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靡全江湖
言玦修快速的往后,躲开了他的第一招,他是谨慎之人,未曾见过的,他不会直接迎上去,而是观察了片刻,他这才开始回击。
苏时了作为旁观者却看得清楚明白,言玦修不是方心同的对手,但是方心同却因体力限制已隐隐有了不及之态。
在方心同决意对言玦修下死手之际,苏时了突然出手,拦在了二人中间,一个转身之下他前面承受了方心同的一掌,后面承受了言玦修的一击,二人虽然飞快的收了手,可苏时了还是受了内伤。
苏时了吐出了一口鲜血,言玦修走到他身边,任何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
方心同颤抖着手指着他,胸口飞快的起伏,“你!为什么不出手!”
苏时了抬眸定定的看着他,突然,他往后退了一步,撩起袍子屈膝跪下。
第八十一章 您不该恨他
苏时了突然跪下,惊呆了方心同,言玦修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低垂着眼睑,没有开口。
“父亲……”苏时了低声轻唤。
这句父亲时隔多年,不同于幼年的崇拜欣喜,此时此刻出口入耳皆是苦涩,这声父亲之中带着多少的悲哀多少的不容易。
这声父亲,苏时了鼓足了勇气,他清楚他早就没了这个资格唤他一声父亲,但是当年的方心同,意气风发,可以说是天之骄子,一家之主,人人羡慕,人人称赞的人,如今变成了这样,他怎能不难受。
方心同听了这声父亲,他颤抖着双唇,半晌上前了两步,似哭似笑,“你唤我什么?你是什么人?”
“孩儿,方铭洹,见过父亲。”苏时了亲口承认了自己是方铭洹,随着他一字一句落下,他低头叩首,落下之时,一滴泪无声的坠入了尘泥之中,不见踪影。
方心同原本还能压抑着,如今听到这话,终于思绪崩溃,他仰天大笑,带着内力的声音冲击着周围,苏时了受了内伤,在他面前又不会运气抵抗,一时间内里受损,嘴角鲜血缓缓溢出。
而言玦修下意识的抵抗着,他并无大事,看了看苏时了,他开口道:“还请方伯父冷静。”
方心同猛然停下,眼神阴狠的瞪了言玦修一眼,道:“谁是你方伯父!我是什么人,我自己都快不清楚了,你凭什么为我定个位置?!”
言玦修沉默了,这是什么意思?
苏时了却明白,当初自视甚高的方心同怎么能接受如今变成了这样的自己,他既然放弃了一切成为了这样的人,那么他就不会是方心同了。
“你!”方心同突然转向苏时了,伸出了两个手指并拢指着,“你又怎会是方铭洹!不要来侮辱方氏一族,方氏一族绝对不会出现认贼作父之人!”
苏时了并未觉得这句认贼作父有什么不对,方心同却是将这四个字说的极重,奈何此时此刻的苏时了,并没有所察觉。
“孩儿自知无颜面对,还请父亲放弃如今的所作所为,百姓无辜。”苏时了深吸了口气,低哑着声音道:“方氏家主一向仁心,如何愿意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方心同似乎被触痛了,他笑的眼泪都出来,最后停下了笑声,恶狠狠的盯着他,“无辜!我方氏一族不无辜么?!嗯?你不是苏时了么?你不是五更谷三公子么?你什么时候也如此仁心仁义了?!”
那眼神如同毒蛇一般,带着毒液,带着狠毒,苏时了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心里只觉得悲哀,他毁了,方心同也毁了。
“苏时了,你不是我方家子弟,你没有这个资格,从我决定以人血练武之时,方家就再没了方心同,至于列祖列宗,我自会交代,不用你操心。”
方心同深吸了口气,似乎恢复了正常,讽刺道:“方家不会有你这般男扮女装,甘愿雌伏不要脸面之人。”
苏时了脸色一白,这话他人说来他还可不在意,但是说话的人是方心同,这如同针扎一般的感觉,当真是叫他无法接受。
苏时了深吸了口气,轻声道:“孩儿自知无法得到父亲和列祖列宗的原谅,还请父亲答应给孩儿一个机会,让孩儿可以……”
“啪!”
苏时了的话还没说话,方心同便给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带了内力,打偏了苏时了的脸,也将他的一颗牙打的活动了。
苏时了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他低着头不言语。
“你没这个资格,记住了么?不要让我重复第四遍。”
“是,晚辈知晓,前辈如今这样,晚辈着实不放心,肯定前辈给我个机会,让我为前辈诊治。”
苏时了终于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方心同斜睨了他一眼,眉眼之中满是讽刺,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苏时了看了言玦修一眼,突然上前一步,手中一把药粉洒出,论武功,其实现在的他和方心同不相上下,但是他心中顾念着这是父亲,从不出手,如今一把药粉也只是昏睡散。
方心同一时不察,这才被苏时了弄了个正着,药效挥散的极快,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已经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苏时了快速起身上前,在他摔倒之时将方心同带到了怀里。
言玦修想要帮忙,却被苏时了拒绝。
这如同惩罚一般,苏时了背着方心同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和田镇。
和田镇上,二人都没有产业,只能临时买了个小院子。
言玦修看着苏时了沉默的给方心同诊治,随后开药,给自己放血等一系列类似于自残的行为,他心疼的看着他,低声道:“你这是准备喂他你的血,然后呢?”
苏时了坐在床边,短短三天,手腕上已经有了数条刀痕,他还在放血,碗中一碗鲜血,满满的,血腥味浓重,闻得久了,让人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苏时了却好似感觉不到,他闭着眼,双唇发白,脸色也白的吓人,他抬了抬眸,轻笑,“我在毒死他。”
苏时了说完,闭上了眼,低下头,似乎在忏悔。
言玦修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身种掌心毒,身上的血也是毒血,若是旁人喝了,只怕早就和他一样了,但是方心同却很奇怪,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言玦修心中怪异骤起,他上前给苏时了包扎着伤口,疑惑道:“当初,方伯父不是给你寻了药,为什么?!为什么……”
苏时了睁开眼,苍白的脸上绽放了一抹淡淡的笑,“那药虽是好东西,但也有克制之物,掌心毒是蛊毒,那百毒丸是无用的。”
说完,苏时了眼神看向床榻上昏睡的方心同,他低头,唇边的笑容苦涩,“言玦修,那是我父亲啊,我怎么可能下手呢。”
言玦修闭了闭眼,他心底的残忍似乎总是不经意间跑出来。
苏时了说完这话,身子一歪便昏死了过去,言玦修将他打横抱起,看着床榻上的方心同,他沉默了半晌,开口道:“方伯父,您不该恨他。”
第八十二章 放血
床榻之上,方心同闭着眼睛,似乎还在昏睡,但是苏时了昏过去之时,方心同那骤然改变的呼吸让言玦修察觉。
他将苏时了抱在怀中,沉默了片刻,转身欲走,却又停下了脚步再度转身面向床榻,“方伯父,离忧这些年也不容易。”
方心同闻言,呼吸一窒,他口中还回荡着属于他血脉的鲜血味道,似与旁人的不同,这三天来,每当他想吸血之时,苏时了总是一言不发的端一碗鲜血给他。
他说他在毒死他,而他又何尝不是在用这种方法耗死爱子,再厉害的人哪里经受得住长久的放血?
方心同深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坐起身,抬眸间满是冷然不屑,“你没有资格。”
就那么一句话,彻底的将言玦修摒弃在外。
言玦修并不恼怒,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人,语气之中满是心疼,他说:“方家被灭,只留离忧,当初我与父亲前往俱是化名,离忧遍寻不着,被五更谷中人带走,为报仇,他在炼狱之中活下,成为了苏时了,自我们相识至今,他从不承认自己就是方铭洹。”
“他说,他不是方铭洹,他深知自己没有这个资格,若非遇到伯父,在报仇雪恨之前,他只怕也不会承认。”言玦修深吸了口气,说:“这些年,他也未曾放弃找寻凶手,奈何一切暗地里进行,事情总不尽如人意。”
他字字句句在诉说着苏时了的不容易,话语简单,单光一声炼狱就能让人心中一窒,旁人或许不知炼狱到底是什么。
但是方心同却是实实在在的见过炼狱的,苏韦风是个疯子,为了折磨他,曾带他前往炼狱观看,告知,等找到方铭洹就要他在炼狱中重生,如今看来,那时候方铭洹已经在炼狱之中了,他故意什么都不说,为的就是今日吧。
炼狱之事方心同相信,但是至于找寻灭门凶手之事,他却是半点不信的,他认为爱子已经堕落,早就不配为方氏族人。
他冷笑,开口道:“如若不曾放弃,这些年,他可曾手刃几个仇人?”
言玦修抿嘴沉默,反问道:“如今方伯父既然活着,还请方伯父告知,当年屠杀满门之人为何人?”
这个问题似乎触痛了什么,方心痛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言玦修的面前,他的眼神淡淡的扫过苏时了,咧嘴一笑道:“如若我说,有你云暮山庄的一份呢?!”
这个问题似带着一抹报复的快感,言玦修闻言身子一震,抬眸看去,面前老人不复以往和煦模样,现在的他从心底里到面相上都是仇恨。
言玦修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信。”
这个答案似乎让方心同很震动,他愣了一下,诡异笑道,“又是一个白眼狼。”
“是不是白眼狼还未可知,一切早晚会水落石出,还请方伯父睁着眼看好,若有我云暮山庄一份,我定给方家一个交代。”言玦修一字一句说的缓慢,却是掷地有声。
方心同冷笑,眼神之中满满的不相信,“等你有这个能力再说吧。”
说罢,方心同转身在床榻边坐下,看着床边的一碗鲜血,神色晦暗不明。
言玦修抱着苏时了缓步踏出,来到隔壁的房间内,之前熬好的药一直温着,言玦修费力的给苏时了喂药,却是点点滴滴都滑落了出来,虽是昏迷之中,他却是咬紧了牙关,似乎不打算开口。
言玦修暗叹,喝了一口弯腰以唇哺喂,唇上温热的触感似乎打开了苏时了的动作,药汁顺着那一点点的缝缓缓的滑入口中。
一碗药言玦修花了许久才喂完。
苏时了昏睡了一日,第二日清醒之时,耳边只有方心同的尖叫,以及那一声声给我鲜血!
言玦修守着苏时了,听到这话也是一愣,他没料到方心同的瘾头那么重,这才一个晚上他就已经按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