对小源好,我知道,我代他谢过你,今日起他就不跟你去谢府了,始终还是住在自己家中方便,叨扰你这么多日......”
“父亲,我不能回来住。”李之源推门而入。
“逆子,谁准你进来的!”
“父亲恕罪,我,我,总之我不能离开谢府。”
“狗屁。”李恒勃然大怒,突然起身,抓起桌上的茶盏朝李之源身上砸过去,谢宣眼尖,见状立刻将李之源护住,茶盏砸在谢宣的背上。李恒扔茶杯时力道不轻,那杯中的水又烫,谢宣吃痛,却紧咬着唇没吭声,只做出那副保护的姿态将李之源牢牢圈在怀中。
李恒也知道自己手重,心疼谢宣又不好说,只能骂李之源:“逆子,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李家列祖列宗,怎对得起你死去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