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会被自己帅醒
管家向几人介绍道,那身宽体胖的男人就是钱府当家,隔壁穿大红衣裙的妇人是大夫人,墨绿衣裙的是二夫人,对面那个便是钱府的贵客。
傅弈舟在见到那位贵客时面色一变,一直微笑着的脸有一瞬间讶然。他很快调整好神态,装作没意识到般跟着管家继续走。
谈笑中的贵客像是察觉到什么,往傅弈舟这边望了过来。不等两人目光对上,那名中年男子便站起身定定望住傅弈舟。
钱老爷见状也回过身往这边瞧来,问道:“荣老弟,怎么了?”
荣宏奇的目光从傅弈舟身上移开,摇摇头道:“无事。”
“难得荣老弟赏脸来我钱府作客,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都是朋友,钱兄你太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就是我这里始终比不上金衣阁,荣老弟别嫌弃才好。后日便是妙儿的生辰。她也到了婚嫁的年纪,近日我就会设个比武招亲的擂台,到时还得多仰仗老弟你帮我物色良婿。”
荣宏奇坐下道:“好说好说。”
几人复又开始谈天说地,把酒言欢。
陆无一此时已经做好了少女点的菜,起锅后顿时香飘四溢。在屋内的人不约而同地暗吞唾沫。
陆无一以熟练的姿势乘起食物,端放到桌上。他将包住鸡肉的黄油纸拨开,酒味混着肉质的鲜美香气更加浓郁,惹很众人饥肠辘辘。
陆无一从另一张桌上拿起调好的酱汁放到一旁,笑道:“好了。”
少女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往嘴里送去。鸡肉沾到舌头的瞬间肉汁从舌苔处弹跳,饱满的鲜嫩感盈满口腔,脑海中闪现出无数在飞快奔跑的鸡群。花雕酒的用量恰到好处,把鸡肉的腥味去除的同时还增添了酒的香醇。
一言以蔽之,好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那厨子见了忍不住叹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手艺如此了得。”夸赞归夸赞,这新来的年轻厨子不仅长得俊俏,手艺又如此高明,怕不要取代他这掌厨的地位,可如何是好?
少女在眨眼间就将一盘醉鸡吃光了。因为酒的关系,她细嫩的脸颊染上了一层酡红:“你还真有一手。我楚流莺说话算话,你要我做什么?”
陆无一不讨厌率真的人。他准备开口,这时厨房门外又出现了一位姑娘。她的衣着要比楚流莺端庄华美,头上的发饰也比楚流莺精致。
“流莺,原来你在这里。咦,是什么味道?好香。”众人瞧去,忙向她恭敬的打招呼:“三小姐。”
陆无一知道她。傅弈舟正是托她的福才能与他一同进入钱府工作。
楚流莺兴奋地奔上前道:“你家新来的厨子煮东西很好吃,以后就叫他来掌厨。”
之前夸赞陆无一的厨子立即苦了一张脸。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也是张乌鸦嘴,怎么就真说中了呢?
钱家三小姐名叫钱妙白,听到楚流莺的话朝陆无一望去,不禁张大了嘴。她细细端详着陆无一道:“我记得你,还有另一个人。”说完她就红着脸不再理会陆无一,拉过楚流莺的手道:“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他们的事。走吧,去我屋里聊。”
钱妙白的神色欢欣,脸上洋溢着娇羞的光彩,陆无一已经看惯了她那样的表情——他比傅弈舟长得要好看那么多,这些姑娘却只看上傅弈舟,他实在不明白。即便如方心玉所说傅弈舟嘴甜懂讨人欢心,可刚才那钱家三小姐也没与傅弈舟说上话,却一眼就相中了傅弈舟。这又是何故?
不说钱妙白看上傅弈舟,这个叫楚流莺的小姑娘追着傅弈舟跑也肯定对傅弈舟有那种心思。
楚流莺被拉着走也不忘回头对陆无一道:“尹琛,我说话算话,我会再来找你兑现承诺。”
眼见钱妙白和楚流莺走远了,在厨房帮工的家丁下人还有其它厨子纷纷围到陆无一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讨好他。
陆无一不是真的来当厨子。他在这些人当中打探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就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偷偷溜去找璇玑灯了。
那些下人说钱老爷最近确实拿到了一样宝物,那宝物还很神奇。听闻凡是见过摸过宝物的人会变成另一个样子,身体力量都会变得比之前更加厉害。但实际上如何没人知道。只知道宝物是一盏灯,而且被收到一个很隐秘的地方。
说到隐秘的地方,他们就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那个地方对于钱府下人来说是个禁地,不允许他们随便议论和进出。巧的是那地方正是昨晚知道的荒芜院落。
陆无一小心避开诸多耳目,悄悄潜进了那个荒芜的院落查探。
白日光线充足,再次打量这座院落陆无一才发现此处虽然荒芜,但也收拾得很干净,没有杂草丛生也没有青苔蜘蛛网,看样子经常有人打扫。
只是没有半分人气。四面屋墙围起的阴影将光线遮挡,四处变得比外面要暗上许多。最吸引人注意的是院落中央那口黑黝黝的水井。
陆无一本没打算关心昨晚看到的事,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知道这口水井到底有没有水,昨晚被丢下去的又是什么东西。
在意得甚至连自己到这里是来找璇玑灯的事都抛到一边。
就看一眼再去找灯也不迟。陆无一如此说服自己便近到井边查看。
这口水井已经没人用了,井边长满青苔,与干净的周围形成鲜明对比。
他探头望向井里,在确认井底里的是什么东西后他的脸色骤然一变。正欲退时按着青苔井边的手打滑,整个人往前倾去。
从后面看像极了推人下井。
好巧不巧,正好有人看到这一幕,立即惊叫出声:“啊,杀人啦——!”
第32章 花雕醉金鸡(4)
陆无一回过头去看。喊话的那人顿时吓得摔坐在地上,跟着反应过来转过身狼狈地手脚并用往远处爬去:“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
陆无一快步抢上前纠住他的衣领:“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堵住你的嘴?”
那个年轻家丁吓得面如土灰:“别杀我,别杀我,我不会跟别人说你杀了人。”
“你他娘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了!”
“我就是看见你把人往井里推下去了。谁没事会在这里乱晃?”意识到自己说了会被灭口的话他又赶忙改口:“对对对,你没杀人!没杀,是我看错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陆无一正欲抬手往那人脸上揍,教训教训一下他。没料到其它人反应那么神速,拳头还没挥下去,已经有好几个家丁下人拿着武器出现了。
他们刚进来就看到陆无一扯住年轻家丁的衣领正欲行凶,他们迅速分开将陆无一包围在中央。那个被陆无一扯住衣领的家丁立即向他人求救:“快救救我,这人想杀我!”
谁要杀他了?陆无一看形势决定还是先将人放开比较好。在获得自由的瞬间那家丁立即屁滚尿流地逃到远处指着陆无一道:“他刚才杀人了,就在井里!”
陆无一不悦道:“再胡说我真的就杀了你!”
在这数个家丁之中有的忙说去请老爷夫人过来,有的趁机到那口井里确认。
“井里真的有尸体。是,是大少爷!”
几人一听到大少爷三个字脸色马上变得惊恐万分,越加凶恶地逼近陆无一:“你竟敢杀我们大少爷!”
“看紧点,别让他跑了!”
什么?井里那具尸体是钱府的大少爷?不管如何,还是先摆脱这个不利的状况再说。陆无一有武功在身,脱出重围并不困难。问题是脱出重围后他又该怎么做?
不知是这钱府不算大还是人很闲,他还没想好之后的事,去禀报的家丁又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来了。
走在前头的是钱老爷,他旁边的是大夫人,后面是二夫人还有几个丫鬟和下人模样的护卫。
听说自己的儿子死了,大夫人老泪纵横,拿着手绢不住拭泪,差点晕倒在钱老爷怀里。钱老爷怕她真晕过去就叫人带她回屋,她又不愿意,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趁着十几人围住陆无一,余下家丁就跑到井边七手八脚的把尸体打捞起来放到草席上。
大夫人被丫鬟搀扶着半信半疑上前确认。一见到那张没有血色,发胀起来的脸,顿时飞扑过去,哭得昏天暗地:“我可怜的奢儿,才两日未见你人影,怎么就天人永别了?你怎么忍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这个不孝子啊……”
身边的家丁丫鬟忙去扶她宽慰她。她因过于悲痛而晕了过去,众人乱了手脚,又忙去叫大夫。
钱老爷不愧是一家之主,就算儿子死了他也镇定自若:“慌什么?先扶大夫人回屋再去请大夫。剩下的人快拿下凶手!”
陆无一正欲辩解,那些家丁和护卫已经一拥而上了。
傅弈舟尚不知晓陆无一发生了何事,正与其它下人在帮忙修剪椿树的枝叶。荣宠奇却出现了。他走到傅弈舟身边道:“华山比武后你只捎了一封信回来,自此一直不见踪影。居然是跑来当钱府的下人?”
傅弈舟见他直接与自己搭话,背脊一下挺得笔直:“义父,好久不见。”
“义父不是来与你寒暄的。你在信中所说的事情还没解决吗?”与傅弈舟说话时,荣宏奇不再是一张弥勒佛般的笑脸,而是带着几分严厉。
“离苗疆还有许久路途,我……”
荣宏奇打断傅弈舟的话:“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做事要速战速决。你现在是武林盟主,阁中尚有许多事要你处理。整日跟个魔头混在一起成何体统?明知还有许久路途你却在这里浪费时间?”
傅弈舟低头:“义父教训的是。”
“也罢。既然你与魔教教主同行就趁机向他打探出那本秘笈的下落。须知道,那本秘笈落下魔教之手会有多少生灵涂炭。”
“可是义父,魔教教主似乎也并不知道那秘笈的下落。”
“你听何人所说?”
“是他亲口所言。”
荣宏奇哼了一声:“魔头的话如何可信?你别忘了,你亲生父母皆是魔教之人所杀。”
傅弈舟暗暗握紧别在腰间的流云玉佩,垂下眼帘道:“ 谨记义父教诲。”
荣宏奇又轻声叹了口气,拍拍傅弈舟的肩膀:“我也不问你在此处的原因了。你已独当一面,能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便好。对了,你师妹也跟着来了,要不要见见她?”
那日看到的果然是她。傅弈舟道:“只要身在此处随时都能见到,不劳烦义父费心了。”让他没想到的是,荣宏奇居然跟钱老爷是知交。这点他失算了,早知如此便想另一个办法潜进来。
两人聊完,荣宏奇正准备离开。前院这时跟着热闹起来。就算不想知道何事也听到众人吵杂的声音,说什么新来的家丁杀了大少爷,要去看看谁这么大胆之类的话。
傅弈舟下意识感到不安。一听到这种事情他就总觉得和陆无一脱不开关系。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很准。他跟着众人一起前去探看,就看到陆无一被人团团围住了。
荣宏奇也跟过来了。见死的人是钱府大少爷,他在钱老爷身边安慰了好几句,又道:“此人不简单,让老弟我来拿下他。”
荣宏奇说得对。明明是个厨子,这么多人围着他却连他半分毫毛都摸不到,一定不简单。可他究竟为何要假装厨子混进钱府,杀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