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男人会捉鬼
云钰苦笑:“不这样,我又能如何呢?倒是二哥你,真打算与一只炉子过一辈子?”
珩王一窘,抚了抚炉身:“也不能这么说,即便此生只有这么一只炉子,知道他在里头,也就够了。我这种人,本也不好再去祸害人家姑娘。”
云钰看着他,半晌无言,将叹息湮没在唇边。
“听说云昶那小子又闯祸了,”珩王笑着缓和气氛,“我去看看那个苌楚靖尧,看他那条腿究竟是断了还是没断,你注意休息,别太劳累。”
他还想提醒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相信云钰不是任性妄为之人,定能平衡好肖长离与朝堂之间的关系。
珩王走后,云钰勉强稳定心绪批阅奏折,看着礼部呈上的大婚折子,定了半晌,正要批下去,便听内监来报,苏苏到了。
“我的天我的天,这就是皇宫么?这真的是皇宫么?”苏苏拽着引路宫人的胳膊一蹦三跳得窜进来,只觉两只眼睛都快被这满室的金碧辉煌闪瞎,见了云钰更是激动,正要扑上去就被宫人给拦住了,挨了一声呵斥:“不得无礼,还不跪下!”
苏苏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实可谓是五体投地,口中不停呼道:“哦哦,那啥,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岁万万万万岁……”
云钰哭笑不得,挥退宫人,将他扶起,道:“不必如此多礼,你还当我是石郢时那个看上去就很有钱的公子哥就行。”
苏苏嘿嘿直乐:“那哪儿成,对皇上无礼那可是要杀头的。打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哎呀呀,竟然真的是皇帝!”他搓着两手,嘴里嘟囔着发财了发财了。
云钰拉他坐下,见他恢复如初打心底里感到高兴,见他心无旁骛的模样,心情也疏朗许多。
他命人送来一些吃食,苏苏来了宫里便是他的客人,招待孩子最好使的莫过于美食。他先前急着上朝亦未吃过东西,此时就权当是早膳午膳一起用了。
苏苏大快朵颐,他却提不起胃口来,心中念着肖长离,不知他此时身在何处,可是又在做什么危险之事,是否平安。
忽听一声脆响,惊得云钰一阵心悸,原来是苏苏吃得性起,不慎碰落了一只玉盏。他赶忙拢起藏到桌下去,讪笑着赔礼。
云钰没说什么,两眼盯着那些碎片,心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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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肖长离正驱马赶至琳琅山。
他知道,广陵广御需坐镇京城,无法抽身,能出来的,只有自己而已。
琳琅山位于苍梧山龙脉之上,灵气滋盛,孕出的异兽必定非同凡响,无论如何,他定要一试。
琳琅山不大,找寻寒潭并不费事。常言高处不胜寒,寒潭所在必定也是此山最高之处。
此时冬寒将至,天气本就阴冷,在琳琅山中这寒意更甚,肖长离越靠近山巅便越觉阴寒入骨,似连血液都快要凝结。
他能感到这寒意并非来自冷风寒气,而自地下而起,直透肌骨。一路上来他看到不少冻僵的尸体,想必皆是丧命于此。
幸好他纯阳之躯又得龙气加持,方能活着来到山巅,只见静如明镜的寒潭反射着天上层云,高远飘渺,恍惚似不在人间。
这寒潭不大,呈漏斗之势上宽下窄,四周草木不生,水清可见底,下端是一洞黑暗看不见底,不知究竟有多深多远。那片黑暗似有魔力一般,要将人吸纳进去,送入万劫不复之地。
站在这样的地方,即便什么都不做也难捱心神震颤,便是肖长离都感到有些目眩神晕。
阴寒自四面八方而来,似是不将他冻僵誓不罢休,他每呼吸一次便觉如同刀子在刮,深吸一口气,咬破舌尖,含着一口血,同时运起全身气血,抵御寒意,这才感觉稍稍好了一些。
此处静如死域,好似一切都已被冻结,便连风都失了威慑,不敢经过。
肖长离看着那个水中黑洞,一步步走入谭中。
鞋不沾水衣衫未湿,这水面竟早已冻结成冰,极为坚实,别说是一个人,就是几匹马上来都能跑上几圈。
肖长离身形挺拔颀长,倒映在冰面之上不染纤尘,如仙人凌波踏水,暂寻一方净土歇脚,随时都会羽化而去。
第73章 狼狈之戏
他走到潭水中央, 正站在那黑洞之上,右掌一翻蓄势而发,将一团魑魅火重重拍在冰面之上。
他要引那异兽出来。
要它出来, 必要破冰。
一击下去冰面毫无反应, 他又是一掌,依旧无用。
这冰不知凝结了千万年, 绝非凡俗之力可以撼动。他沉思片刻,划破掌心, 挤出鲜血, 以内劲将血液凝在一处, 倒滴而下,随后收起内劲,一瞬间极强的寒气便将那鲜血凝固成了一截冰刺, 倒挂在他掌心。
他凝神敛气,运起魑魅火,一掌狠狠拍下。
那鲜血凝结的血刺一端扎入冰面,一端嵌入他的掌心, 带着纯阳的血气与魑魅火之威,在冰面上留下了一个凹洞。
鲜血凝结的冰凌晶莹剔透,反射着淡淡的红芒。
肖长离就着掌心的残血, 再次拍下,这一次冰面以凹洞为中心,缓缓裂开了一条缝,寒气似活物般自冰下溢出, 嗜向肖长离。
肖长离掠身而退,如飞燕横空,退回岸上,看着那道缝隙越来越大,水面坚冰霎时间分崩离析,森寒之气倾巢而出,一时之间风起激荡天地变色,如同坠入了冰雪地狱。
肖长离看着水面荡开层层波纹,盘算着那里头的究竟会是什么异兽。单从那潭中深洞的大小来看,想来也不会太大。
他捡起脚边一块石头掷入水中,正扔向那深洞之内。眼看石头入水朝那深洞坠去,猛地被一股无形之力吸了进去,与此同时水面上亦出现了一个巨大漩涡,仿佛所有的水都被吸入了深洞之中。
肖长离眉心一紧,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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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王赶到行馆时,苌楚靖尧正在欣赏歌舞,脚翘在桌案上一下一下打着拍子,身边有美人送上佳酿,他不时在那柔荑上摸两把,小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
珩王心想,这小子可真是够精的,自己国中内乱乌烟瘴气,他就恬不知耻跑这来享福,还顺便折腾几把,把人家搅得鸡犬不宁,他倒是快活了。
珩王咳嗽一声,被歌女身上的香粉呛得鼻子发痒,挥手让她们都退了下去:“听说岐王殿下伤了腿,不知可有大碍?”
苌楚靖尧将长腿一抬,露出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右腿,笑道:“无妨无妨,峪王殿下手下留情,没给摔残了,休养几日就好了。”
珩王赔笑,心下腹诽。就云昶那三脚猫的身手,真能把出雲这位排得上号的高手给摔残,那倒真是出息了。
不过无论此事究竟无意还是有意,至少在明面上看来,苌楚靖尧的马受惊的确是因为云昶那一鞭子,他们无可辩驳,只能认栽,还得想法子好好安抚,不能给出雲留下口实。
“峪王顽劣,不知分寸,无意累殿下受惊,我等实在过意不去。”珩王好声好气赔礼,“殿下好生歇着,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莫要客气。”
苌楚靖尧一脸谦逊纯良:“珩王殿下太客气了,这几日承蒙照顾,吃喝玩乐,比本王在出雲时还快活,本王还没好好谢过,哪里还好意思提什么要求?”他抬了抬伤腿,皱眉道,“不过,这腿脚不便的不好出门,倒也确实有些发闷。”
珩王皮笑肉不笑:“殿下若是想出门,本王派人传来步辇就是,可别劳动了殿下这条精贵的腿。”
苌楚靖尧道:“不必不必,用不上步辇,伤残之躯也不用走得太远,劳烦珩王殿下扶一下,本王在门口吹吹风就成。”说着已伸出手,笑呵呵看着珩王。
珩王暗啐了一口,扶住他胳膊架着他走到门外。苌楚靖尧坐在廊下一脸陶醉得深吸了口气,像是被关了多年的囚犯似的,啧啧叹道:“庭院碧苔红叶遍,试倚凉风醒酒面,这日子可真是舒坦,本王都不想回去了。”
珩王暗暗翻了个白眼:“岐王殿下乃是出雲国主最为看中喜爱的皇子,你若是不回去,只怕出雲国主得要亲自来寻了。”
苌楚靖尧展开腰间折扇,自认风流得晃了晃:“无妨,若他来了,正好看看大缙这片锦绣江山比起我出雲如何,今后也好多学学治国之道,莫使得内忧外患,自家人还打起来,教人笑话。”他冲着珩王看了一会,笑意莫测,“说来也怪,贵国数位皇子,除了那位前太子殿下有些身为皇子的野心外,其余几位竟然能够相处和睦,送到手的皇位还推来推去不愿意坐,真是让人意外。珩王与那位峪王殿下,当真对那至尊之位毫无兴趣?”
珩王笑了笑,道:“人各有志,有人追名逐利,自然也有人弃如草芥。我等生在帝王之家,已有了常人不可企及的富贵,再去多求什么,便是贪婪。要真坐上了那个位置,终日国事扰心不得安枕,徒增烦恼罢了,不如做个闲散王爷,一世自在逍遥。”
苌楚靖尧眸中露出悠远之色,轻叹一声:“若我那几位皇兄能懂得这个道理,也就不会有这许多糟心事了。”
珩王知他于此事定有许多感触,身为最受喜爱的皇子,他所受的明刀暗箭必定不少,不由有些同情,拍了拍他肩膀:“人心难控,咱们管不了旁人,自己无愧于心也就是了。岐王殿下乃是豁达大度之人,想必明白这个道理。”
苌楚靖尧一笑:“本王本也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只是无奈啊,身在此位,有很多事便不可不顾,不得不做。”他挑眉,收起折扇,“多谢珩王殿下一番训诫,若日后还有机会,定与殿下喝上几杯。”
珩王见他如此坦诚,正要答允,忽见一人鬼魅般出现在了苌楚靖尧身后,温和笑意中透着几分狡黠,一只手缓缓按在苌楚靖尧肩上。
“你……你是……”珩王脸色大变。
他认得此人正是南岳巫覡,谢墨。
南岳人在这里出现,肯定不是为了喝酒。
他正要提醒便觉喉中一痛,已发不出声音来。苌楚靖尧一脸茫然回头,见了那人可比珩王淡定多了:“阁下何人,看着眼生呐?”
谢墨笑道:“无名之辈罢了,岐王殿下不必认得。在下想请殿下走一趟,还请赏脸。”
苌楚靖尧道:“本王素爱游历四方,若是好玩的地方自然乐意之至,不知……”
他没说完珩王便窜上来挡在他跟前,一脸视死如归,只是下一刻便被谢墨甩袖挥在一旁:“珩王殿下就不必同行了。”
他这一挥看似轻松其实暗劲十足,摔得珩王七荤八素,一时都爬不起来。
他怀中白影一晃,楚离已冲了出去,被谢墨一把捏在掌心:“孤魂小鬼,留这魂魄不易,还是别来送死得好。”
楚离面露痛楚,挣扎不出。珩王心急如焚,偏偏此时又无法出声呼救,扑过去抱着谢墨的腿就是一口。
谢墨皱眉,将楚离甩开,提起珩王后领,哭笑不得:“我说珩王殿下,你堂堂王爷却这般行事,不怕丢了皇家颜面?”
珩王可顾不得这么多,张口又要咬下去,手中眨眼却没了人。
“不请自来委实过意不去,这便告辞,不必送了。”谢墨揪着苌楚靖尧的衣领退出老远,顺便用异法将几个察觉有异而赶来的宫人整晕了过去,施施然离开。
“珩王殿下可要记得来救我啊……”苌楚靖尧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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