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敌军之将
仲修远背着阳光,微低着头,语气轻柔带着几分期待。
他又开始妄想了,他又开始奢想了。
随着和李牧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就变得越来越贪婪。
原本他还只想着能和这人在一起就好,他就满足了。后来便想着这人要是能喜欢他多好。再后来,他甚至已经觉得这一辈子已经不够,他甚至想就连李牧的下一辈子也要霸占着。
他知道他这辈子杀了太多的人造了太多的孽,所以他死后必定是要进地狱的,以前他想着这些事情只觉得是解脱,如今他再想着,却害怕了。
万一要是李牧在他在地狱赎罪的这段时间爱上了别人,跟别人好了,忘了他了,那该怎么办?
一想到李牧会如此,他就觉得心里锥心的痛,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想让李牧忘了自己,他想让李牧记着他。可人若是死了都要喝孟婆汤的,喝了也就忘了。
仲修远往旁边走了一步,直接抱住了站在身旁的李牧。
他不想让李牧忘了他,他也不想让李牧在他还在地狱赎罪的这段时间,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世上,他真的无法放手……
李牧却被这人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这世上哪有什么下辈子?”
李牧从来不信鬼神,而且这辈子的事情,为什么要放到下辈子?
不过想一想,自己既然能够穿越千年来这里,他这个鬼神不存在的说法就好像有些行不通。
仲修远没有放手,只是越抱越紧。
他原本也是不信的,直到遇到了李牧,他才信了。
李牧察觉到仲修远的手越来越紧,他抬手拍了拍仲修远的背,又说道:“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一捧骨灰,哪来的什么下辈子。”
听着李牧的话,仲修远心中莫名的一阵恐慌。
若是没有下辈子,那他和李牧还有多长的时间可以在一起?二十年?三十年?又或者四十、五十年?
他们都已经二十过半,他们还有几年可活?
仲修远本还没往这方面想,如今被李牧这么一说,突然发现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竟然可以算得出来,他便越发的不安不舍起来。
怎么的,就只剩下这么点时间了呢?
他还想与这人一直一直在一起。
仲修远埋首在李牧的颈间,喉间是一阵又一阵的苦涩。
李牧动了动被仲修远抱的都有些痛了的手臂,他发现这人有时候也固执得紧。而且总是患得患失,好似他不把一句喜欢天天说,这人就不信他喜欢他似的。
“好,下辈子也要在一起。”李牧有些无奈又好笑的承诺。
他若不说这话,估计这人今天一天都不会放开他了。
李牧这分明是安慰才说的话语,仲修远的脑袋里却浮现出了这人说这话时,一张脸上那无奈又温柔的表情,一颗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就是因为这人总是这样,板着一张脸却说着让他心动万分的话语,总是让他无法放手越爱越深,所以他才会越发的固执。
这个人啊,有时候真的是什么都愿意为他去做了。
哪怕是把心掏出来给他,那他也该是极其愿意去做的。
李牧又抬手轻轻拍了拍仲修远的背,让他放手。
“最近这镇子上有些乱,你多注意着些。”李牧道。
听了李牧这话,仲修远也想起了刚刚的事情,“你也是,最近好像有人在救灾点那边闹事,你出门自己多注意。”
李牧的身手仲修远是信得过的,他相信在镇上估摸着除了他,都没有人能在李牧的手上多撑两回合,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心一点总归是好事。
互相叮嘱完,李牧又走到旁边把打开的房门全部关上之后,便领着人准备出门上山回家。
才走出没多久,身后就有一人追来,追来的人是驿站的人,他是特意来找李牧的。
秦老爷那边又给他带了一封信,李牧接到信谢了那给他送信的人,便立刻撕开信封看了起来。
“怎么了?”仲修远见李牧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问道。
李牧把看完的信递到了仲修远的手里,“秦老爷说,那位大人要来这边,让我提前做准备。”
那封信大概说明了前因后果。
起因是因为之前的那一张能够治疗瘟疫的药方,这药方问世之后,立刻就被那位大人往上递交,递交到了朝中官员手里。
这么一个月下来,上头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上头的人自然对这药方的研发者奖励有加,连带着连那大人也都受益匪浅。
药方是李牧送上去的,再加上李牧之前的事情,那位大人对李牧也算印象深刻,所以便准备过来看看。
秦老爷的意思就是,让他们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注意些。
吃食住所这些总要先安排好,当然,如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也自己提前做些准备。
李牧他们这里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那大人如果要来,住的地方自然要仔细安排。
不过这事不急,因为秦老爷写信过来时说的具体时间,大概在半个月之后。
收了信之后,两人上了山。
003.
李牧和仲修远两个人下了山之后,这山里头管事的人就变成了仲漫路。
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大概就是指的这样的情况。
可这样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因此仲漫路早就已经过了最开始的那新鲜劲儿,如今李牧在不在山上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
李牧不在山上之后,他照例接了李牧的事情做。
下山去看了一趟鸭子,又检查了一下其他帮忙做事情的长工们做的事情的进度。
检查完他便拿了工具去了红薯地那边,准备翻土。
如今他们家养的鸭子多了,这鸭子的饲料需求量自然也就大了,好多东西现在都是他们家自己种的,因此庄稼地也开了一亩又一亩。
仲漫路正在地里面忙着,远处山林间却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听着那声音,仲漫路很快就回味过不对劲来,这山里头如今都是李牧包下的地方,因此在山里头除了他们村里的那些人,就只有他们这些个长工。
最开始仲漫路还以为是长工们起了口角,所以在吵架,但仔细听了一会儿之后就发现不对,里面似乎有陌生人的声音。
发现情况不对,仲漫路立刻就扔了锄头向着那边跑去,他到的时候,几个长工正围着一个人似乎在吵闹着什么。
“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是谁?”仲漫路跑到人群中。
“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一上来就找人吵架,然后动手打人。”旁边一个长工立刻说道。
他自己显然也是被打了的人其中之一,嘴角上还挂着一丝血。
见着众人狼狈的模样,仲漫路再抬眸去看被围在中间的那人时,眼中已经带了几分戒备。
那几个在他们这里做事的长工,虽然并没有练过什么功夫把式,但是这么多人却被一个人打了,那人一定不简单。
“我还以为总算是来了个管事的,没想到居然也只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那人说话十分的不客气。
仲漫路这年纪正是步向大人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之前他帮着李牧去码头那边卖鸭子的时候,就曾经被那边的掌柜笑过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因此现在他很不喜欢别人这样说他。
这会儿听着这个明显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人,居然也这样说自己,仲漫路立刻就来了火气,“到这里来闹事,你胆子也不小,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就是知道才来,不知道我还不来——”那人话还未说完,仲漫路的脚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他反应速度很快,抬手拦在了仲漫路要踢向他胸前的脚。
拦住一击,他退一步之后,也没再废话,握拳便向着仲漫路打了过去。
两人年纪相差不多,身形亦是相似,此刻一人一拳一脚的展开来,一时之间到也不相上下。
旁边的那些人原本还围在一起想要帮忙,这会儿见自己插不进去,也只得退开来,让出地方好让仲漫路好好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山里头热闹,等李牧和仲修远两人上了山,到了家时,这热闹却已经散去。
他们回家时,仲漫路正坐在屋子里面给自己涂药。
见李牧和仲修远进屋,仲漫路把自己衣服往下扯了扯,遮住被打的青紫的地方。
“和人打架了?”仲修远问道。
这事李牧也有些疑惑,仲漫路的性格远远要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沉稳的多,除了小时候他打过两次架之外,这几年的时间他可是从来没和人动过手,怎么的突然就和人打架了?
而且看仲漫路这样子,估摸着跟他打架的还是个练过的,不然也不能把仲漫路给打成这样。
仲漫路虽然只是小时候在袁国宫里学过些功夫,但出来之后,仲修远和李牧两人时不时也会教教他,因此他的功夫倒是一点没落下,普通的人根本打不过他。
说起这件事情,仲漫路就有些不平,“刚刚山里头来了个闹事的。”
“闹事的?”李牧和仲修远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虽然他们都没对对方说过,但是他们今天都遇到了相同的事。
“是个毛头小子,被我打晕了,刚下工的时候让长工们顺道拖到镇上,扔在小镇门口了。”仲漫路愤愤地说道。
见仲漫路打赢了,对方又是个毛头小子,仲修远这才没说仲漫路什么,“最近一段时间山下好像有些不太平,平时都注意着点。”
随着天下太平,不少原本逃难的人都纷纷归家,这其中也不少外来的人员,人一多了,事情自然就多了。
偏巧这时候,李牧在他们这一片又是小有名气,而且家里也是越做越大,有那么几个眼红想要折腾的也是正常的事。
仲修远让众人都多个心眼之后,李牧便去旁边看了自己后面养的那些个白毛的鸭子。
这些鸭子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两个月的时间,它们从毛茸茸的小鸭子已经长大了些,但比起其它的鸭子来,这些鸭子依旧要小上一大圈。
这些鸭子李牧并没有和山下的那些鸭子一起放养,而是单独养在山上。
就围在了他们一早用来关鸭子的屋子后面的鸭笼里。这些鸭子之前养都还算顺利,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却有些胀气,肚子鼓着,食欲不振,时间一久都有些奄奄。
见情况不对之后仲修远就立即对症开了药,这段时间药一直在喂,但并没看见什么变化。
李牧去看了看这些鸭子,见这些鸭子依旧奄奄,他又把之前准备好的带着药的饲料倒进了鸭笼里喂那些鸭子,并且看着它们吃完之后,这才回屋。
他回屋的时候,允儿正从山上上来。
在这山上住的久了,他对这山上也熟悉了,如今也敢独自一人出去溜狼了。
不过他性格谨慎,一般不会走太远,大多数时候都只走到桃花林那边,等狼觅食吃饱了便又回来,偶尔也会带一只野山鸡或者类似的野味回来。
简单的吃完饭,第二天大早,李牧便又起来忙碌着。
晌午时分,仲漫路急匆匆地跑来让他回家,说是秦老爷来了。
秦老爷与李牧来往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但大多数时候秦老爷都只在安芙那边,就如同他最开始说的,这边他已经少来。
秦老爷也只知道李牧住在这镇上后面那山里,具体在什么地方他倒是真不知道,这一番上山来也费了些时间,找到了地方之后更是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李牧从山里头回来的时候,秦老爷已经坐在屋子里和仲修远、允儿三人喝起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