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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虐)

作者:时镜 时间:2020-10-29 14:46:10 标签:虐恋情深 情有独钟 三教九流 江湖恩怨

  是因为什么?
  因为事后他彷徨的眼神,还是那强作镇定时泄露的一丝怯懦?
  沈独不记得了。
  也不想记得了。
  他只知道,如果不能尽快脱困,只怕即便保住了一时的性命,再过二十七日,也是死路一条!
  是的。
  距离下一次六合神诀的反噬,只有二十七天了。
  如今的他可不是当初的他。
  六合神诀已经大成,反噬之力本来已经足够恐怖,更不用说经过那一场“鸿门宴”之后,他周身经脉都破碎零落!
  一旦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 :
  要么在天机禅院发现之前,尽快想办法搞定这一身严重的伤势,离开此处,回到间天崖,找裴无寂,或者其他人;
  要么……
  “砰!”
  心情陡然恶劣到了极点,忽然就觉得眼前那还算美妙的雪景,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恶心。
  沈独抬手就将窗给摔上了。
  他撑着自己身子,回到了罗汉床上。
  也不知那秃驴用的什么药,肩部和腹部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他便艰难地盘坐了下来,想要重新静心,再试一试。
  可情况并没有比先前好多少。
  经脉破碎的情况下,丹田里蕴蓄了多少浑厚的内力,都是白搭!
  在尝试过第三次之后,那本就因受伤而脆弱的经脉,终于承受不住,“啪”地又碎了一条!
  体内一阵剧痛!
  沈独只觉得眼前一黑,心口一痛,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按住自己胸膛,勉力撑着没倒下去。
  可到底没忍住,这一瞬间,咬牙切齿地爆了一句粗口:“六合神诀,神?神你麻痹!”
  关键时刻,屁用没有!
  沈独满肚子都是火气,浑身上下提不起半点力,只觉得整个人从来没有过的虚弱。
  他连坐都不怎么坐得稳了。
  于是躺回了床上,扯过被子来将自己裹上,闭上眼睛,思考起下一步的计划来。
  就这么不知躺了多久。
  约莫是中午。
  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很细碎,是踩在雪里,有种深一脚浅一脚的感觉。
  沈独一下就睁开了眼。
  目光正对着门口。
  是那僧人回来了,依旧是昨夜见过的那一身月白色的僧袍,或许是因为从山上下来,僧袍的袍角上沾了不少的泥水,脏污了一片。
  于是沈独看着,又皱了眉。
  他没说话。
  僧人见他醒了,也没惊讶,提着手中简单的食盒就走了进来,又返身将门合上,免得冷风吹进来。
  接着便走到桌旁,打开了食盒,端出了一碗白粥。
  白粥……
  吃这玩意儿,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喂,我说……”
  沈独向他一挑眉,一手枕在自己脑后,一张有些冰冷邪气的面容上浮出了一点似笑非笑的神态。
  “和尚,我好歹是个病患,能给点肉吃吗?”


第4章 二十七日┃不瞒你说,我刚在壶里下了毒。
  “……”
  在一个出家人面前要肉吃。
  僧人才将白粥朝他床边端来,可在听见这一句话的瞬间,整个人的动作都随之一顿。
  他掀了眼帘来看他。
  在旁人的脸上,他从未看见过这样的眼神。
  戏谑的,微微的恶意,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阐明自己的需要,但莫名又有一种调笑不正经的味道。
  与他睡着的时候,判若两人。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虽然天机禅院鲜少涉足江湖,可外面又不是没有寺庙,沈独对佛门的事情不感兴趣,但和尚们遵守清规戒律不食荤腥这一点,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就是故意的。
  眼见这和尚看自己,眼底似乎有点不认同的感觉,他反而有些来劲儿,越发拿话招惹他。
  “我身上有伤,光吃你这粥是不够的。再说了,你出家我可不出家。那话怎么说来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虽不是什么慈悲的神佛,但出家人慈悲为怀,你总不能看我伤势老不好吧?”
  事实上,已经有力气说这么多话,还能勉强摆出这一副潇洒的姿态来,他的伤势比起昨夜已经又好了不少。
  喝白粥,固然难以忍受。
  但若与吃肉比较,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
  对沈独而言,最棘手的还是六合神诀。
  可这些话他是不会说的。
  人无聊,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无疑,眼前这哑巴僧人,便是一个绝好的乐子。
  也不只是因为他这一番话,还是这含着点无端端恶意的姿态,僧人微微地蹙了眉。
  他的眉也是很好看的。
  没有沈独那般锋锐冰冷,只有一种菩萨低眉时的平和与怜悯,即便蹙眉也生不出半分戾气。
  沈独难免有些着迷。
  他有点想拿一管湖笔,将这两道眉细细描摹在纸面上,好清清楚楚地看看,怎么就能这么好看?
  可手指这么一抬,又才发现,单独画下来,就没了那味道。
  就好像,这样的两道眉,只有在这僧人的面容上,只有与他这一双眼一起,才会有这样的好看。
  只是僧人没搭理他。
  也没搭理他的眼神。
  他只是慢慢地松开了眉头,依旧端着粥走了过来,将碗递向了沈独。
  沈独下意识就抬手接过了。
  可在执了那木勺子在散发着热气的碗里搅动时,他才忽地一挑眉,心底生出无限的微妙来。
  “你知道我伤势又好了不少?”
  昨夜他可还抬不起手臂来,所以连粥都是这和尚给喂的。但刚才他却直接将粥碗递给了自己。
  是确定他能接?
  还是……
  “啧,难道是生气了,所以懒得喂我喝粥?”
  递过粥碗之后,那僧人本已经转过了身,听见他这两句,便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里,带着点冰雪。
  但转瞬就不见了,沈独险些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因为下一刻他就发现这一双眼还是先前的那一双眼,古井不波。
  僧人本就是哑巴,即便是心里有些想法,只怕也不能说上什么,更何况沈独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大问题。
  唯一有问题的,只是他压不住的恶意。
  有的人,天生就很坏。
  比如他。
  旁人的命都是草芥,只有自己的命金贵;坐在高位上久了,旧日的苦痛便被忘却,且视他人的苦痛为乐趣。
  江湖上总有人咒他,总有一日会死无全尸。
  可沈独从不在乎。
  活着的时候开心就是了,死也不过痛苦一时,没全尸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邪气,也恣睢。
  对人的态度,一如对这和尚的态度。
  越知道他是个哑巴,越知道对方慈悲为怀,他就越想跟他说话,越要找点事情来欺负他。
  眼见得和尚不搭理自己,沈独笑了一声,抬起胳膊,好整以暇的盛了两口粥来喝,目光却没收回。
  还是看着那僧人。
  “你是天机禅院管什么丹房药庐的吗?我看你医术可以啊。你应该是在止戈碑那边救我的吧?万一我要是个大奸大恶的坏人,醒了就杀了你,你怎么办……”
  这话说得很有心机。
  好像他本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只是为僧人的安危担心,做这么一个假设罢了。
  但事实上,他本来就是江湖上大部分人想弄死的大魔头。
  若是熟知他本性的顾昭在此,只怕已经冷笑了一声,轻飘飘骂一声“虚伪透顶”。
  可这秃驴不知道啊。
  沈独一面说着,一面眯起了眼,有那么两分惬意。
  他说的话,那僧人自然是都听见了。
  只是却没反应。
  也不知是真生气了,还是根本不在乎沈独说什么,只是平静地走了过去,在桌案前坐下来。
  旁边就立着简单的书架,里面零散地摆着一些经卷。
  僧人只在案上铺了一层宣纸,又挽起了袖袍,倒水磨墨,竟是在案上摊开了一卷经文,提笔开始抄写。
  沈独顿时就愣住了。
  这竹舍之内,除了那浅浅弥漫的白旃檀香息还有这一身月白僧袍的僧人本身,其实半点看不出有佛门、与天机禅院有什么关系。
  可在他坐下来抄写经文的这一刻……
  窗缝里的光,一条一条的。
  屋内其实有些暗,但僧人正好就坐在窗前,那冬日里的阳光就透过缝隙,落在他的肩上,落在他的脖颈上,也落在他执着那一管羊毫小笔的手上。
  竟有一种慵懒的禅意。
  那样专注的神态……
  低眉敛目。
  会让心理阴暗如沈独之流者,忍不住去嫉妒为他这般注视着的经卷与经文。
  这一刻,沈独无比清楚地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这僧人都不会在抄完之前搭理自己了。
  于是他也不白费力气继续说话了。
  粥喝完,便随手将空碗置在了床边空出来的地方。
  然后开始思考吃肉……
  不,思考自己的伤势。
  六合神诀乃是一门非常霸道的功法。
  即便沈独痛恨它反噬发作时带给他的难堪,可也不得不承认,它真的有让他忍受这一切的资格。
  只是,如今他是一条经脉都不通。
  但凡能重新打通一条经脉,便能打开一个缺口,凭借六合神诀的奇效,他便有办法慢慢将其余的经脉一起打通。
  如此,即便修为不能尽复,也差之不远。
  经脉,经脉……
  真的是想起来就头疼。
  而且除此之外更让他头疼的事情不是没有: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现在妖魔道是什么情况?有多少人作乱?又有多少人等着杀他?
  即便能修复一部分经脉,恢复一部分实力,从这消息闭塞的竹舍之中出去,可天机禅院外面,未必没有人埋伏着。
  毕竟,他逃开的路线太明确了。
  求助妖魔道,重新与间天崖取得联系,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可……
  今时不同往日。
  沈独到底还是记着那一把背后捅来的刀,还有刀上的赤红色云雷纹……
  刀名“无伤”。
  是他送给裴无寂的刀。
  是裴无寂从不离身的刀。
  暗算他的到底是谁?
  是裴无寂吗?
  如果不是裴无寂,那刀又怎么会到别人的手里,裴无寂自己又怎么样了?
  昔日呼风唤雨,一朝落难,才会发现这江湖虽大,可值得他信任的人几乎没有。
  除了自己。
  此刻他唯一能信任的只有自己,只有这让天下人闻风丧胆、救过他无数次性命、也带给他十年屈辱的六合神诀了。
  “二十七日……”
  沈独幽幽地念了一声,只觉得心里备受熬煎。
  “咕嘟嘟……”
  有一点细微的水声传来。
  他转头去看,便见桌案旁那正在抄写经卷的僧人,已经搁下了笔,却将放在一旁的茶壶提了起来,向干净的杯中倒水。
  七分满。
  然后端了起来要喝。
  沈独一下喊了一声:“别喝!”
  “……”
  僧人动作一顿,似乎有些意外,抬眸看向他。
  平和的,清润的眼神。
  连脖颈都像是玉雕的。
  沈独的目光在他喉结上停留片刻,又不知怎么移到了他唇上,想起这秃驴方才不搭理他要吃肉的要求,到底还是没压住心里那一点隐隐的不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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