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男后
罗敏歆说道:“那奸夫叫赵煜宇,前萧国的御林军首领,他爹是前萧国的丞相。竟然给他画画还同游,完全不给圣上面子!父亲!你一定要上奏告发他!”
罗尚书对他的哥儿儿子说:“你是不是傻,呈上去告发,庄大人一句否认就得了,难道盖个章就是青竹舍人的画作了?不能是别人冒认的?这是天家的事,为父说不得还需遮掩一二。”
罗敏歆问道:“那就这么算了?那庄子竹与其他男人有私情,他怎能对不起圣上?而且好好的哥儿,怎么能随随便便画男人?他根本不配当皇后!”
罗尚书板起脸,教训道:“配不配当皇后,圣上说了算。而且圣上诏书都送到外国去了,这能更改吗?你这话在家里说说就算,出门千万不能说。”
罗敏歆气鼓鼓地说道:“不说就不说,可外面都传疯了,圣上真的还会娶他为后?”
罗尚书摸了摸胡子,推测道:“会。不过,虽说圣上为了维护天家尊严,必然会否认此事,大婚也已成定局,但圣上心中还能没有一点点隔阂?”
罗敏歆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翌日,罗尚书把自己收藏的三幅赵煜宇的画作呈了上去,并说道:“前日庄大人与画之人京郊同游,不少人都看见了。微臣几番辗转,收到这三幅画作,皆为青竹舍人,也就是庄大人所画。外面议论纷纷,微臣斗胆提了几句,说此画作并未青竹舍人之作。庄大人心系家国,醉心前沿物理署,画的不是军用事物,就是山水,何曾画过人物?此事有关庄大人声誉,微臣不得不打扰圣上,如实告知。”
宣恒毅看了看放在御案上的三幅画,沉声道:“朕知道了。”
顿了顿,宣恒毅又说道:“小竹的画,朕已全部收录。”
“是,陛下。”罗尚书并未多说,适时告退。
宣恒毅又派人去跟一直帮他收画的皇弟宣恒柏传话,让宣恒柏不必再收画了,市面上没有流传青竹舍人的画。又传令下去,日后要是谁要用青竹舍人的画做文章,强加罪行,他必定不会饶。
处理完这件事,宣恒毅低头看画。
虽然说庄子竹的画他都有,又暗地里让罗尚书配合散布,说赵煜宇的画不是庄子竹画的,可宣恒毅一看这三幅画,凭着对庄子竹画作的熟悉程度,宣恒毅知道,这就是庄子竹亲手所画的。
御案上的三幅画,一幅童子送包图,趣稚可爱,笑容可掬;一幅竹林舞剑图,竹叶纷飞,画中人少年意气,锐不可当;一幅半身像,画中人已是成年模样,坐姿端正,却眼带笑意,饱含温柔。
幼年、少年、成年三幅画,画技渐渐精进,纸质和用料都渐渐精贵,很明显,这就是庄子竹在不同时期画的。
庄子竹幼时在道观中的生活,极不好过,这人从幼时起陪伴到庄子竹及笄……
宣恒毅看着看着,莫名觉得头上有点绿,心里有点闷。
再一日,二月二,龙抬头,宣恒毅进行祈雨祭典,此后一直整顿京畿要地,处理政务,整个人都忙碌起来,信守承诺,自我惩罚,直到大婚之前,都没有与庄子竹私会。
而庄子竹则在温习大婚的流程,去工部都少了,没事都呆在庄府里。前沿物理署有什么事,都是官员上门来寻庄子竹。不过他们知道庄子竹在二月十日就要大婚,不是必要的大事都不会过来庄府。
第60章 小人书
大婚之前,庄子竹收到了来自赵煜宇报平安的信。信上说, 感谢圣上仁慈, 赵煜宇弟弟的婚事作废了, 他们在大牢里没有受到什么罪,但心里依旧谴责不已,让庄子竹陷入危险的境地。
信上还提及到,外国奸细在刺杀康景帝失败之后,到处宣扬康景帝重伤的消息,但其中恐怕会有埋伏, 请庄子竹去探望时务必小心, 或者送礼过去即可,人就不要出去冒险了。
其实赵煜宇人也到庄府门口了,还带着两个哥儿弟弟和赔礼来, 但是坚决不进门,在门外拜了三拜,留下书信和赔礼就离开。
庄子竹看完信, 轻叹一声, 想到赵煜宇也太为他着想了, 人都安全出来了, 也不敢见他一面。而赵煜宇的信也提醒了庄子竹, 康景帝重伤的消息要是人尽皆知,那他作为康景帝的儿子, 作为章国未来的皇后, 章国哥儿夫人们的表率和楷模, 总不能无动于衷。再怎么不和,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更何况,康景帝对这副身体有生恩,在送他去道观之前也养了九年。
想到这里,庄子竹命人给康景帝送些药材去。
二月初九,大婚前一天。
宫里来的教养叔叔都没什么好指点庄子竹的,大婚流程再三重复教导练习过,宫规背诵过还天天考过,姿态礼仪等等也训练过。大婚前夕的这一天,庄子竹还以为教养叔叔会再一次给他重复练习大婚流程,岂料,教养叔叔却塞给庄子竹一个巴掌大小、食指高度的小箱子,并严肃认真地嘱咐道:“明日大婚,仪式都教会您了,而所有仪式之后,东暖阁内——”
庄子竹眨了眨眼睛,大婚之后不就要那啥了吗?宣恒毅穿龙袍时面相威严,穿战甲时杀气凛然,装成书生时有温文尔雅,不知道内里是什么模样?噫,也该破那啥了,激动!
正想认认真真地听下去,教养叔叔却不说太多,只说道:“具体都在箱子内了,老奴没有经验,请庄大人认真研读。”
教养叔叔说罢就跑了,庄子竹好奇地打开这个小小的铜箱子,把里面的书都倒了出来。
这么高的小箱子,才放着一本薄薄的小人书。翻开看看,图文并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比较激动,虽然庄子竹连视频都看过,这些小人书也不及视频真实,人像也普普通通,但里面的内容却让庄子竹热血沸腾了起来,自动把他和宣恒毅代入进去。
把书看完,庄子竹捂住发热的脸,把书放了回去,并合上了盖子。可没过一会儿,庄子竹又把小人书取出来欣赏,偷偷压到箱底,去洗了个冰水澡。
而宣恒毅那边,却一本小人书都没有看。
当然也没人给他看。
宣恒毅娶侧妃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这么多妃嫔,尽管遣散了不少,尽管妃嫔之中没有圆房也很多,但都十年了,任谁都觉得宣恒毅经验丰富,哪需要什么小人书?
没有小人书观摩的宣恒毅心态稳得很,处理奏折过后,就与母后共进晚膳。
太后的长乐宫中,摆件都是精巧的万花筒与音盒。进晚膳的时候,宫人还将一个和宣恒毅身高差不多的巨大音盒搬到厅堂一角,转动发条,奏起轻快舒缓的舞曲来。舞曲不同于章国的乐曲,声音如风铃一般悦耳,听着好像蝴蝶入梦,在梦幻的花丛之间轻柔地翩翩起舞一样,时而高飞,时而低旋,音调变化繁多。
自从庄子竹让前沿物理署的人做了个大型音盒给太后之后,这个高大的音盒就成了太后的最新显摆物件,今儿还不止显摆了,舞曲有神秘的异国风情,是从未听过的音调,显摆着显摆着就停不下来,连晚膳都要听听。
不止这样,太后还向宣恒毅显摆道:“我的寿辰还没来呢,小竹就送了这个,不知道寿辰他又会送什么?哎,都说了你们大婚之前别做工了,他就是不听。”
宣恒毅抿住笑,说道:“可不是,这么大的音盒,朕也没有。”
太后裂开嘴笑了,却说道:“明日他就嫁进宫了,哀家让他给毅儿做个更大的。”
“不需要,”宣恒毅摇了摇头,正色道:“明日小竹进宫,朕有一事需向母后说个明白。”
“啥事?”
宣恒毅郑重道:“小竹母父早逝,自幼离宫修道,实则是被赶出皇宫,康景帝无视他,多年不闻不问。明日他嫁进宫里来,希望母后能像对朕一样对待他,朕与母后都是小竹最亲近的家人。”
太后“啊”了一声,以手指捂着嘴唇,问道:“毅儿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他才多大,就丧母灭国,大婚前他的生父还遭到刺杀有血光之灾——”
宣恒毅打断道:“小竹修道已成,是利国利民的福星,朕的天机大学士。还有,让小竹做工这话不必再说了,小竹掌管前沿物理署,进宫前如此,进宫后也一样,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母后不要阻挠他。”
太后嘀咕道:“火器都制成了,还有什么啊?他送过来的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物件。”
宣恒毅笑了,说道:“那角落里那中听不中用的大音盒,可否赠予于朕?”
太后满脸都写着拒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宣恒毅敛了笑容,说道:“小竹做这些东西,全是为了母后你。前沿物理署目前重点在研究农机,提升耕种效率,以求省时省力增大产量。小竹第一次进宫,风雪中屈膝一个时辰,膝盖落下病根,身体受寒;贺年时进宫,几乎被迫向后妃行礼,当众下面子,如此种种,小竹不计较,但小竹是朕的皇后,还是朕的股肱之臣,章国的国士,朕不能不计较。进宫以后,请母后务必以礼相待。”
太后吸了一口气,问道:“就因为他差点向后宫行礼,所以你第二天就下旨遣散后宫?”
宣恒毅点头认了。
本来太后收了庄子竹这么多礼物,拿人手短,都有点被打动了。可一被宣恒毅这么耳提面命地说,太后心里心里能高兴起来就怪了。
他这不孝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晚膳没心情吃了,连轻快的圆舞曲都不能抚平被气倒的心情。
但是还能怎么办,在这当皇帝的不孝子面前,还不是只有应了?
二月初十,帝后大婚,章国上下张灯结彩,万民同贺。从皇宫正门到东大街,天还地上被扫得一尘不染,守卫森严,百姓被拦在人墙之外观礼,翘首以待。
不过得知皇后在庄府出嫁时,百姓们都觉得有点不合常理:“皇后咋在庄府出嫁?原来萧国的皇帝来庄府送嫁了?”
也有人觉得寻常:“有啥奇怪的,庄大人二品大官,天机大学士,怎么就不能在自己的府邸出嫁了?”
“说来也奇怪,皇后的娘家不是一般都会被封候的吗?怎么这次就没封了,不然会在侯府出嫁吧?圣上八尺赞美,怎么就不记得给皇后娘家封候了?看来也不是很看重嘛?”
“你可闭嘴吧!圣上和皇后的事岂能是你这种平民百姓猜到的?”
……
只能说百姓起得太早了,吉时还有许久才到,庄子竹还在庄府之中被动地梳妆。
庄子竹素来不上脂粉,今天第一天被上妆,看效果居然还挺惊艳的。本来庄子竹是清雅俊秀那一挂的,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样的一面,大红色的唇色让庄子竹的气色变得更好了,带上二十斤重的九凤含`珠镶玉金冠,不笑时庄重无比,一笑就明艳照人,调皮起来更不得了,分外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