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绝色,深藏不露
一,鬼影在这件事后,不再听命于皇帝。
二,鬼影与父亲交手后,并不是全身而退。
前冯丞相的信件中,曾提到过他大量、长期需要两种药材。
九叶檀花和灵石香,都是治疗武林中人受伤的药物。
仲聆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有了这个大胆的猜想,认为第二个可能,更能解释清楚——当年与父亲交手后,这个鬼影,并不是全身而退的。
有没有可能,是他被父亲打成重伤,休养生息许多年,直到养好伤了,才重新出来?
皇帝手下大多是草包,如果皇帝真有有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不早点用?
春天到来,江水化冻后,房邬曾经托飘儿带给他一份信。
他在信中说,有一个很棘手且身份不明的人,正在追查他。
再然后,江对岸的仲聆,就等来了兄长遇害的消息。
鬼影。
这个神秘莫测的鬼影,已经从完全的黑暗中踏出半步,将自己同样暴露在视野中。
仲聆抬头望月。
他不知道房邬,是不是在此时,也抬头看着同一轮明月。
他只希望,哥哥真的如他所料,仍然安安稳稳的活在这世间。
房家人在夹缝中求生了许多年,他不相信,房邬会这么轻易的被杀掉。
班青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边上的床榻是空的,被子摸起来是凉的。
小土匪一怔,立刻穿衣服去找娘子。
床边的衣服是一套崭新衣服,被整整齐齐的叠好了放在床边,班青一伸手就能够到。
班青把新衣服穿在身上,多一分显肥,少一分太紧,正好是他的尺寸。
这样妥帖的心思,必然是仲聆了。
班青蹬上鞋,出去找仲聆。
一出去才发现,今天外面乌云密布,班青觉得约摸要下雨。
不是好天气。
仲聆很容易就能找到,他正在厨房里做饭,他让班青把热乎乎的早饭端出去,俩人在屋子里吃了。
仲聆看起来不显疲态,但是班青盯了他片刻,问:“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黑眼圈都出来了。”
仲聆并不在意:“这么明显吗?”
“昨晚上你都干什么了,怎么会弄到那么晚?”
“想通了一些事。”仲聆神态自然,“后来越想越精神,就有些睡不着,我看天快亮了,干脆就没回屋,在院子里练了一会武功。”
班青关心道:“今天天气看样子要下雨,咱们不出去了,你在家里好好补个觉。”
喝光碗里的粥,仲聆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要出去的。今天我要去见个人,如果一切顺利,明天或后天我会动身前往西雁关,寻找我哥的下落。”
“你见谁?”
仲聆道:“不知道名字,作用相当于江湖百晓生。”
小土匪差点呛了一口粥:“我知道百晓生!话本故事里都有的,在现实里……居然真的也有这样的人吗?”
“有。”仲聆进屋子里,翻出了一片树叶形状的石头,“早几年我在外面闯的时候,江湖上有个朋友送过我这个石叶子,用它可以去找皇都的百晓生,可以打探江湖事,之前我也没什么要打听的,不过现在……去试试也无妨。”
然后他俩就去了。
临出门前,已经下起雨了,街道上的人们或戴着斗笠,或举着油纸伞,在街上匆匆行走。
仲聆戴上了一顶斗笠,遮住了自己的脸,在今天在行人中,并不显得奇怪。
他们到了一条偏僻的街上,找到了一个古老的木楼。
门一敲,就开了,仿佛是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班青:“……仲聆,这地方你来过吗?”
“没来过,不过我相信我那位朋友,当不至于害我。”
仲聆带头拾级而上,一路走到顶楼,在顶楼的小房间里,坐了一个人。
那人全身都穿着厚重的黑衣,从头发罩到脚底,只眼睛出露出一条缝,全身再没有别的地方露出来了。
这模样不似常人,仲聆犹豫了一下,行了个江湖上的礼。
他正在想该如何称呼时,那怪人已经开口说话:“二公子,不必多礼,坐吧。”
地上的席垫正是两个,仿佛知道他们会来两个人似的,不多不少,正正好好。
怪人叫他“二公子”,班青没有多想,以为只是两位公子的意思。只仲聆眉心一跳,心里明白,这人知道他行二,也大概知道他是谁。
他两人依席坐下。
怪人道:“公子知道我的规矩,一片石叶,可以问一个人,或一件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到了这里,也不需再做多余的质疑了。
仲聆沉默了一下,随即交出石叶:“在下想打探鬼影的事。”
怪人语调甚平,几乎没有起伏:“鬼影,独门绝技是化骨绵掌,他于二十三年前将房图击败后,是当今天下第二高手。”
“化骨绵掌?”
“被掌风扫中,四肢酸麻,不听使唤。被打中一下,筋脉颠倒,焚骨灼心。就是侥幸能捡回一条命,也是个没有武功的废人了。当年房图将军就因此武功尽失,才被下了大牢,落了个午门抄斩的结局。”
仲聆问:“如果他真的无懈可击,又为何会有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就此销声匿迹?”
怪人回答:“与房图一战,实则是两败俱伤的结局。鬼影也被房图打成重伤,将养几十年,如今才勉强养好,能出来活动了。”
“九叶檀花,灵石香……”仲聆喃喃道,“果然是这样。”
“公子既然已查到这里,剩下的也不需要我多说了。”
仲聆追问:“他这门功夫,可有应对之法?”
“与他尽可能的隔开距离,不要近身接触,才能全身而退。”
仲聆皱眉,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只是以他如今武力,想躲开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被房图打伤,正值壮年却不得不闭关养伤二十年,他对与房家有关系的人,可谓是恨之入骨了。”
果然是这个鬼影出手,才能使得房邬如此狼狈。
这个人有几十年的江湖经验,又有绝对的实力,定然非常不好对付。
父亲栽在他手里,大哥被他逼得一度生死不明,现在只有他还没交过手了。
仲聆手心出了汗。
怪人慢慢道:“恕我直言,公子你虽然天资极高,但毕竟没活到他这个岁数,他到底比你多练了三十多年的功夫。你现在与他交手,没有任何活路,当耐心等待上个二十年,才有机会。”
班青听的心惊肉跳,他疑惑的看着仲聆,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仲聆缓缓思索:“难道就没有……任何可以克制他的办法?”
“从他的旧伤下手,不过这你要去问真正懂这行的人了。”
仲聆眼睛一亮:“是谁?”
“这人你们也认识,兰善堂的池罔大夫,算算时辰……再过半个多时辰,他就要回皇都了。”
雨依然在下。
皇都兰善堂,池罔刚进去脱下雨笠,就被小童告知有两位熟人来访。
小池大夫回头,看见等候在这里的班青和仲聆,见惯不惊的点了点头:“里面说。”
小童泡了茶端进隔间的时候,这三个人已经聊上了。
“九叶檀花、灵石香?这两味药的作用?”小池沉吟道,“单看这两味药,并不能确定具体的作用,还要看和什么一起搭配,比如说……”
小池大夫面无表情道:“再加上几味药,就是一个偏方,专治不举。”
“…………”
“效果据说还不错,你俩是谁要用?”
作者有话要说: 池罔:在下医术不逮,是真心没看出来,你二位还有这种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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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骨绵掌”出自金庸老爷子的《鹿鼎记》
第78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但有些事情是没法解释的,解释起来只会越描越黑。
仲聆艰难的将话题扯了回来:“除了这个功效外……九叶檀花和灵石香这两种药,可还有其他用法?比如说,武林人士受了内伤,才需要用到它?”
小池大夫点了点头,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确实也可用来开做江湖中人治内伤的方子。你们这是在帮谁问?我需要知道此人受了什么伤,以及他练的本家功夫的路数。”
仲聆微微一笑:“只是在打听很久之前的一个……认识的人,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十几年前用到过这两味药,而且似乎用了很久,因此有些好奇,他当年受了什么伤。”
听到仲聆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小池大夫也没有表示好奇。
他仍然是淡淡的:“既然如此,我也就只能笼统的说一说。比如说,你被修习纯阴内力的人打伤了,气血郁结,体内阳气不盛,就需要这两味药来补充阳气,如果更严重一些伤及根本,需要更长的时间慢慢调养。”
这样的解释,多少令仲聆感到意外。
房图将军的武功路数,走的一向是阳刚的路子,百晓生说这个鬼影练的是阴毒功夫,被父亲的至阳掌力打伤,如果他要养伤,理应是补阴气、抑阳气,为什么专门挑补阳气的药来?
这下连仲聆都有些拿不准了。
他原先以为的是鬼影是被父亲打出内伤,才需要这两味药长期调和经脉气血,可是当他想通这个点后,并不十分确定了。
难道真的是如小池大夫所说的第一种药用……父亲伤到了鬼影,让他做不成男人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如果修习的是阴性功夫,被自身功夫反噬后,也需要向外借助阳气,来保持自身功力运转。”
仲聆一怔。
小池大夫平静道:“从你给我的信息来看,我只能判断出这么多。”
仲聆这里思绪瞬息万转,一低头,却看到班青已经笑呵呵的跟貌美的小池大夫聊上了。
“小池大夫,老计托我让给你带声问好,他前些日子找了一张古药方,说如果过江见到你的话,托我拿给你。”
班青从怀中取出了计夫子的信,递给了小池大夫。
小池大夫颔首道:“有心了,这张药方我打听许久,如此便替我谢谢计夫子。等一会儿,我会写一封回信,还烦请班公子替我带回去。”
“客气啥,自家兄弟。”班青已经毫不见外的把小池大夫当成自己人了,“小池大夫,你这是下雨还出去给人看病了?我昨天还在和仲聆说,关丞相的夫人生了急病,说不准你也去给她看了呢。”
“我并没有去关府,也不清楚关丞相夫人的状况。”小池大夫神色淡淡,“二位公子,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班青嬉皮笑脸的:“随便聊聊呗,你怎么看我兄弟老计的呀?”
仲聆:“……”
傻孩子,你问的太直接了。
没想到人家小池大夫稳得很,眼皮都没抬一下:“计夫子见识不凡,是一位难得的朋友。”
“他于学医一道很有天赋,只可惜他志不在此,我能看出来,他日后必有作为。”
小池大夫夸了几句计夫子,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若是随便聊聊……我倒也有些好奇了,两位是怎么想到来找我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