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当昏君[重生]
“在下自然是不会计较的,倒是府中遭遇如此劫难,伺候夫人若有难处,尽可言语一声,与赵大人同朝为官一场,总是要尽些绵薄之力的。”萧戎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招来了赵贺的一双儿女,俯视着他们。
元胤站在萧戎身侧,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少女,少女双眼通红,许是哭的多了,肿如核桃,倒是少年的眼中丝毫不见悲戚,满含刚毅。
萧戎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头,嘱咐道:“如今,你便是这府中的当家人了。”
少年抱拳行礼道:“萧大人,我知道,我一定会照顾好母亲及妹妹的,定不叫旁人欺负了去。”
“好样儿的,你好好读书,将来也考个功名。”元胤连忙开口说道。
少年朝着元胤再揖一礼:“草民谨记。”
元胤也只是欣慰的笑了笑,随后瞧着少女道:“你也莫要悲伤,照顾好母亲,知不知道?”
“知道了。”少女的声音喑哑,带着哭腔,格外的引人怜惜。
拜祭过赵贺以后,少年与少女皆伏地送他们离去,可当元胤走到马车边时,却发觉萧戎落了后,似乎在与白术说些什么,顾念夏走在最后面,眼中含着热泪,三步两回头的瞧着府中的情形。
“表兄,你与白术商量什么呢。”元胤不由的开了口,萧戎这才迈开了步子来到马车前:
“一些关于赵大人的事,陛下,还是先上车吧。”
元胤盯了萧戎半晌,随即在萧戎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唯有顾念夏疾步道马车前行礼道:“公子,奴婢瞧着赵家兄妹可怜,不知公子是否能够恩准奴婢暂留在赵府,帮忙照顾夫人?”
第68章
萧戎正打算蹬车, 瞧着顾念夏跪在了车前,原本清冷的脸上此刻遍布泪痕。
萧戎略微凝视,随即站到她的面前, 道:“我知你从崇州来, 对钦差之死感触颇深,眼下赵府也是用人之际,你便留下吧, 若有事可前来镇国公府找我,明白么?”
顾念夏听着萧戎的话,连忙伏地叩首道谢, 随后便起身走进了赵府。
萧戎凝视着顾念夏那急切的背影,眉头微拧, 似是思索片刻, 直到元胤催促,这萧戎才蹬上马车。
“怎么, 舍不得那个小美人去伺候别人?”元胤瞧着萧戎进来, 不由笑着打趣道。
有了先前的事,虽说元胤吃醋,到底此事事关钦差, 多一个人在赵家伺候也是很有必要的。
“陛下只关心那美人的去向, 却不管这钦差的死因了?”萧戎敛袖落座, 侧首望着元胤笑盈盈的双眸,瞧着这马车内的茶水,便为他们二人各自斟上一杯。
“萧卿是查到了?”瞧着萧戎那般了然于胸的模样, 元胤的心里便是咯噔一下,眼神也变得有些惊讶。
“这赵大人骨色发黑,乃是中毒之兆,并非瘟疫。”萧戎将茶杯端到元胤的面前,倾吐出口。
元胤听着他话里的意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眼中甚是惊讶:“竟是……中毒?”
“方才陛下与臣同赵家儿女说话时,白术便偷偷靠近棺椁查验过骨头,骨头发黑,确系中毒而亡。”萧戎神色认真,却也仔细的瞧着元胤的眸子。
“既是中毒,那我们又该如何查起?”元胤连忙往萧戎身边靠了靠,连忙问道。
“此时正值夏季,若是平常这尸身保留不久便会腐化,可如今他尸身被焚毁,只留骨头在,便可以留着,待得案子查清,为赵大人沉冤昭雪后,再为他风光下葬。”萧戎眸色深沉,神情认真的说道。
元胤听完萧戎的建议,却不由的蹙了眉:“可这下葬之时却是早就拟定好的,如何能更改啊。再者说了,赵家的那双儿女应该都不会同意。”
“陛下。”萧戎轻唤,尾音微扬,带着几分无奈的味道,听得元胤心头一痒,随即直勾勾的看着他:
“萧卿有主意?”
“陛下可请钦天监问卜,而后,再以陛下的名义为赵大人做场法师,七七四十九日,想必这案子也该清了。”萧戎认真的说道。
元胤仔细的琢磨着萧戎的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既是如此,那便这么办吧。”
元胤话音刚落,却听得这闹市吵杂渐渐消弭,反而还多了几丝的雀鸟的叫声,元胤好奇的撩开车帘望去,却只瞧着这马车走在出城的道路,并不是回宫。
“萧卿,你带朕去哪儿呢?”元胤连忙问道。
“陛下还不曾用过午膳,想着这灵禅寺下水中的鱼肥美了,故而,便打算带陛下前去。”萧戎声音温柔,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的小别扭。
元胤心中欢喜,想着能再尝萧戎的手艺,心中更是愉悦了。
这萧戎不仅长得好,烤鱼的手艺也是一绝,得如此贤妻,他就算不要三宫六院,自守他一人也甘愿了。
“萧卿,那你有带藏雪么?”元胤笑着问道。
“不曾。”萧戎回答的干脆,侧首瞧着元胤那缓缓变下的脸色,又道:“陛下此前因着饮了藏雪,还病了几日,难道陛下忘了?”
“朕不曾忘,朕受风寒是因着落水受寒了,并非饮了藏雪。”听着萧戎提起过往,元胤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有些小小的不满。
“可到底陛下也因着喝了藏雪而醉了。”萧戎的语气丝毫不容反驳,难得瞧见元胤这副气鼓鼓的模样,萧戎的心情便是更好了,只盼着能早些到落凤坡才好。
渐渐地马车停下,水声入耳,元胤便欢喜的下了车,瞧着眼前的秀丽山谷,嗅着那带着悠悠草香及溪水味道的空气,顿时觉得心生舒畅,不由回首瞧着萧戎道:
“萧卿,朕觉得若是日后朕不做这皇帝了,倒是可以来此处隐居,也未尝不可。”
萧戎瞧着元胤道:“此话可别乱说。”
元胤只是嘿嘿笑着,瞧着小路子准备着烤鱼用的烤架,又瞧着白术下水摸鱼,萧戎倒是将柴火搬到了烤架下面,做着引火的准备。
瞧着摸鱼的白术,元胤自然也是跃跃欲试,连忙脱了鞋袜,高挽起裤腿,直奔着河水而去,惊的小路子连连跺脚,脸色都吓的惨白。
“陛下,您还是上去吧,这儿水凉,捉鱼的事便让小的来就是了。”白术瞧着直奔自己而来的元胤,连忙焦急的说道。
“无妨,朕不过就是想体会一把捉鱼的乐趣,不会有事的。”元胤信誓旦旦的说着,顺手拿过了白术手中的鱼叉,在白术的指点下边猫着腰学捉鱼。
萧戎与小路子摆弄着烤架上的食材,听着河边上传来元胤的阵阵惊呼,或是不可思议,或是黯然失色,或是惊喜万分。
那一刻萧戎觉得,元胤就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稚气未脱,笑声更是充满着活力。
萧戎抬首,正好瞧见元胤用鱼叉叉起了一条肥美的鱼,高高举起,欢欢喜喜的叫着萧卿,也顾不得穿鞋子了,举着鱼从水里出来,朝着萧戎跑了过来:
“萧卿你瞧,朕捉住的鱼,怎么样,肥不肥。”
“陛下英武,就连捉到的鱼也是如此肥美。”萧戎认可的点了点头。
元胤左右听着萧戎这话都有些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他却又说不上来,连忙将鱼递到了萧戎的面前:“今日朕便要吃这条了。”
“好。”萧戎回答的坚定。
篝火烧的旺盛,虽然天气炎热,可这烤鱼发出的滋滋香气,却是将这暑气改过了。
小桌上,元胤与萧戎相对坐着,眼前的碟子里烤好的鱼此刻正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元胤手中握着筷子,都有些垂涎欲滴了,却依旧眼巴巴的望着萧戎:
“萧卿,如此美味,怎能无酒?”
萧戎颔首,随即起身从马上取下了一壶酒放在了小桌上,随即道:“这壶酒比不上藏雪,陛下可有兴趣喝一杯?”
元胤笑着点头:“自然是愿意的,这酒好香啊。”
元胤细细的嗅着,萧戎也斟满了元胤面前的酒杯,酒液醇厚,就连香气也是格外的醇香扑鼻,引诱的元胤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酒味更是清香,不比藏雪差。
“这酒味道真好,萧卿是哪里买的,改日朕要带几坛回去。”元胤细细的回味着酒中的味道,仿佛还有梅花的香气,实在令人愉悦。
“吃酒买不到,乃是臣去年冬日里藏的几坛梅间雪化得水,臣又专研了一副古法,酿制了那么两坛酒,今日才饮第一次。”萧戎款款说道,又伸手为元胤满上一杯:
“酒虽好,陛下可要记得前车之鉴,不可多饮。”
“朕记下了。”元胤笑着回答道,随后便吃着鱼肉,饮着酒,好不快活:“对了萧卿,这酒可有名字?”
“不曾取名,若是陛下能赐名,倒也是这酒的福分了。”萧戎再次有礼的说道。
“方才听你言,水是取自冬日里的梅间雪,故而朕觉得,就这个名字最好。”元胤语气间颇有些得意。
萧戎细细的品味着元胤的赐名:“梅间雪……名字甚美。”
元胤得意一笑,便也顾不得旁的,只顾埋首饮酒,吃鱼。
倒是萧戎却是不急不慢,挑了鱼刺,然后将鱼肉放进元胤的碗中,生怕他被鱼刺刺到。
元胤这心里便更觉得美了,瞧着萧戎对他的照顾,还有他瞧着自己时的眼神,怕是自己比定安先生的胜算要大伤许多。
于是元胤连忙抬头瞧着一直照顾着自己的萧戎,忙道:“萧卿不必只顾照料朕,反而饿着自己,来,这鱼肉你可得多吃些。”
元胤将他剔好鱼刺的鱼肉又夹回到萧戎的碗中,一脸的关切与疼爱,瞧得萧戎是心花怒放的,而他却也明白,此时并不是最好表心意的时机。
一来元胤年纪还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故而他想再等等。
二来是顾忌元胤的身份,他身份不同,这日后的路要怎么走,该怎么走,都得考虑清楚。
他是不可能放弃元胤的,只是这日后的事,却总是难说,他总要想个完全的法子才好,有了法子,眼前的人便是再也跑不掉的了。
见着萧戎吃了他加过去的鱼肉,元胤又挪到了萧戎的身边,与他对饮。
一顿午膳吃的元胤是心情愉悦,畅快无比,只期盼着这样的日子能在多几次,这样他就可以完完全全的将萧戎拿下了。
回程的途中,许是午间元胤太过疲累,此刻便是靠在萧戎的肩上昏昏欲睡,萧戎伸手将他搂着,微微侧首,双唇便印在了元胤的额上,心中一片愉悦。
此生除他以外,便再也不会娶别人了。
第69章
元胤回宫以后, 便请来了钦天监,问了些近来的吉日及星象。
钦天监在文德殿中恭恭敬敬垂首站着,元胤翻阅着手中的奏折, 脸色凝重, 静待了片刻才道:“你可知朕派去崇州的钦差,赵贺赵大人病故的事?”
“臣略知一二。”钦天监行礼说道。
“朕觉着赵大人的死因有疑,奈何他却要下葬, 他是朕的臣子,朕就该为他雪冤,不带着冤屈入葬, 爱卿觉得朕说的可对?”元胤搁下了手中的奏折,直勾勾的盯着钦天监问道。
钦天监行礼道:“陛下惜爱臣子, 是为臣者之福, 陛下为臣子雪冤,其心天地可鉴。”
“既是如此, 那爱卿, 知道该怎么做吧。”元胤含笑着问道。
“臣明白。”钦天监随即伏地叩首,得了元胤的吩咐之后,便退出了文德殿。
元胤笑着望向钦天监离去的身影, 随即颔首继续翻阅着奏折。
天还未黑, 皇帝的圣旨便到了赵家, 因着是元胤听了钦天监的话,因着赵大人正值壮年,又是含冤而死, 故而此时不宜下葬,此后,便有人将赵大人的尸骨搬到了灵禅寺中,由灵禅师僧人上诵经超度,为赵大人洗清怨气,从而再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