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敌军之将
两人一人一边瘫坐在椅子里,鸿叔家对门,李牧正在和帮他们修房子的几个工匠说话。
这么两个月的时间下来,这屋子基本上也已经建完,剩下的就是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再添置东西。
李牧与那些人说完话之后,看了看这晒人的太阳,从对面的屋檐下一溜烟快跑了过来。
李牧进了门,半只脚才踏进门槛,就看见屋里这两个毫无形象瘫着的人。
李牧挑眉,他站在两人面前,等这两人都睁开眼朝着他望来时,李牧幽幽的开了口,“工匠说屋子修得差不多了,明天开始去山下买家具。”
“唉,怎么这样……”
李牧话一说完,仲漫路立刻就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他累得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他原本还以为把这最后的枣子桃子都送走之后,接下去应该可以在这山上休息一段时间呢……
结果他还没躺够呢,李牧就告诉他明天又得忙。
置办家具,这听着多简单,可他们住在这山里啊!
深山里!
这些个东西全部弄到山上来,再放进屋子里,那都是一件非常非常麻烦的事。
更何况这家具之类的东西都弄好之后,他们还得把这屋子收拾出来,一堆细软下来,少说得忙它一个月。
仲漫路这会儿还有力气唉声怨道,一旁的仲修远看了一眼对面的新房,两眼一翻,直接假装自己已经晕了过去。
就在鸿叔堂屋斜对面,原本他们家的那位置,原本破旧的那一间小村屋,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屋子是照着镇上那些人家的模样修的,不过因为他们住在这山里,地方有的是,所以李牧县衙地方管事哪儿跑了一圈之后,便把旁边好大一块地方都圈了进去。
如今青砖碧瓦的,四周再围了个大院子,看着倒有那么几分像是乡间别院。
站在屋内,看着这毫无形象瘫着的两人,李牧有些哭笑不得。
“去把井里冰着的西瓜切了。”李牧踹了一脚旁边的仲漫路的脚,让他去做事情。
自己则是找了那个凳子到仲修远旁边去,也准备把自己这老骨头瘫一瘫。
仲漫路缩了缩脚,听着有冰镇西瓜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可是看了看外面灿烂过头的阳光,他完全不想起来,“为什么总是我去?”
李牧这会儿,已经在旁边学着仲修远和仲漫路的姿势瘫着,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
“让你哥去。”李牧轻哼一声后说道。
“哥,你去。”仲漫路甩锅。
仲修远听着两人的对话,却完全不准备动,“你是最小的,当然是你去。”
“你还是最大的呢,平时你们不想动都是我做事,今天该你去了哥。”仲漫路懒劲儿上来了。
仲修远想了想,突破千难万阻地睁开了千斤重的眼眸,他看了一眼外面明晃晃的阳光,下一刻,他所有的干劲瞬间消散无踪,“……李牧你去。”
“我累了,我刚刚才躺下,你们自己看着办。”李牧才不干,虽然他也想吃西瓜,可哪里有这样躺着舒服?
“反正我不去。”仲漫路不干,“哥,你去。”
“小路,你还年轻,应该多活动活动……”仲修远闭着眼一动不动。
“平时都是我……”仲漫路觉得他哥变了,以前他哥明明那么疼他,如今却一点儿都不疼他了。
“你去……”
“不干。”
“该你去……”
炎炎夏日午后,凉风过堂,带来阵阵凉爽,三人毫无形象的瘫在屋子里,谁也不想动。
003.
有付出就有回报,他们这么忙天忙地的忙了两个月下来,倒也赚到了一笔钱。
除去置办新家家具的那些,剩下的都还有不少。
这笔钱,都够他们在安芙或者青木再买一座农家小院儿了。
如果是在几年之前,恐怕没人会想到,有一天他们两个月之内便能赚回一座小院,如今这笔钱却是实实在在的搁在他们兜里。
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把新屋的家具还有一些东西都布置好之后,仲修远便琢磨着去山下找了人,算了好日子,决定择日乔迁。
李牧和仲修远两人其实都不怎么相信这些,不过入乡随俗,他们这辈子都要住在这里,搬新房子,哪怕就当是讨个喜庆也好。
乔迁是喜事,按理来说是要发请帖出去宴请亲朋,来热闹一下。
李牧拿着仲修远买回来的喜帖,一时之间,却有些犯了难。
仲修远和仲漫路两人在这边呆的时间并不久,因为身份特殊的原因一直很谨慎,所以身旁并没有什么朋友。
算来算去,能请的就只有李牧生意上认识的这些人,再不然就只有秦老爷。
生意上的人李牧是不准备请的,如果要请,冲着他这皇商名头来的人肯定不少。
可是这山里头搬新家折腾了很久,再加上他们之前就累得不行,所以现在根本没心事去招呼应付这些人。
而且要是只请秦老爷一个的话,好像又有些不大好。
山里头夏景明还有白桂花和苏家这几个人是要来的,工人们肯定是一桌,如果这样的情况再单独插进一个秦老爷来,未免有些怪。
李牧正琢磨着这请帖应该怎么写,又要给什么人发请帖,这山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的人,是关榆亲自领上山来的,还是之前那一老一少两人。
得知这两人居然又到山里来了,不光是李牧,就连仲修远也都有些惊讶。
他们还以为这人肯定已经走了,而且肯定不会再来了,倒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人在外面绕了两个月,居然又来这山里了。
李牧从山下赶到自己家时,这两人已经老神在在的在鸿叔家里坐着。
进了门,见到这两人,李牧冲着年老的那个抱了抱拳,“请问……”
“那鸭子现在怎么样了?”老人开门见山。
他之前离开这山里之后,就去其它的地方转了一圈,结果这一圈下来,却依旧没能找到什么能够与这贡鸭持平的品种,所以他便又回来这里。
这种白毛鸭已经成为贡品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历史了,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被其它的品种顶替下去,它自己本身的稀有性还有肉质的鲜美与药用价值,都占了很大的因素。
李牧摇了摇头,“如今都还是一群半大鸭,如果想要等它们长大,至少还得两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他虽然一直在山里忙着收果子,但这鸭子一直都在按班就部的孵化和照养,只是就和之前的情况一样,这些鸭子孵化出来之后长到半大的样子后,便彻底停下了。
他后面孵化出来的那将近一百只鸭子,现如今全部都还是一群毛茸茸的半大鸭。
听了李牧的话,老人有些失望。
他原本以为隔了这么两个多月三个月的时间再来这里,这鸭子怎么的也应该已经能看得见了希望了。
“师傅,咱们走吧!”年轻的那个立刻便说道:“这天底下的鸭子那么多,不如咱们再去南边看看?”
稍停顿了片刻,他又道:“其实我觉得之前石老板推荐的那种鸭子就还不错,各方面都算是个中翘数,重点是数量也有保证。”
被这年轻人这么一说,那老人也有几分动心,他站起身来犹豫了片刻之后便准备往门外走。
临走过李牧家院子时,他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一旁放在地上的一些东西。
那是一堆晾晒在圆簸箕里绿幽幽浑身长满小刺的东西,是李牧春天的时候,从山里头采摘回来的乌龙头。
乌龙头是乌龙头树上每年春天的时候长出的幼芽,是一种药、菜两用的名贵野菜,
这东西既可鲜食,也可以做干菜或者咸菜,因为带着一股浓郁的药味,是一种十分特殊风味独特的野菜。
这满山遍野的,没有什么也为是李牧会放过的,所以这味美可口溢香诱人的乌龙头他自然也不会放过。
原本李牧早上拿出来是准备晚上用来做菜,所以才洗了放在这里。
“这是你自己做的?”老人上前两步,拿着那菜看了看。
乌龙头是一种十分名贵的野菜,它数量不多,而且有药用价值,更重要的是这东西一年只长一次,基本要过七、八个月才能吃到一回。
“是。”李牧点头,他知道面前这人是御厨,所以看着他的眼神中都带了几分戒备。
御厨是什么?那不就是做吃的厨子吗,一个做菜的厨师地盯着他的食材看,还能有什么原因?
“成色不错,看得出来下了些心。”那老人把那些乌龙头都看了一遍之后,点了点头。
李牧看着他的眼神中却越发的戒备,这乌龙头如今这个时候山里可是完全没了。
他自己之前跑遍了整片山,就找到了那么一点,这么长时间省着省着吃下来,如今剩下来的也不多了。
“还有吗?”老头后面的话果然就是冲着这乌龙头来的。
李牧正准备开口,一旁的仲修远就已经抢先他一步说道:“还有些。”
看着旁边仿佛被背叛了般瞪大了眼的李牧,仲修远唇角晕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眼底深处有疼爱和宠溺流露。
这人是御厨,如今又担任着选取贡品的职位,仲修远还是希望他能够把他们养的这公鸭列为贡品的,如果能成,这中间的利润十分可观。
“那你匀我一些吧!”老人道。
“这东西不卖,自己吃的。”李牧责备地看着旁边的仲修远,他老心疼了。
仲修远侧过头去,在李牧的耳边轻声保证道:“你给他些,明年春我陪你在山里多采摘些。”这人就是在这吃上怎么都放不开。
听了仲修远的话李牧有瞬间的迟疑动摇,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而且乌龙头这东西在很深的山里头才有,一般就算市场上也极少见,就算是有价位也颇高,如今突然让他卖,他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开价。
李牧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那年轻人已经骂了起来,“不识抬举!你知道我师傅是谁吗?他看上你的东西那是你的福气。这东西你今天不卖也得卖,要是不卖,小心我叫人拿你问罪!”
听着年轻人的话,除了他之外的几人,脸都瞬间黑了。
“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之前我师傅不跟你计较,那是因为他心大,不要以为我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给脸不要脸。”年轻人骂骂咧咧。
“闭嘴!”老人先所有人开了口,呵斥那年轻人。
这人是他如今几个徒弟当中天分最好的一个,因此他才带着人出来走这一趟,可这一路下来,他已经给他惹了不少的麻烦。
“可是,师傅……”那年轻人还觉得有些委屈。
他们那可是宫里头来的,可是负责皇上吃喝的御厨,这些人明明知道他们的身份,没有卑躬屈膝小心伺候着不说,竟然还敢摆脸色。
“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老人皱着眉头看着那年轻人。
“……您说了算。”这年轻人性格十分的焦躁,不过在他师傅那老人面前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忍气吞声。
可即使是被他师父呵斥了,他低头的时候也还是抬头瞪了一眼李牧,眼中满是警告。
看着那年轻人根本不服管教,居然还敢警告李牧,仲修远瞬间就皱起眉头。
他目光蓦地变得冰冷刺骨,浓烈的杀气透体而出,凌厉的眼光在那年轻人脸上狠狠扫过。
原本还颇为嚣张的年轻人,吓得倒退一步,一张脸瞬间惨白得毫无血色,眼中更是流露出几分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