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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权相想从良[重生]

作者:刘狗花 时间:2020-11-02 07:17:36 标签:重生 强强 年下 朝堂之上

  如今,我什么都未做错,为官为人堂堂正正,纵然前世有百般错处,如今也是一一悔改,再没有犯过。我知皇帝昏庸,朝廷复杂,这些都不是凭借一己之力能够匡正的,我便脚踏实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列祖列宗都教导后代要忠君爱国,可座上诸位可知,忠君与爱国本就是分开的。如今这君王一事无成,将天下和忠臣握在手中糟蹋,我凭什么还要敬畏他,敬畏他景家的血脉?
  你们凭什么还要让我像你们一样,为了龙椅上那个多疑、自负、自私的人,将自己牺牲掉?
  那牌位之上,悬着一方“满门忠烈”的匾额,还是乾宁帝刚登基时,为这个护卫一方太平的家族题写的。
  疏长喻抬头看着这个匾,却想将它砸碎在祠堂中。
  夸疏家满门忠烈的是你,将疏家满门打为乱臣贼子的也是你。这天下该当守护,但君王却不配为君。既然这样,我为何还要心怀敬畏,同天家人划清界限?
  我疏长喻同景牧两情相悦,上不负天,下不负地,更无愧于黎明百姓。何错之有,为什么要悔悟,要认罪?
  这一夜,月光如银,落在身上,竟比疏长喻前世赴死的那一夜,还要冷。
  但唯独不同的,是他身侧那块蓝田暖玉,在这寒夜里,贴着他身侧,一丝一丝地将温暖渡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嘿~新年第一刀!
  2019年惹!!祝小天使们!!新年快乐!!


第56章
  次日清早, 醉木犀疏长喻告了病假,并未去上早朝。
  李氏一大早天还没亮, 便起身去了祠堂。她知道疏长喻身体不好,自己也是一夜未眠。第二日起身时,模样憔悴了不少。
  替她梳妆打扮的丫鬟见她这模样, 便觉出了什么事,可昨夜自三少爷回来, 谁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三少爷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吗?夫人还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丫鬟没敢多言,利索地替她收拾好了。
  李氏来的时候, 天还没亮。她一进祠堂,便看见了跪在正中的疏长喻。
  这祠堂空空荡荡的, 只有疏长喻一人跪在正中。那一排黑森森的牌位下跳动着一排烛火, 将疏长喻的影子在他身后拉得长长的。
  他腰背挺拔地跪在那儿。他自幼身体不好,虽个子长得高,但那肩背却窄。这般挺拔地跪在此处, 远远看着,便瘦削又嶙峋。
  李氏顿时掉下眼泪来。
  她的这孩子……为什么便这般命苦呢?
  从前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她都是要率先巨细无遗地告诉远在北地的疏将军的。但是今天这事, 她在书桌前提笔坐到半夜, 除了落了一纸的泪水, 一个字都未写下去。
  疏将军若是知道了此事, 李氏相信,他定然会提枪回来,亲手手刃了这个儿子。
  李氏想不通, 为什么自己这般收礼乖巧、从不逾矩的儿子,为什么会做下这般大逆不道的事呢?
  疏长喻虽自幼养在她身边,但让她操的心比远在边关的疏长彻都少。他向来克己守礼,不当做的事从来不做,需要她讲的道理他自己也全都知道。
  怎么如今,就不知道什么叫发乎情,止乎礼了呢?
  他喜欢谁不好,他去喜欢公主,喜欢其他朝臣的女儿,再不济去喜欢个平民女子,喜欢个青楼妓子……
  都好!为何便是个男子,还是个他日说不定便继承大统的皇子!
  他们疏家虽家大功高,但君臣之义最是分明。他们是朝廷的刀剑,能被君王握在手中,但怎么能……怎么能躺在君王的枕边呢。
  李氏怎么都想不通,自己这个最省心的孩子会去做那捅破天的事。
  她抬手擦去眼泪,走了进去。
  疏长喻听到脚步声,也没动。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盯着祠堂上的那块上书“满门忠烈”的牌匾。
  “可想清楚了?”
  李氏立在他身侧,声音平静且冷,问道。
  疏长喻并未抬头,垂着眼。他一开口,嗓音便滞涩在喉头,骤然顿住,竟发不出声来。
  片刻后,他机械地清了清嗓子,哑声道:“回母亲,儿子昨日便已想清楚了。”
  “你还要继续纠缠二殿下?”李氏闻言,提高了声音。
  疏长喻顿了顿,接着低声嗯了一声。
  “疏长喻……疏长喻!”李氏颤抖着声音,竟没再亲昵地唤他的字。“为娘真没想到……你如何变得这般自私了!”
  疏长喻未出声。
  “你单知道我和你爹没办法把你怎么样,是不是?”她颤抖着声音。“那二殿下呢?皇上会如何待他,你可有想过?二殿下不过是个孩子,尚什么都不知晓,一切唯你是从,你便这样因着一己之私,将他往歪路上带?”
  “他这么个半大的孩子,此时可知道什么是爱?疏长喻,他不懂事,你可是该懂事的!你害自己无妨,害疏家满门清誉无妨,你何苦去害二殿下!”
  疏长喻机械地听着,仍旧一句话都没说。
  他在冷风中跪了一夜,嘴唇上都结了一层霜。他原本昨日便奔波了一整天,头晕脑胀,又这般跪了一夜。他此时耳中嗡鸣,眼前一片晕眩,也听不清李氏在讲什么。
  无论讲什么,便就是不同她妥协就对了。
  疏长喻便笔直地跪在那儿,垂着眼,一言不发。
  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这般坚定。他前半辈子,唯疏家门庭训诫为是从,他接受的教育,耳濡目染,都是那般克己守礼,忠君爱国。
  可是现在,另一头是景牧。
  他原本定力便异于常人,可是压抑自己良久,还是阻拦不住。
  连他自己都阻拦不住自己,那便没人能拦住他了。
  在这种事上,他还真是出奇了的认死理。
  李氏是第一次见他这软硬不吃的样子。
  “既无心悔过,便就在这跪着吧。”李氏抬手擦去眼中又忍不住掉下的那滴泪,冷声道。
  “是。”疏长喻这次隐约听见了她的话,开口道。
  李氏眼眶泛红,甩袖转身便走了。
  她兀自觉得疏长喻这番所为是天大的不对,可她不知怎么办,更不敢告诉家中的顶梁柱。
  待李氏出门,疏长喻才缓缓抬起头来。
  他定了定睛,面前那块“满门忠烈”的牌匾,在他模糊的视线中,隐隐变得青面獠牙,正张着血盆大口,正对着他。
  疏长喻倒是从来没想过,他和天下人为敌,和满朝文武为敌,竟有一天,会这样与疏家全族为敌。
  ——
  李氏一出门,便有丫鬟禀告,说是敦亲王殿下来了将军府。
  李氏面色一白,险些没站住。
  那丫鬟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她。
  “敦……敦亲王殿下,可有说来做什么?”她问道。
  那丫鬟连忙答道:“亲王殿下说,听闻三公子染病,特来探望的。”
  李氏抿唇,吩咐道:“让他在前厅稍等片刻,我一会就到。”
  那丫鬟闻言,迟疑道:“可……夫人,那三公子?”
  李氏皱眉:“你不必管。”
  接着,她便转身朝前厅走去。
  待她到了前厅,景牧已然等在那里了。一侧,什么都尚不知的顾兰容正张罗着让丫鬟倒茶给他。
  顾兰容还在那儿笑着说:“昨日敬臣回来的晚,我都没见着。想必是长途奔波,身体遭不住,才在家休息两日,并无大碍的。”
  见李氏进来,景牧起身朝她行了一礼:“见过疏夫人。”
  李氏的神情却有些一反常态。她垂眼看了躬身的景牧一眼,情绪莫测地开口道:“王爷对老身行礼,可是折煞老身了。”
  说罢,她抬头对顾兰容吩咐道:“没什么事便下去吧。”
  顾兰容见她这神情不太对,便也没久留,连忙笑着上前朝二人行了一礼,退下了。
  “王爷今日前来,是为何事?”李氏慢条斯理地坐下,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打量着他问道。
  景牧却是一愣。
  他原本昨天回去便开始想念疏长喻,辗转反侧地,一个人死活睡不着。终于熬到天亮,能在朝堂上见到他了,却又听说他病了。
  景牧不疑有他,以为是路上颠簸,疏长喻为不耽搁时辰,叫那马车赶得飞快,故而又生了病。景牧越是这样着急,越是心切地想见他,便干脆来了将军府。
  他原想着自己不请自来,肯定要挨疏长喻一阵斥责的,却没想到,李氏竟神情大变,对自己冷眼相向。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心下狐疑,面上却不显,笑着说:“回疏夫人,学生今日听说少傅生了病,应当是出巡回来途中累着了。学生今日闲来无事,便来探望一二,也好宽心。”
  他说话的当儿,李氏便在上下打量他。
  李氏原本想着,不过一个毛头小子,自己的儿子是着了魔才会喜欢他。却不料,他平日里尚未细看,如今看来,这景牧无论相貌还是风度,都是一等一的好。
  他个头生得比同龄人都高,如今粗略看来,应当已比疏长喻高出些来。他五官不似乾宁帝,却和面目刚毅锋利的先帝一般模样。尤其是那眉眼,不带笑的时候,那气势压人极了。
  “并无甚大碍。”李氏回过神,淡淡地回道。“敬臣尚在病中修养,见不得风,还请王爷见谅,先回吧。”
  景牧未免又是一愣。
  上次疏长喻受凉,病得厉害,李氏都尚未阻拦,如今为何——?
  他便干脆问道:“疏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氏抬眼看向他,猝不及防地和他对上了视线。
  他那双眼睛,还真是有魔力一般。这样直直看向自己,那眼睛深邃如潭,让她心下莫名其妙地有些虚,只一瞬,便闪开了。
  景牧一眼便看出来了。
  “疏夫人?”他追问道。
  “没什么。”李氏垂了垂眼,干脆抬眼直视他,说道。“王爷,只请您高抬贵手,日后同敬臣保持些距离,便算王爷帮了老身大忙了。”
  景牧一愣:“疏夫人……”
  李氏却打断了他,接着道:“你二人之事,老身皆已知晓。王爷是天潢贵胄,自然没什么可怕的,但我疏家经不起这番折腾,敬臣一生清白,也担不起‘佞幸’这个遗臭万年的名头。老身已奏明圣上,不日便让敬臣南下治河。希望分别几年,王爷也可弄明白你们的身份和关系。到那时,你二人再见也不迟。”
  景牧闻言,顾不上其他,两步上前,连面色都紧张地冷了下去:“疏夫人,南边黄河沿岸气候恶劣。少傅身体……”
  “我疏家的孩子,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做祸害朝廷的人,更不可做天家的玩物。”李氏冷脸起身。“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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