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当昏君[重生]
萧戎那个奸贼是万万不能让他知晓的,那该用何人呢?
正在此时,李霖进殿行礼道:“陛下,太后娘娘差人送来了提热的甜汤,不知陛下是现在进否?”
元胤抬首瞧着李霖,脑海中忽的灵光乍现,连忙道:“唤进来吧,朕正好有些饿了。”
李霖得了令,随后便将那送膳食的小太监唤了进来。
待得夜深人静时,元胤瞧着那个近来一直给朕守夜的小太监,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长的乖巧,低眉颔首,恭敬有余,元胤倒是有些喜欢的。
掀开被子从床上翻坐起来,那小太监闻声连忙叩首:“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元胤勾唇一笑,踩了鞋子起身,撩开帐帘瞧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勾唇浅笑,蹲在了他身侧:“朕睡不着,找你说说话,你多大了?原先是哪个宫的?”
那小太监一直伏身埋首,颤巍巍的答道:“回……回陛下的话,奴才……奴才小路子,今年十三了,进宫后……便……便一直跟着李公公在御前伺候。”
“在御前伺候,如此胆小可不行,朕又非洪水猛兽,还怕朕吃了你?”元胤连忙伸手挑起那小太监的下颚,瞧着那湿漉漉的眼睛,满含恐惧,他忽然觉得自己从前那些貌美如花的妃子都不及眼前的这个小太监。
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惜托生成男儿,最后还不是完整的男儿……
小路子不敢直视他,却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就快哭鼻子了。
“不许哭。”元胤命令道。
小路子立即抿唇,隐忍着不让自己落泪。
元胤瞧着那乖巧的模样,忽的心生一计,道:“你这般胆小,日后李公公肯定不会对你委以重任,不如这样,朕给你派个任务,你好好完成,且不能李公公发现,能做到么?”
“这……”小路子眼中满是担忧。
元胤捏紧了他的下颚:“若是被抓到,朕不会保你,可能会杀了你。”
此话一出,小路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翻滚出了眼眶。
这说哭就哭的模样,竟然让元胤实在不忍心吓唬他:“若是做的好,朕给你赏赐,甚至提拔你。”
闻言,小路子立马停止流眼泪,略微有些期待的看着他:“陛下此言当真?”
“君无戏言。”元胤认真的点头。
小路子连忙叩首道:“那……那奴才一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不负陛下所托。”
瞧着小路子那认真虔诚的模样,元胤的内心窃喜,现在信使有了,他就不怕与定安先生搭不上话了。
翌日一早,元胤便给了小路子一个出宫的手谕,让他替自己将信交给食来运转的掌柜。
翠竹轩是食来运转的雅间,想必那题字的人他们自然也是认识的,通过肖掌柜将信交给定安先生,待过几日,元胤再让小路子出宫去食来运转取回信即可。
朝堂之上,元胤听着朝臣间的各种无关痛痒的奏本,差点在龙椅上睡着。
而萧戎那个奸贼,却是一本正经的站着,一大早也没一个奏本。
也不知道关于那建立公学堂的事,他是否有准备的妥当。
而太尉许政,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元胤想起太皇太后的嘱咐,他似乎觉得重生过后,对许政还真是冷落了不少。
于是在散朝之后,他差人留住了许政,让他在御花园等着自己。
“参见陛下。”许政被李霖引近,他连忙恭敬的行礼一拜。
“免礼吧,许爱卿方才在朝上欲言又止,是否是有什么奏本呢?”元胤侧身瞧着许政,漫不经心的问道。
“臣……不敢。”许政神色凝重,眼中分明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说,却就是不开口。
“朕让你说你就说,你是朕的辅政大臣,你若是都不肯对朕说实话,那朕又该信谁?”元胤侧首看着许政,放轻了声音,眼神也带着几分诚挚。
许政看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上一世,许政就是站在元胤这边的,他相信这一世许政还是能站在自己这边。
上一世萧戎一家独大,许政一再退让,元胤也是看在眼里的。
这一世,元胤要改变一家独大的局面,就要在萧戎的势力渐渐庞大起来之前,就要提拔许政,让他能够彻底站到自己这边,与萧戎抗衡,与自己一起对付萧戎那个奸贼。
“启奏陛下,陛下乃是九五之尊,万事应当以自身安危为重,切不可听信谗言,擅离宫禁才好啊。”许政神色肃穆,揖礼拜下时,身子也比平日躬的更深了。
元胤直勾勾的瞧着许政,心里头总是有些不舒服:“许爱卿,你是说宫外有危险么?”
“臣不是这个意思……”许政连忙解释道:“臣是觉得宫外鱼龙混杂,总归是不如宫中安全。”
元胤回首瞧着眼前的景致,想着许政话里的意思,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何,凝视片刻才道:“许爱卿的话朕记下了,朕也会恪尽职守,不会擅离宫禁了。”
第9章
见过了许政,元胤的心情略微有些沉重,就连萧戎那贼子所讲的内容,他都没有听进去,只是望着眼前的政要出神。
萧戎停在元胤的眼前,伸手敲响了他面前的桌案,惊的他立马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萧戎,正好将他那波澜不惊的双眸以及清冷的神色收入眼中。
“陛下可是还在想食来运转的菜?”萧戎面不改色的脱口问道。
元胤正欲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难道他要告诉这个贼子,自己见了许政,因为他对自己出宫有意见才失神的?
这样一说,岂不是让人觉得自己与那许政有什么苟且呢,不能说,不能说。
“朕在想萧爱卿可有将建公学的章程拟出来。”元胤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
“臣已然拟出大概,只要加以细化,明日早朝便能呈报陛下。”萧戎揖礼,认真的说道。
“既是如此,那朕便等着萧爱卿的好消息。”元胤冲着萧戎一笑,顺手将书本合了起来:“朕有些乏了,今日便不学了。”
“陛下是要躲懒?”萧戎伸手按住元胤面前的书本,他五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修剪过后的指甲看着干净清爽,格外好看,比上一世元胤后宫那些妃嫔的手还好看。
元胤望着萧戎道:“朕并非是躲懒,朕只是乏了,便想歇歇。”
“可今日课时还不足一个时辰,陛下不能离开国学监。”萧戎气势非常,势必是要将他留在国学监了。
元胤正因许政之事烦扰,这会儿萧戎这贼子偏还约束着他,实在是恼火,元胤也不再惧他,遂起身,在他的注目下昂首阔步的离开了国学监。
元胤怒色匆匆的回到甘露殿,这伺候的李霖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为他斟上茶水后,方道:“陛下,太医曾说怒气伤身,陛下即便是遇到不平之事也不能气,左右伤的是自己的身子,划不来的。”
元胤瞧着李霖那小心谨慎的模样,想着上一世他也是这般恭敬的伺候着自己,一时之间,往事一股脑的全部涌进了自己的脑海中,回忆便是如同潮汐一般,挥之不去。
“瞧着陛下的模样,想是疲乏的紧,不妨先小憩片刻。”李霖连忙又道。
正在此时,得了元胤吩咐出宫的小路子出现在了门口,李霖望去,正欲打算开口教训小路子时,却被元胤抢先一步开口道:
“李霖,你先下去吧,殿内由小路子伺候即可。”
李霖得了吩咐,随即退出了甘露殿,将殿门关上。
小路子到元胤面前,跪拜行礼后才道:“启禀陛下,小路子不负陛下所托,将书信交给了食来运转的肖掌柜了。”
“那肖掌柜可有说什么?”元胤连忙欣喜的问道。
“肖掌柜道,翠竹轩那幅墨宝确实是定安先生所作,书信他也会代为转达,只是陛下,你为何要给那定安先生写书信啊?”小路子神色有些疑惑。
元胤凝视着他,随后他忽的想起自己失言,连忙伏地认罪。
元胤也没怪罪与他,只是让他为自己将手炉灌了新碳,随后便倚在了榻上。
萧戎那奸贼虽然如今待他忠心,可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好,上一世他能做出逼宫的事来,这一世估计他也能做出来,元胤眼前虽然跟他学着为君之道,可这手下却无一个可用可信之臣,这君,只怕也是难为。
许政虽说也是辅政大臣,可到底是想掩藏自己的锋芒,并未打算真的辅佐自己,皇帝于他而言,不过就是牵制萧戎的一道工具。
这两个人都不是皇帝可用可信之臣。
至于那个定安先生,若是他肯与元胤做书信之友,他必定要以百分百的诚意感动他,让他入朝为官,为自己所用。
待得来年科举过后,在从中挑选出可以入仕的学子,他再用心培植,那么朝中便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党派的人,这样,他在龙椅上才能坐的更安稳一些。
元胤在心里如此盘算着,之前那抹愁绪便很快烟消殆尽,困倦袭来,美美的睡了一觉,待醒来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小路子伺候着元胤起身,为他裹上了大氅,元胤伸着懒腰,随即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启禀陛下,未时刚过,已经申时一刻了。”小路子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哦。”元胤应了一声,随即走出甘露殿,外头白雪如絮,开门时寒风席卷而入,冷的他一哆嗦。
却不想在此刻元胤竟然瞧见甘露殿外的台阶下,萧戎直挺挺的站着,目不斜视,即便是身上积了雪也丝毫不在意。
“萧爱卿……”元胤有些诧异。
小路子连忙答道:“陛下小憩时,萧御史便在外头等候了,从未挪过步子。”
元胤瞧着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刻板的萧戎,也不知是怎的,心口竟然生出几分愧疚之意,连忙走下台阶,站到萧戎的面前。
萧戎见元胤前来,不慌不忙的揖礼一拜:“参见陛下。”
元胤瞧着那已经被冻得通红的鼻头,以及眉睫上所结的冰棱,心中有些疑惑:“萧爱卿为何要守在甘露殿外,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陛下不肯学,臣却不能不教。”萧戎一本正经的答道。
“朕只是今日不学,也没说明日不学,你如何这般刻板不知变通。”元胤连忙辩驳道。
萧戎略微顿了顿,对上他的双眸:“今日之事今日毕,岂有拖到明日之理,陛下乃是一国之君,天降灾祸时,陛下也要说,让灾祸晚一日再降?”
“你……”元胤抬首指着萧戎那刻板的模样,想要开口驳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于他。
“陛下今日只学了半个时辰,臣也不会多占,只消陛下将另外半个时辰学完即可。”萧戎不假辞色,丝毫不退让。
元胤瞧着萧戎那副模样,顿感心中有气也无处撒,却也不能撒,只得拂袖进殿:“进来,朕跟你学完那半个时辰便是。”
这样顽固不化,冥顽不灵不知变通的人,真的才有二十二么?
大好年华便如同那些七老八十的腐朽之臣一样,简直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萧戎在殿外将身上的雪如数的掸了去,又在门口站了片刻方才进殿,元胤直挺挺的坐在桌案前,受了他揖礼一拜。
“萧爱卿继续讲吧。”元胤瞧着他的模样,连忙开了口。
萧戎颔首,随即开口道:“方才臣为陛下讲了何为明君与昏君,此刻,臣要讲的便是守成与草创孰难,陛下认为,先祖开创江山与后世守业,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