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当昏君[重生]
“大叔,你再看清楚些眼前的人可是杀害秀珠的凶手,莫要让秀珠亡灵继续蒙冤。”杜仲搀扶着周老板,连忙好心提醒道。
周老板闻言,抚过胸口顺着气,再次撩开那遮脸的头发仔细的看着那囚犯的模样,杀害秀珠的凶手的模样他一辈子都不会忘,他瞧着那污泥下的眉眼,是有些相似,却又不怎么像,一时间止了哭声,仔细的辨认着。
杜仲连忙冲着几位差役道:“几位大哥,麻烦你们打些水来,替这凶手洗洗。”
杜仲的话一出口,那凶手的眼神也闪烁了,浑身都在颤抖,虽说是轻微的颤动,却依旧丝毫不差的落在了萧戎的眼里。
周老板还在继续辨认,差役也将水打了上来,可那囚犯却在此刻挣脱了周老板的手,朝着公堂上的柱子撞了过去,萧戎连忙吼道:“拦住他!”
差役闻言,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将闹到快要撞上柱子的囚犯拉了回来,三五个人将发疯似的囚犯钳制住,由捕头上前将囚犯的脸清洗干净后,这才撤身离开。
杜仲再次搀扶着周老板上前去辨认,不过刚刚走进,周老板的脸色便大变,高声怒道:“这不是凶手!这不是凶手!”
周老板此言一出,观审的百姓纷纷感觉惊叹,惊的京兆尹连连拍了两下惊堂木,才让围观的人安静下来。
杜仲搀扶着情绪激动的周老板看着京兆尹,直挺挺的跪在了公堂之上,声嘶力竭道:“大人啊,大人啊,我女儿冤枉啊,这根本不是杀害我女儿的凶手,凶手我模样化成灰我都认得,根本不是这个人啊,大人,我的女儿冤枉啊。”
捕头在听到周老板的控诉后,连忙上前抱拳说道:“启禀大人,卑职是从刑部的死牢将这犯人提出来的,由刑部大牢的狱卒作证,路上虽有人劫囚却也没能成功,大人,卑职所说句句属实啊。”
公堂外观审的人们也是一片哗然,议论纷纷,京兆尹再次拍下了惊堂木,脸色也有些慌乱了。
萧戎瞧着对面坐着的秦荃,又瞧了瞧公堂上的人:“那周老板所听的,死囚被换一事便不是空穴来风,是真的了。”
听得萧戎如此一说,众人这才想起周老板前来告状是因为听说死囚被换,如今证实了周老板所言非虚,那么被换下来的凶手又在何处。
“秦尚书,你不是声称刑部大牢戒备森严,根本不会发生换囚之事么,那现在这是什么!”萧戎站起身来,直指着被差役们钳制的囚犯,声音严肃,掷地有声,问的秦荃脸色渐渐惨白,蜡黄。
“大人,我的女儿冤枉啊,她死不瞑目,如今凶手还不能受到惩罚,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啊。”周老板跪伏在公堂之上,痛心疾首控诉着,京兆尹望了望秦荃,连忙拍下了惊堂木:
“来人,去……去将凶手捉拿归案!”
“如今才想着将真凶捉拿归案,岂不是太迟了?”萧戎侧首睨着京兆尹,声音凌冽。
京兆尹被吓的脸色惨白,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此时,观审的人群中出现了骚动,一少年搀扶着老妪出现在了衙门口,那老妪神色有疑,左顾右盼。
“堂下何人,怎可擅闯公堂!”京兆尹连忙喝道。
那老妪吓了驻了足,忙开口道:“有人跟我说我儿在此,我来找我儿子的。”
京兆尹刚要发作,岂料那被差役们钳制的囚犯神色略微有些动容,挣扎爬起来回头一看,立时滚下了眼泪,唤了一声:“娘。”
这一声唤,不光是老妪神色讶异,就连观审的百姓也是一脸诧异,元胤眉头紧蹙,分明看似是两个毫无关联的案子,却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昨日救下的老妪竟是此刻堂上那囚犯的娘亲。
简直是不可思议。
“儿啊。”老妪瞧着儿子被人拿住,又看到他身上的囚服,登时肝肠寸断,步履匆匆扑上去,抱着儿子便哭了起来:“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会是这样,你为何会在这公之上,我的儿啊,你是从哪里给娘寄的钱啊。”
那囚犯抱着自己的亲娘哭的有些收不住,萧戎却示意京兆尹拍下了惊堂木,止住了那娘俩的哭声,萧戎问道:“你冒名顶替死路一条,你可有想过你这年迈老娘如何生活过么?”
囚犯抽噎着看了看自己的亲娘,道:“他们……他们说只要我肯替钱公子去死,我娘他们愿意奉养到老。”
“他们,他们是谁?”萧戎继续追问。
却不想秦荃却在此时起身,站到囚犯面前,厉声喝道:“荒唐!你们竟然合谋将死囚替换,目无王法,来人,将着作乱之人乱棍打死!”
“秦尚书,如此心急的想要杀人灭口么?”萧戎侧身直视着秦荃,看着秦荃额头细汗密布,再也站不住。
“是……是一个师爷,还有钱庄的老板,他们和我商量的……”囚犯跪伏在地,恳切的说道,随后又乞求的看着萧戎道:“大人,大人,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我娘年迈无依,我还要照顾我的娘,我还不想死,大人,饶命啊。”
“师爷,一个刑部的师爷恐怕是没那么大的权利,能将人从死牢里换出来吧。”萧戎冷哼一声。
“萧大人此言,便是认为这换囚一事,是下官所为了?”秦荃不死心的再次辩驳道。
“还有,大人,还有,那天他们带着草犯民去刑部大牢的时候,遇上了一位去牢中探望的年轻大人,似乎是姓董,他可以作证。”那囚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得,连忙说道。
“哪天?”萧戎直视着秦荃,连忙问道。
“正月初八,未时过后。”囚犯连忙回答着。
“胡说!董大人已死,如何能够为你作证!”京兆尹连忙怒道,点了一句。
此言一出,观审的元胤忽然眼前一片清明,原先所有的迷雾在囚犯再次开口的这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董侍郎初八前去狱中探望患病的犯人,却在途中遇上了换囚一事,这换囚的幕后主使为了严防秘密泄露,便将董侍郎在归家的途中痛下杀手。如此一来,这一切便都成立了,只是缺少证据,杀人凶手的证据,还有指控幕后主使之人的证据。
“秦尚书,董侍郎死因之谜,只怕是解开了吧。”萧戎瞧着秦荃,缓缓道出口,就连京兆尹也是微微一愣,随后便是面如土色。
“下官不知董侍郎为何会死。”秦荃站直了身躯。
“杀人灭口,谨防事情败露,秦尚书,既然这换囚一案牵扯上了董侍郎,不妨,咱们就在这公堂之上,一起审结了董侍郎之死,如何啊?”萧戎迈进一步,直逼的秦荃后退一步,汗珠滑下额头。
“两位大人现在就要审结董侍郎的案子?”京兆尹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在此之前,本官有一份大礼要送秦尚书。”萧戎神色一凛,转身站到了公堂之上,直面京兆尹。
第22章
京兆尹还未明白过来萧戎的话是什么意思,却瞧着萧戎往观审的人群中一望,瞬间便找到了匿身在人群中的元胤,好在他个头还不高,不至于被人发现。
随后萧戎便勾了勾手指,登时人群中便出现了骚乱,只见着两名镇国公府的家丁押着一位身着麻布粗衣,遮着眼睛,堵住了口舌的年轻人推上了公堂,随后朝着萧戎道:“公子,人带到了。”
萧戎颔首,那二人便退出了公堂,京兆尹一脸疑惑的看着倒在堂下挣扎的人,随后又向萧戎投去了质疑的目光,萧戎并未理会,只是上前取出了那年轻人嘴里的布。
只不过塞住口舌的布刚一拿开,那青年便破口大骂:“秦荃你这无耻之徒,无耻至极,你收了我爹的钱,怎么还将我掳来,你这个奸贼,无耻至极!放开老子。”
青年那声嘶力竭的大骂,听得这公堂上的人皆是一震,萧戎随后又解开那青年眼睛上的布条,青年下意识反手遮住刺眼的光线,随后又瞧出了眼前一众人中的秦荃,随即便爬了起来,冲到秦荃的面前怒道:
“你这奸诈狡猾之徒,收了我爹的钱,竟然想出尔反尔,说了有人替我死,你却又将我抓回来算怎么回事!”
“你放手!”秦荃气急败坏的将青年推开,周老板却在此时认出了青年,惊呼道:
“你这遭天杀畜生,老天开眼,没有让你逃之夭夭,谢天谢地啊。”
青年瞧着那周老板,神色一窒,又转身瞧了瞧身在何处,登时脸色煞白,刚想逃却被差役拦住,羁押在了大堂之上。
“秦尚书,你还不认罪么?”萧戎直剌剌的瞧着秦荃,缓缓吐出一句。
“就凭着这杀人凶徒的一句指控,便想让下官认罪?萧大人倒是真会扣帽子。”秦荃拂袖负手背对着萧戎道:“本官无罪,本官不认。”
“你收取贿赂替换死囚,此罪一也,为防止此事败露,买凶杀害董侍郎,此罪二也,杀人灭口,毒杀杀害董侍郎的凶手,此罪三也。”萧戎在公堂之上站的笔直,语气虽说轻缓,却是铿锵有力。
“萧大人空口白牙便想栽赃下官么?证据呢?”秦荃平复着语调,据理力争道。
“董侍郎死后第二日,便又出了一宗外乡人被毒杀一案,无京城户籍,可在他家中,却搜出一张秦尚书签发的推荐入户的书信,与一张你尚书府管家签发的钱庄领钱的票据,日子是初七。”萧戎侃侃说道,也顺势将所得的证据交到了京兆尹的手中。
京兆尹仔细的瞧着萧戎拿来的证据,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元胤观审到此,只觉得心情沉重,既然案情明了真相大白,凶手并未逃出生天,反而又抓了回来,也算是没有变数了,瞧了一眼身旁的小路子,转身离开围观的人群。
“公子,您不再看看么?”小路子略微有些好奇。
“看的叫人生气,既是真相大白,便不必再看了。”元胤迈步下了台阶,带着展锋与一众护卫离开了京兆衙门。
虽说京兆衙门前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可也不耽误这京中为了明日的上元灯节做准备,尤其是做灯的那些店门前,也纷纷挂上了店里最好看的那盏灯。
忽的,元胤在街口便驻足,眉头轻蹙的瞧着前面的新开张的茶楼,门口的小厮喜笑颜开的迎来送往着客人,瞧见了元胤,也连忙迎了上去:
“小公子,我们这四方茶社今晨刚刚开张,小公子不妨进来看看,不饮茶也没关系,听着那些先生们谈论诗词歌赋也是好的。”那小厮笑着招揽生意。
元胤似乎想起前几日许政跟他说过,有个四方茶社开张,入京参加秋试的外来学子们也是落脚此处,甚至也是京中才俊相聚之处。
元胤随后便点了点头,随后便吩咐身后的两个护卫去京兆衙门等着萧戎,而自己则是带着展锋以及小路子进了这四方茶社。
这四方茶社的店内陈设也是稀奇,一道水渠一直延伸到到后院,几株睡莲安静的躺在水中,迈过门口的石桥,便瞧见通往二楼的楼梯下种着翠竹,茶社正堂是空阔的,能够容纳三十余人围坐饮茶,而楼下则是以栏杆为断,隔了几个雅座出来。
店内墙壁上也是挂着名人字画,前朝的,本朝的,或是当今京城中的一些才子佳作,或诗词,或画作,可谓是一应俱全。
“几位是坐楼上还是楼下呢?”小厮连忙殷勤的问道。
元胤瞧着堂中的位置已然坐了不少人,相谈甚欢,故而便选择了楼下的隔断雅座。
“公子是几个人?”小厮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