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满宫堂
苏誉听袁先生的讲述,听得一愣一愣的,难以想象把人迷死的景王是个什么模样。
跟袁先生定好了座位的价钱,苏誉跑去御书房找皇上。
皇帝陛下正在批奏折,天凉冻手,就把穿马甲的小猫放到手背上,“抱紧了啊。”
“咪!”皇长子殿下应了一声,四爪并用地抱住父皇的手。
苏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皇上带着毛手套飞快地批着奏折,手背上的毛手套还不老实,时不时地伸爪勾勾那只玉笔。
“皇上,景王是个什么模样的……”苏誉想问景王是不是长得特别俊,有没有国师好看?但这话说出来,猫大爷铁定要生气,话到嘴边就拐了个弯。
安弘澈头也不抬地答道:“朕一样。”蠢猫一只,没什么特别的。
苏誉抽了抽嘴角,他问的不是这个!吞了吞口水,还是按捺不住好奇,“景王是不是长得特别俊美?”
皇帝陛下这才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苏誉。
苏誉被看得毛毛的,顿时有些心虚,“我就是随便问问,哈哈……”
“当然。”皇上冷不丁地应了这么一句,随即又低头继续批奏折。
咦?苏誉眨了眨眼,猫大爷竟然没有生气,还承认景王长得特别俊美!那景王该是长得多好看,连皇帝陛下都不得不承认!心中不由得更加好奇了。
腊月十七,天寒地冻,京城东郊的码头边却是热火朝天。
“我可是把过年的衣裳提前穿出来了,景王殿下一定要看我一眼呐!”
“这么多人都穿粉裙,景王才看不到你呢!”
“绢花,绢花,二十文一只。”
整个码头海岸,人头攒动,苏誉拉着一身便装的皇帝陛下,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冲到了鲜满堂的门前。
“客官,真对不住,我们的位置都订满了。”小二站在门前,不停地跟人赔笑解释。
“他们两个怎么就能进去?”替自家小姐找位置的小厮不满地指着苏誉和皇上。
“他们是订过座的。”小二看了看苏誉亮出的木牌,立时道。
“公子,能不能把座位让给我家小姐,”小厮连忙上前,拦住苏誉的脚步,指了指不远处的轿子,“您要吃饭去城里鲜满堂吃也是一样的,我给您双倍的价钱。”
“不卖。”苏誉摆了摆手,拉着皇上就往里走。
“呸,两个大男人跟着凑什么热闹!”小厮愤愤地啐了一口。
好不容易在二楼的雅座上坐定,苏誉吁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水灌了一口,这场景赶得上上辈子旅游旺季的景区了。
皇帝陛下被吵得心烦,一脸不高兴踢了踢苏誉,“这里吵死了。”
“这已经是最僻静的地方了,”苏誉见猫大爷要发脾气,赶紧哄道,“这儿的香辣虾做得最好,叫一份来尝尝。”
皇帝陛下撇嘴,不过是苏誉的徒弟做的,哪能有他亲手做的好吃。
雅座之间用屏风隔着,里面坐的多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大家都风雅地喝茶嗑瓜子,谈论着关于景王的传说。
“听我父亲说,景王原本是可以做太子的,国师断言,此子可堪社稷之托。”隔壁雅座传来一阵柔柔的声音,应是几个小姐在聊天。
“我也听说过,”另一个小姐立时接话,声音中尽是怜惜,“景王本是皇上的兄长,论理应该他是太子,可惜当年大雪封了水路,七王爷没及时带景王入京,让当今皇上抢了先机。”
“我怎么听说,是因为景王乃是亲王子,比不得皇上的出身尊贵,才被抢了太子之位的。”
“皇上忌惮这个天资卓绝的兄长,就把他发配到东海去了。”
姑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末了齐齐拿帕子抹泪,“景王真是命途多舛。”
“香辣虾来啦——”小二一声呼喝,打破了这伤感的气氛。
“谁呀,这时候还有心思吃,真是煞风景。”几个小姐正沉浸在故事里,被这么一打扰,顿生鄙夷之情。
苏誉给猫大爷剥了个虾,偷偷看了看他的脸色,见皇帝陛下张嘴吃掉,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跑来码头看景王不过是一时兴起,若是因为这些无知的平民惹得自家宝贝酱汁儿不高兴,那就得不偿失了。
正在这时,码头上忽然一阵喧哗,苏誉不由得抬头看去,但见一艘十分华丽的大船快速驶来,骤然停住,一群黑衣侍卫齐齐跳下船,拉下甲板。
海蓝色的鲛绡纱幔缓缓拉开,一人身着月白色亲王常服,踱步而出。
潇潇独立,濯濯如玉,俊美无双。
苏誉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皇帝陛下为什么不否认景王长得俊美了,因为,除却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景王的长相,跟皇上,几乎,一样!
僵硬地转头看了看啃着香辣虾的皇帝陛下,苏誉嘴角有些抽搐。
皇帝陛下瞥了一眼呆愣的蠢奴,摸了摸下巴,得意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蠢奴这么爱慕朕也很苦恼篇》
小鱼:皇上,听说景王俊美无双
喵攻:当然,朕确实俊美无双
小鱼:皇上,我说的是景王
喵攻:知道你不好意思直接夸朕,朕懂的
小鱼:(⊙_⊙)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99第九十九章 传说
皇家前来迎接的马车已经在码头停靠多时,见大船靠岸,前来迎接的御林军挡开人群,开出一条道来。
景王走下大船,黑衣侍卫迅速聚拢在他身边。
“景王殿下果真是俊美非凡。”隔壁雅座的小姐们激动不已。
“传说他那双眼睛最是多情,只消一眼,便让人永生难忘。”另一个小姐痴痴地道。
苏誉抽了抽嘴角,说了半天,敢情这些小姐根本就没见过景王!转头看看下面那狂热的人群,海滩平坦,景王走在海滩上,多数人被前面人挡住视线,根本看不到,而景王几步就上了皇家的马车,就算站在前排怕是也就能看上两眼。
“这些百姓,当真认得景王吗?”苏誉十分怀疑,这些人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景王长什么模样,不然的话,皇上跟景王长得如此相像,他跟皇上走在大街上,怎么没见人认出来?
“不认得。”皇帝陛下吃掉最后一个虾,擦了擦手,瞥了一眼楼下的景象,颇有些幸灾乐祸。
景王乃是一国亲王,又常年驻守东海,京中百姓见过他的自然少之又少,那些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可能见过景王?一切,都是传说而已……
这还得从那位红颜薄命的常春侯府的小姐说起。
两年前,腊月,太后宴请外命妇。
因着这种宫宴是夫人们互相拉关系、牵红线的好时机,勋贵高官家的诰命夫人们多数都带着自己宠爱的女儿或是小姑子。
这位岑小姐就是常春侯最小的妹妹,因自小体弱,颇受兄长怜爱。宴会的暖阁里炭火烧得旺,这让体虚的岑小姐有些受不住,便出去透口气。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小湖边。
湖边腊梅开得正盛,远远的便能闻到一股清香,而在这幽香的花丛尽头,有一道修长的身影,负手而立。那人穿着宝蓝色的锦袍,广袖流云,头戴蓝宝石白银流苏冠,鬓角些许青丝垂落,将那近乎完美的侧脸似掩非掩。
“敢问这位公子……”岑小姐看得有些痴了,忘记了此处不该有男子出现,试探着上前。
那人转头,使得岑小姐得以看清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
眼尾若桃花,不染而朱;明眸若水雾,顾盼生情。
俊美的男子看到了她,似是有些惊讶,薄唇轻启,“别往前走了!”
“啊?”只顾看人的岑小姐没注意,自己已经踏上了冰封的湖面。咔咔咔,薄冰撑不住岑小姐的重量,迅速出现了裂痕,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便噗通一声跌进了冰水里。
那神秘的美男子自然就是景王殿下,见状足尖轻点,飞身过去,一把抓住岑小姐的衣领,将脑袋还没淹进水里的人拽了出来,扔到,啊,不,是轻轻放到了岸边。见她冻得面色发紫,便脱下了外袍裹住她娇弱的身躯。
直到那俊美的男子唤来宫人将她带回暖阁,岑小姐才知道,救了自己的乃是景王殿下。
“后来呢?”苏誉戳了戳躺在他腿上的皇帝陛下。
马车摇摇晃晃,从东郊到皇宫要两个时辰,犯困的猫大爷讲故事向来不负责任,讲一半就会睡过去,所以得时不时地督促一下。
皇帝陛下打了个哈欠,“后来她就死了。”说完,伸手抱住苏誉的腰身,准备睡一觉。
“喂!”苏誉推了皇上一把,哪有人这么讲故事的,“怎么死的?”
“病死的。”皇上拍开那只不停戳他肩膀的手,不耐地把话说完。
岑小姐自小身体就不好,又寒冬腊月跌进冰水里,回去就生了大病,怎么都治不好,最后红颜薄命,香消玉殒。
而后,京中便有了传言,传说岑小姐因为见过景王之后念念不忘,回去就得了相思病,奈何他俩差着辈分,不能婚配,于是日日以泪洗面,郁郁而终。因着当时知道景王救了岑小姐的都是京中达官显贵的小姐夫人,这消息就在闺阁中流传甚广。景王俊美到可以夺人性命的流言也就这么传遍了京城……
苏誉抽了抽嘴角,“景王为什么要站在湖中央?”
十冬腊月天,湖上结着薄冰,还距离女眷们所在的暖阁不远,景王会在那个时候出现那里,实在是太奇怪了。
“抓鱼呀。”皇上莫名其妙地看了苏誉一眼,不然还能做什么?
苏誉:“……”
景王的马车因为百姓的热情而走得慢了些,等皇帝陛下回宫换了衣服,喝了杯热茶,才紧赶慢赶地进了宫。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月白色的亲王常服,穿在离王身上显得端庄严肃,在景王身上却显得高贵奢华。
“平身。”安弘澈摆摆手,示意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