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这样暴躁可不好
秦歌虚扣的手一顿,厌恶地看着楼下那多嘴的奴才眼泪鼻涕混着血液一起流下,想要再教训一顿的心思霎时去了七七八八。谁耐烦教训这么个腌臜东西!他冷冷地看了楚怜玉一眼,踱回窗边坐下。
楚怜玉抱起包子,最后看了一眼坐在窗边自斟自酌的白衣人,咬咬唇,沉默着走了。
包子胸口极痛,声音虚弱,但挡不住滔天的委屈,一路上都硬撑着跟楚怜玉诉苦,“少寨主,我不过是悄悄地说了两句,他怎么就开始打人?打得好痛。”
楚怜玉看他一脸惨样,骂道,“在山寨里胡说也就算了,出来也要多嘴胡说,你当别人真的听不见吗?”
包子惊讶道,“他竟真的能听见?”
楚怜玉咬牙,“武功高强者能五感敏锐,自然能听见。”
包子眼泪刷地一下掉下来,“那他……”
楚怜玉没好气道,“你这多嘴的毛病该改一改了,真当像在寨中一样没人惩罚你。”
幸好时间尚早,医馆还有人,楚怜玉抱着包子进去,大夫查看一番,只说是肋骨断了一根,需要休养,只把包子吓得又哭了一场。
楚怜玉被包子哭得心烦意乱,自己出去,靠在医馆墙上胡思乱想。
他父母喜爱云游四海,有时数年才回寨一次,每次听到娘亲说江湖事时,他就心生向往。长大以后,想要出来闯荡的念头也未绝过,奈何那些小毛病,竟连留仙寨都出不了。
如今出得山了,头一天便遇到这种事情,说不糟心是不可能的,况且他一想到那白衣人看他与包子的眼神,便觉火冒三丈,想他留仙寨少寨主,自出生到现在怕过谁!
但此事终究是他二人冒犯了那人,被人教训,也不能说错。
只是,若有朝一日,他再遇到那人,定然与他堂堂正正地比划一番才行。
楚怜玉下定决心,只觉心中烦闷之气一扫而空。
“救命啊。”前面隐约传来求救声,楚怜玉精神一震,仔细搜索声音来源之处。
这里地处青衣江江畔,不远处便是青衣江,此时靠近镇上的一边灯火通明,热闹异常,而另一边,却漆黑一片,绝少有人,那呼救声便是从黑暗处那边传来。
楚怜玉闪回屋,看着正在忙碌的大夫,轻轻地扣上门,打了个招呼,便向那边闪去。他轻功虽然不济,但脚程飞快,速度远非一般人能比,几个瞬息之间,便到了青衣江边。
“少宫主,饶了我吧。”一人惊惧地求饶。
但并无人回话,树林中还是一片寂静。
楚怜玉暗自戒备,悄悄上前两步。
“啊。”那人短促地惊呼一声,接着便有噗通倒地声响起。楚怜玉挺住,想必此人已活不成了。是进去还是就此回去,楚怜玉暗自思忖。
正在此时,他忽觉耳边有冷意袭来,大惊之下,连忙闪开,身子回转之际,反身一拳,向身边之人砸去。
这一拳用了八分的力气,那人跃起闪开,楚怜玉一拳正中他身后碗口粗的大树上,大树应声而倒。
“嗯?”有人疑惑地发声,楚怜玉又是一拳过去,然心中忽然觉得,那声音似是在哪里听到过。
很快,他转身过去时,便发觉那人是谁了。
黑夜中,就着远处传来的灯光,他看到一个白色身影。
“墨鹰,停下。”那人吩咐。
正与楚怜玉缠斗的身影立刻停下,闪身站到白衣人身后。
楚怜玉盯着那二人,灯光反射下,眼睛微微发光。竟是酒楼之中的那人,楚怜玉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轻笑,似是听到什么好笑之话,反问道,“与你何干?”
楚怜玉恼怒,扭头走人,“自然不管我事。”头也不回地去了。
白衣人静默地站立片刻,脚尖一点,便如离弦之箭般,瞬间消失不见。
墨鹰脚尖一挑,旁边的死尸咚地一声坠入青衣江,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楚怜玉回到医馆,包子依然被包扎好,大夫正在抓药。
看到楚怜玉回来,包子眼睛一亮,继而神秘兮兮地招手,让楚怜玉近前,示意他有话要说。
“有话好好说。”楚怜玉近来颇不耐包子这种忸怩模样。
包子看他不过来,自己又过不去,无法,只得鼓了鼓嘴,大声道,“少寨主,咱们今天下午没做生意,现在没钱付医药费!”
旁边,忙着把药打包的大夫停手,把本来捆成一捆的药,就手放回药柜。
包子一看,顿时急了,在床上躺着抱怨,“少寨主,你看你非得让我说。”
楚怜玉挑眉,没事人一样看着他。包子愈发委屈,嘟着嘴说自己要立刻赶回留仙寨养伤,怕不能伺候少寨主了,一边看一边注意楚怜玉动静,见他毫无动作,不由泄气。
那大夫放下药包之后,便回了内间,窸窸窣窣不知在做些什么。
包子趁此机会,连忙小声地向楚怜玉出注意,“少寨主,咱们可以劫道啊,要不,咱们抢了这家医馆吧?”吧字刚落,那大夫就出来了,皱着眉头看满脸通红的包子。
楚怜玉咳嗽一声,望天不语。
包子羞愤欲死,为什么今天他说什么小话都会被当事人听到!
大夫放下手中抱着的东西,缓步走向包子,包子看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大夫,我说笑的!您可以千万别当真啊。”包子急忙求饶,眼泪汪汪的,甚是可怜。
大夫却似没听见一般,花白的眉毛连动都没动一下。
包子看他须发皆白,已然年迈,惊慌之下又心存侥幸,连声道,“大夫爷爷,我我我刚刚真的什么都没说,你一定没听到我说什么吧?是吧?”
大夫走到包子跟前,止步,包子顾不得胸脯隐隐作痛,讨好地对他一笑,样子傻极了。
楚怜玉憋笑,看着包子作妖。
大夫面无表情,伸出枯木般的手指,放在包子刚缠上的绷带上,轻轻一拉——绷带便散了。
包子杀猪般尖叫起来,“少寨主!你快拉住他!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他憋红了脸,眼泪横飞。
大夫指尖一顿,看包子那怕死的模样,摇摇头,手下不停,不一会儿便把刚缠上的绷带给解了个一干二净。
包子惊惧地看着他,像是在看杀人犯。
那大夫咳嗽一声,从袖中掏出一物,洒在包子伤处,又利落地缠上绷带,没事人一样地走回药柜。
包子虚惊一场,惊讶地微张着嘴,看大夫走到药柜边,拿出一样东西,又不吭声地走过来。
“干,干什么?”包子结结巴巴地问。
“张嘴。”大夫命令。
“哦哦。”包子傻乎乎地长大嘴巴,眼珠子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大夫。
大夫手一扬,一颗药丸入了口,一个不留神,包子便咽了下去。
“这是什么?”包子疑惑地问。
“断肠散。”
包子泪奔,伸出一只手,向着楚怜玉的方向虚抓去,声嘶力竭地道,“少寨主,救我!”
楚怜玉好笑地看着包子贪生怕死的模样,忍不住敲了他脑袋一记,道,“这么怕死,就不要随便多嘴。”
包子点点头,含着一包眼泪看他,模样分外可怜。
楚怜玉向那老者拱拱手,道,“包子不成器,先生勿怪,还要谢谢先生救治。”
那大夫瞥了包子一眼,包子捂住脖子,缩了缩肩膀,怯怯地看着他。大夫摇摇头,叹气道,“这么怕死,怪不得大少寨主不放心。”
咦?
包子愣住,眨巴眨巴眼睛,一头雾水地看着楚怜玉。
楚怜玉笑他,“只记得吃,不记得大哥说过什么吗?”
包子努力回想,似乎大少寨主是说过,路上有什么帮助去找带有留仙字号的商铺,那这里……包子惊喜地看着楚怜玉,“这是寨里的产业?”
楚怜玉见他终于明白过来了,笑着点点头。
包子一颗心瞬间放回肚子里,浑身放松,躺回床上,哪知动作太大,碰到了伤口,于是又哎呦哎呦地嚎叫。
楚怜玉不理他,问老者大夫,“是不是大哥有什么消息传达?”
大夫点点头,“大少寨主让您小心玉泽宫少宫主,一路小心。”
楚怜玉疑惑,玉泽宫少宫主?想到刚刚在青衣江边听到的那声求饶声,心中便知那白衣人十有八九便是那位少宫主了。
只是,玉泽宫是做什么的?他与那少宫主有数面之缘,虽在酒楼得罪了他,但他也打伤了包子,算是两清了,想必此后也不会再有交集。
想到这里,楚怜玉点点头,问道,“还有什么?”
那大夫把手中的包袱递过去,楚怜玉一看,正是他从里间拿出来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大夫摇头,“是寨中递下来的。”
楚怜玉接过来,放在手边。
大夫想了想,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又拿出之前喂包子的瓶子,两个瓶子放在一起,交到楚怜玉手中,道,“这两味药乃老夫独家所制,疗伤颇有奇效,少寨主行走江湖,一定用得着。”
楚怜玉接过来,拿着把玩一会儿,笑道,“你不怕我是假冒的吗?”
大夫微微抬眼,目光中精气微露,很快又垂下头忙活,道,“先前少寨主进来,便觉眼熟,又听闻那位小哥……”他朝包子看了一眼,包子不好意思地缩缩头,“便知道是少寨主了。”他看看楚怜玉,又道,“而且,数年前,少寨主在镇上走失时,我还帮忙……”
楚怜玉一掌拍在药柜上,“我知道了。”
大夫瞄他一眼,淡定地闭嘴。
在医馆一晚,第二天早上,楚怜玉受不住包子一遍又一遍的哀叫声,看着不远处的包子铺,便打算勉为其难地帮包子买几个水晶包子回来。
“少寨主,你直直地往前走,一定不要拐弯。”包子虚弱地趴在窗边,再次不安地嘱咐。
楚怜玉不耐地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看着排着长队的包子铺,楚怜玉深吸一口气,稳步走去。
哪知,刚走到包子铺边,就被人撞了一下,接着就有人大叫,“有人抢钱了!抓小偷啊!”
楚怜玉皱眉,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搂着一个孩子的妇人站在街边大喊,怀中孩子似受到惊吓,哇哇大哭。
有人在自己面前劫道,还劫得是妇孺,楚怜玉心中大怒,转身向那逃跑的毛贼跑去。
包子远远地看见这一幕,正在担心,就看到楚怜玉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惨了!”包子哀嚎。
抓贼是轻而易举之事,楚怜玉揍了他一顿后就放他走了。只是,放走那毛贼之后,他才觉得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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