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京梦华录
“西北军什么时候让我失望过?”
听了霍启的回答张信才算放下心来,看来平凉局势平稳的很,一个小小的李存利并不能掀起什么波澜。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张信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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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张信:锦衣华服的将军帅我一脸。(???)
张勇:哥,老娘还等着我们传宗接代呢。ヽ(*。>Д<)o゜
第40章
奔走一天的霍启在他退下后才疲惫的坐回椅子里,伸手捏了捏眉心,幽深目光紧盯楠木书案上那一豆灯光,灯火摇曳摆动拉扯出许多十字形的光晕,霍启眼中投映出变幻的光影,脑海里闪过的却是近日发生之种种。
长期行军的直觉让他敏锐的感受到了雍京城光鲜亮丽的表面下涌动着的暗流,只是现在的他并没有什么清晰的头绪,所以他才这般苦恼。
深居简出的皇帝,渐掌朝纲的太子,病态羸弱的静安王,蛰伏未动得二皇子和四皇子,处处试探的赵紫乘,表里不一的洛舒朗,还有前往接替西北军的李存利,战事扑朔迷离的荆州,一切的一切都叫他困惑不已,甚至让他感到烦心。
爷爷临终前千里修书,就只是为告诫自己远离朝堂争斗,难道十年之前爷爷便已经看出什么了么?
平凉虽地处偏远,但人心质朴,风俗简易,军民上下一心,能同仇敌忾共对匈奴,况且平凉离京千里,朝廷虽有心要控御,却鞭长莫及。这样的环境对于他这样的武将来说,真是再好不过,只是现在一朝被调离平凉重回雍京,只怕轻易不能回去,加上荆州事利钝尚不明朗。
哎,果真如爷爷所说的那般,宫门深似海,人沉浮其中,只能渐迷心性,终不能由己。
突然荷叶形灯盏里噼啪一声,灯花炸了开来,房间陡然变得昏暗,光线的忽明忽暗将霍启自沉思中唤醒,他拿起青玉壁格旁放着的银签子将灯花挑了,书房就又明亮起来。这会儿夜深人静,他便又想起许多往事来。
霍启出身在南方的中山国,中山国是先皇胞弟吴王的封地,南方百越各族叛乱后就成了抗击百越的前沿地,十二岁之前的霍启就是在这里生活。霍家世代为将,父母在霍启出生不久后丧生于一次镇压西瓯国的叛乱,所以他从小跟着爷爷一起长大。
霍老将军怜惜自己这个独孙,一心想让他学习策论经文,远离战场,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大悲苦,年老的将军是再没有勇气承受一回。
只是生在中山国这样的动乱环境里,老将军奉命南北征战,霍启就跟着爷爷往来奔波,翻山越岭,攀岩走壁,小小的年纪已经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等到彻底打服百越,各国正式称臣后,花甲年纪的老将军才带着霍长砚和小孙子去了繁华的雍京都。
在雍京冠盖风流的熏陶下,霍启渐渐摒弃了从南方山沟子带来的野性,学礼仪教化,习射御书数。他十分聪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悟性极高,能举一反三,很快的就成了名满雍京的贵公子,加上一身好武艺,文武双全出身将门的霍启一时间真是占尽风流,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方才有机会结交当时声势煊赫的三皇子洛天慎。
两人都是腹有诗书之人,又好老庄之道,皆擅长棋琴丹青,彼此引为知己。古人言‘君子死知己’,他与三皇子志趣相投,自然希望能在其登临帝位的过程中助力一把,然而时势弄人,几年后,洛天慎的地位便随着他的母妃姚氏自杀身亡而一落千丈。
但真正让霍启远离洛天慎的,却是对方叫人细思恐极的城府。
霍启年少时多混迹行伍,士兵都是五大三粗的人,心思简单,直来直往,身处在这样的氛围中,霍启心思自然也十分单纯,哪能料到洛天慎的接近不仅是蓄意为之,所谓的志趣相投也不过是对方刻意所为,这样一段满是算计的友情注定只能无疾而终。
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再忆起当年与洛天慎的点滴,他难免感概,那时推心置腹的两人,现今说是形如陌路也不为过。
此次再临雍京,洛天慎对他五次三番的示好,莫说他已不再是当年的霍启,就算是,他也不会再起异样心思。
本朝承安太久,武备多有松懈,知兵事者甚少,而现在蛮夷躁动,边境不稳,本朝内部稍有动荡就会引来外族虎视,他如何敢为了一己之欲置天下人于险境?
元燕后之事本与他无甚关系,但若背后有隐情,能寻得蛛丝马迹也是好的,凡事预则立,有所准备,弄清来龙去脉总没有错。
北风呼啸,吹开半闭的雕花木门,灯火式微,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将霍启投映在书架上的影子拉得明灭变幻。
世事如棋局,霍启试图遵循爷爷的遗嘱,置身事外,笑看风云,但风动残云卷,所有人又都不可避免的被裹挟其中。
第41章
开年后,盛雍的天气在不似年前那般晦暗难明,今日天高云阔,旭日东升,将光辉洒散雍京每个角落,梅园里的白雪在阳光照耀下在金光灼灼,树上的梅花也似重新焕发了生机,红粉争艳。
京中的人情世故颇多,就是霍启有意避免,也还是脚不沾地的忙了好些天,拜访走谒的事情虽小,可一件一件办起来也十分磨人,但今日他却将所有的事情都推了,只等着洛青阳派的人来府上接他去凌云阁。
二人自从上次皇家宴会会面后,这三日不曾见面。
有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了霍府门前,随行的小厮为车里的主人掀开帘子,身披玄色披风的洛青阳从车里下来,正巧老管家从府门经过,见到他来了赶紧上前告礼,又忙让身边的小婢子到书房通传。
梅园书房。
小厮细细磨着砚,几案上已经累了好些竹宣纸,纸上全是霍启临的帖,小厮识不得字,更不懂书法,但看将军写的字,只觉得遒劲有力,铁画银钩,很好看。
婢子在门外禀告,
“将军,安和王府的小世子来府上了。”
“知道了。”
听闻洛青阳亲自到了的消息,霍启停下了手中的笔,他对着桌上的画纸轻轻吹气,好让濡湿的墨汁风干,又对着那画卷细细端详片刻,这才出了书房。
小厮留下整理案上的纸筏,却不知何时起将军开始做起画来,楠木书案上一幅尺寸不大的素白画卷铺散开,画纸上尚只寥寥作了几笔,隐约勾出个人的轮廓来,虽然画上人物的五官处是空白一片,甚至都辨不清男女,但小厮仔细端详片刻,却觉得将军笔下之人定是个美人,只因画上简单的几笔,就能看出这人绰约的风姿。
霍启走到抄手游廊时,正见管家正领着洛青阳往书房方向走,洛青阳见到迎面而来的霍启脸上露出笑意来,游廊旁的窗洞透散出许多阳光,那光就打在洛青阳身上,光晕里微微颤动的尘埃在少年身旁旋绕,让他格外动人。
少年今日穿着一身锦白莲纹束衣,外面披了玄色披风,披风上用丝线细致的描了文殊兰,兰花花身洁白细长,枝叶缠绕,似有空谷绽香的孤高,穿在洛青阳身上更显得他清贵高洁。
霍启望着几步外向自己走来锦衣的少年,顿觉这几日的疲劳消散,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少年身上移开,却没能忽略心中那点欣喜,欣喜洛青阳能亲自来霍府。
他抱拳见礼道,
“霍启见过世子。”
洛青阳笑着扶起霍启,
“将军何必多礼。”
今日的洛青阳竟未梳整发冠,满头青丝只用一根形制简单的紫檀木簪固住,但少年的乌发又多又顺,簪子不堪重负头发松散下来,一些垂在耳边,一些松垮的砌在鬓边,这样的打扮让他少了一份男子该有的英挺,却多了一丝女子才有的柔媚。
少年见霍启盯着他的头发看,有些不好意思,抿抿唇道,
“将军,三日不见了。”
霍启点头回应,侧身向洛青阳做了个请的姿势,虽说今日天气放晴,但到底还是寒冷,方才洛青阳上前扶他的时,他就留意到了少年一双玉做的手有些苍白,他今日手上没有暖炉,这人真真是受不得一点寒冷。
“外面冷,世子屋里请。”
洛青阳却摇摇头,拉住他的衣袖,霍启前行的步子顿下来,
“不了,凌云阁的戏已经开始了,我特地赶来就是为了接将军,马车就等在外面,将军可用过饭了?”
说话时,少年似未察觉一般一直拉着霍启的衣袖,霍启任由这样亲密姿势的持续,只道,
“用过了。”
洛青阳点点头,又见霍启身上衣物少,他微微蹙了眉,手下不自觉的捻了捻霍启的衣衫,想必是觉得太薄了,侧身对着身边一路跟随的王管家道,
“劳烦管家去拿些将军的衣物来,今日天气虽然暖了些,但多穿一点总是好的。”
管家看看霍启,霍启点点头,管家颔首示意下去,片刻后手里拿上了一件大绒棕色狐皮披风,霍启正要接过,洛青阳却主动接了过来,
“我来吧。”
王管家就看着那尊贵的小世子从自己手里接过了披风,他素白的手微微一抖披风就被展开,少年踮起脚双手穿过霍启的脖颈想要将披风搭上霍启的肩,无奈霍启身量太高,他的脚踮得吃力,身形有些不稳,却感觉腰上忽然多出了一双手。
原来霍启轻轻握住洛青阳的腰帮助他稳定动作,洛青阳微微抬头就与霍启对上了眼,少年似也发现了两人此刻有些过分亲密,就垂下了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霍启手上用的力气不大,握住腰的动作也只是虚扶,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却让洛青阳觉得被霍启握住的腰部,皮肤都开始发烫起来,比平日敏感了千百倍,他手脚有些发软,险些都没能打好手中的结。
“将军用了饭就好,凌云阁里的东西也是极好的,将军一会儿要是腹中饥饿,正好能尝尝阁里人的手艺。”
洛青阳一直低垂着头,是以不知道霍启此刻正放肆的盯着他看,见少年耳边的碎发因垂首的动作越发松散坠落,他伸出手指想将少年耳边发丝拢到耳后,洛青阳没料到他有这个动作,男人指腹挨上脸颊的那刻,他轻呼一声并后退了半步,却不慎踩上自己的披风,身体往后倾倒,一旁的管家见了惊呼出声,
“世子当心。”
霍启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就将人稳稳的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洛青阳惊魂未定,身体因为惯性倒在了霍启的怀里,手还紧紧抓住男人胸前衣襟,正要道谢时,头顶却传来了霍启低沉的声音,
“世子该小心些。”
语气里并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反到叫洛青阳听出了一丝宠溺的味道,就像,就像父王平日里呵责他的语气。
这时王管家也上前来帮手将洛青阳扶好,老管家面色如常,似对二人之间的暧昧无所感知,只笑着表达自己对小世子的关心,
“披风逶地,世子走路时需当心。”
在二人面前丢了脸的洛青阳点了点头,红着脸从霍启怀里退出来,只道,
“时辰不早了,将军收拾一下就同我去凌云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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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霍小攻:媳妇儿有体香,我硬了。
作者:我这么根正苗红的作者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的儿子。╮(╯▽╰)╭
第42章
二人上了马车,车厢中间摆着一款低矮的小茶几,上面一套精致的鱼化龙紫砂壶茶具,四方都铺了软垫,霍启盘腿坐在垫子上,洛青阳侧坐在他的左手边,直身跪坐在软垫上给他斟茶。
洛青阳斟好了茶伸手亲自将秘色釉茶杯递到霍启面前,霍启点头道谢,接过茶杯的途中不可避免的碰到了洛青阳的手,少年的手指敏感的蜷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