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满宫堂
昭王殿下不情不愿地窝进篮子里,紧紧抱着自己的磨牙棒,警惕地盯着苏誉,旋即意识到苏誉已经知道他是小叔子了,应该不会再动手动脚了。于是,稍稍松了口气,随即想起自己以前在苏誉面前跟伸爪、打滚,还被哥哥逼着玩装死……
默默把脑袋埋到绒布里……
正痛心间,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罩上了小胖猫的头顶,快速揉了揉。
昭王殿下吓了一跳,瞪大了一双猫眼睛惊愕地抬头,干,干什么?
苏誉笑了笑,忍不住又在小胖猫的头顶揉了一把,总算知道以前这小家伙为什么不让他摸了,不过,虽然小叔子不能乱摸,摸摸头还是可以的,“殿下,我们先去夜霄宫把嬴鱼捞出来,再去安国塔可好?”
昭王殿下调转身子,抱着脑袋拿尾巴冲着苏誉,不理他。
“今日杀嬴鱼,这种鱼比鲭鱼还好吃。”苏誉坐上撵车,把篮子放到腿上,努力忍住戳毛团屁股的冲动。
吃鱼!小胖猫立时支楞起耳朵,掉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誉,决定不再计较苏誉摸他脑袋的事了,要是做好了能留一大块鱼肉给他,以后脑袋可以随便摸!
苏誉可不知道昭王殿下拿脑袋换鱼肉的小心思,径直去了夜霄宫,把吊在水中的铁笼子捞上来。
“嘎嘎!”嬴鱼一出水就不满地冲他乱叫,拍打着长而有力的翅膀,甩了苏誉一身水。
苏誉把笼子放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小胖猫从篮子里爬出来,扒着笼子好奇地看里面的嬴鱼。
“嘎!”嬴鱼扑腾了一下,铁笼子被打的砰砰响,那两只翅膀均有一尺长,跟鱼身几乎等大,伸展开来比细长的鱼身要宽大不少。上面看着像羽毛的东西实为小小的鳞片,翅膀边缘薄薄的在阳光下看着根根分明,看起来像鱼鳍。
小胖猫也被甩了一身水,头顶的毛毛湿乎乎的黏在一起,抬爪想要挠挠,奈何脑袋太大爪子太短,够不到,着急地在笼子边缘蹭了蹭脑袋顶。谁知笼子上也都是水,乱蹭越湿。
苏誉哭笑不得地拿起篮子里的绒布给小胖猫擦擦脑袋,顺道把他扔回篮子里,把篮子放在笼子上,带着一只猫一条鱼往安国塔走去。
嬴鱼要在正午时分宰杀,要杀嬴鱼就没法给皇帝陛下做饭,早上的时候苏誉就跟皇上说过,皇上也表示理解。
等苏誉到了安国塔外的时候,就见一人穿着明黄龙袍,负手而立,见他来了,似乎想迎上来,又觉得不妥,微微抬着下巴站在原地等他自己过去。哼,作为主人,朕怎么可能做出见到蠢奴就扑过去的蠢事呢?
苏誉倒是没注意皇上的小动作,提着笼子快步走过去,“皇上,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皇帝陛下嫌弃地看了一眼笼子上面的小竹篮,以及竹篮子里的小胖猫,“这是怎么回事?”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弟弟湿着毛的头顶,又用两只捏了捏被弟弟抱在怀里的磨牙棒。
“在慈安宫遇见了昭王殿下,便顺道带过来了。”苏誉笑着把小篮子塞给皇上,他还提着笼子,一会儿上楼的时候怕这篮子掉了。
安弘澈将拼命往绒布里钻的弟弟挖出来,举到面前蹙眉看了看。小胖猫紧紧抱着磨牙棒,冲着他小声叫嚷,“母后让贤妃带我来的,不关我的事!”
安国塔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内的白衣侍从恭敬地朝众人行礼。
苏誉还是头一次在上午的时候踏足安国塔,好奇地四处看了看。
这安国塔不知是什么建的,一天之中无论什么时候,阳光都能从塔顶照进来,从七层相通的中央贯穿而下。
上午的安国塔比下午显得更加静谧,汪公公送三人到二层便退了下去。
一身雪衣的国师正倚在软榻上,美目轻阖,长长的白发柔顺地铺散着,安静而温暖的阳光从窗子照进来,分成几束柔和地照在软榻上,遇到那宛若玉雕的俊颜倏尔四散开来。
看到这幅画面,苏誉禁不住屏住了呼吸,生怕破坏了其中的意境。
皇帝陛下可不会欣赏这个,拎着弟弟大步走过去,抬手把手中的毛球扔到了国师身上,“都什么时辰了,还睡!”
“喵!”弟弟吓了一跳,在空中不停踢腾着四肢,也难以阻止下落的趋势,一头撞进了皇叔的怀里,埋进了那层层叠叠的华丽衣袍中。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不带一丝烟火气的清冷美目,静静地看了看站在塌前的皇上,慢慢坐起身来,看也不看地把试图逃跑的小胖猫捉住,“皇上怎么也来了?”
“东海的嬴鱼明日便可送到,朕今日先来看看。”皇帝陛下背着手,一副朕这是关心国计民生的严肃表情。
国师站起身,看了看苏誉,微微一顿,意味深长目光地在他脖子上逡巡片刻。
苏誉一惊,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脖子,华丽的高领遮得还算严实,心道国师不会是能透视吧?旋即反应过来,他今天是来杀鱼的,却穿着一身锦袍,这不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我有了不得不穿高领的秘密”吗?
此地无银三百两!
在苏誉快要红了脸的时候,皇帝陛下忽而斜跨一步,挡住了国师揶揄的目光,冷冷地瞪着国师。
国师收回探寻的视线,抱着小胖猫转身上了楼。
“哼!”皇上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拉着还在愣怔的苏誉跟着上去。
众人刚上三楼,一黑白一黑黄的两只大花猫,互相推搡着跃上了二层的窗户。
“不骗你,昨天我就打了个滚,侄媳妇把半条烤鱼都给了我,还给剃了刺!”黑黄色的大猫伸出两爪比划着半条烤鱼的大小。
肃王殿下瞥了他一眼,“皇上不管吗?”
“皇上怎么管?”凌王殿下得意地摇尾巴,“总不能说这是皇叔不能喂吧?”
黑白色的大猫沉默片刻,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上去看看。”这般说着,便率先窜上了台阶。
凌王殿下拿后爪蹬了蹬耳朵,悄悄呲了呲牙,“十三哥,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苏娘娘是大安皇室的劳模篇》
弟弟:小叔年幼,急需喂养!
太后:后宫管理,万不可废!
国师:背书杀鱼,拯救苍生!
喵爹:逢年过节,上香烧鱼!
小鱼:加薪,强烈要求加薪!
喵攻:没问题,今晚想要五次还是七次?
小鱼:……不用了,我就喜欢白干活QAQ
77第七十七章 聚餐
嬴鱼招水祸,水属阴,当以正午时分宰杀。
苏誉捏着嘎嘎乱叫的嬴鱼,看了看时辰,有看了看国师,“皇叔,这鱼要用内劲折断翅膀,您看……”他是没有所谓的内劲的,之前的鲭鱼都是国师帮忙去的腥血,便准备把嬴鱼递给国师处理。
国师随手把小胖猫放到挂鱼干的架子上,取来了一个半尺长的玉盒交给苏誉,“把这个带上。”
皇帝陛下好奇地凑过来,见玉盒里放着一对雕工精致的银质护腕,微微皱了皱眉。
苏誉把嬴鱼放下,拿起护腕仔细瞧。
护腕约有四指宽,上面雕着繁复的纹路,仔细看去,不是任何一种常见的花纹,像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规则而清晰,看起来更像是符文。护腕的尖头处嵌着一对海蓝色的宝石,看不出是什么品种,在阳光下璀璨夺目,很是好看。
“戴这做什么?”皇帝陛下不满地瞪着国师,他的蠢奴怎么能戴别人送的东西?
国师把伸着爪子够鱼干的小胖猫拎下来揉了揉,漫不经心道:“此物可存储内力。”
苏誉眨了眨眼,内力还能存储?先前皇帝陛下捏着他的手腕输送内力,他就可以让内力游走筋脉,从而捏断玉佩。难道内力就像电一样,不仅可以即时通电,还可以用蓄电池存起来?这跟他从武侠小说里看到的内力似乎不太一样。
难怪当初说苏誉已经不能练内功,国师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原来是有此等宝物。
“往后,皇上每日给这护腕充些内力,也可扩充筋脉。”国师把护腕拿过来直接塞到皇帝陛下手中。
安弘澈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若是这里的内力都是他的,倒也可以让蠢奴戴了。接过护腕也不废话,直接捏住两颗宝石的位置,运功于掌心,强劲的内力便源源不断地涌入宝石之中。
这种护腕通常是穿窄袖衣裳的时候戴的,苏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华丽的锦袍,抽了抽嘴角,这衣裳当真不适合杀鱼穿,只得把广袖挽上去绑了个结,将护腕扣在内里的窄袖上。
午时已到,苏誉先拿刀拍晕了嬴鱼,试着用刀剁了一下,只听咣当一声,杀鱼刀仿佛砍到了钢筋铁板,嬴鱼除了掉下几个鳞片,丝毫不见损伤。老老实实地放下鱼刀,默念《杀鱼心法》,将内劲汇于掌心,游走指间脉络。
“咔嚓”一声,两根翅膀应声而断,苏誉快速拿起去鳞的刀,唰唰几下将翅膀上的鳞片剔除干净,而后才开始收拾鱼身。
因为《刀法篇》中讲,嬴鱼翅膀上的鱼鳞要在翅膀折下之后快速剔除,否则等鱼肉的活气散去,这像羽毛一样的鳞片根部就会陷入鱼肉中,使得肉中平白多出无数的鱼刺,无法入口。
嬴鱼的翅膀剔除了鳞片之后,看起来十分光滑,有些像鲨鱼的鱼鳍,苏誉拿在手里看了看,心道这才是真正的“鱼翅”。
《苏记菜谱》上说,嬴鱼最好吃的部分就是这对翅膀,“以大料腌制,炙烤或干煸均可,味上佳,若乳鸽”。一条鱼能做出乳鸽的味道,有了鲭鱼的前例,苏誉是丝毫不会怀疑的。
“皇叔,这鱼可要留到晚上祭天?”苏誉忽而想起来,这些怪鱼是要用来祭天的,若是他就这么腌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祭天的效果。
正说着,两只大花猫悄悄窜了进来。
“怎么能留到晚上呢?留到晚上那就……嗷!”凌王殿下刚好听到这句话,立时叫嚷起来。
“闭嘴!”肃王拍了弟弟一爪子。
“又打我!”黑黄相间的大猫立时不干了,照着哥哥的脑袋啃了一口。
苏誉听到猫叫,回头见到两位皇叔,眨了眨眼,看向皇帝陛下,以眼神询问他们在说什么。
皇帝陛下瞥了一眼又挤成一团准备开打的两位皇叔,示意苏誉不用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