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靡全江湖
言玦修自悲哀之中回神,眸子一转,试探道:“离忧曾说过,他的名是未曾见过面的外祖父而取。”
天山老人眉目之间带上了愁容,拿了酒坛子仰头灌了一口,“当年,老夫是被逐出家门之人,诞下梅儿之后,我父亲抱回了梅儿,不允我们父女相见,多年后,梅儿长大成人,嫁了方心同,此事我并不应允,我与梅儿并不亲昵,她那性子像极了我,她一怒之下便不与我走动,一年后,她诞下离忧,我便为孩子择了名字。”
“本以为她不会接受,不想竟还是用了。”天山老人说着,便笑了。
言玦修看着他那与自己一样的悲哀围绕,“既如此,当初方氏一族被灭,为何不见前辈出手?”
此话一出,天山老人讽刺一笑反问,“你怎知我不曾出手?”
“我得到消息赶到之时,方氏已无活口,我找寻离忧不着便派了人四处打听,不想一直毫无消息。”
“我以为,那孩子已经死在了逃亡路上,不想却是被苏韦风带走,如今想来,苏韦风此人心思真是歹毒。”
这里面,带上了天山老人的无奈,他早年叛逆,不被家族承认而赶出门,唯一的女儿也早亡,本想护着外孙,却最终也没有做到,任由他武功高强,如今还不是这般冷冷清清。
言玦修看了看自己的酒水,“离忧出现之时乃是化名,前辈又是如何认出了他?”
“他那面貌与其母一模一样,我难道还会认错自己的孩子么?”
“更何况,离忧二字不是他的小字么?”
就这两句话听来,天山老人乃是关心着女儿外孙一家的,奈何一切世事难料。
言玦修脑中思绪转了转,突然撩袍跪下,俯身道:“晚辈不敢托大直接称呼前辈为外祖父,但方氏一族,离忧之死,言氏之祸都来自于五更谷,晚辈与五更谷之仇不共戴天,恳请前辈助力。”
天山老人面露难色,他想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武林盟主之位花落谁家,此事我纵有心偏袒你,却也无可奈何,这一切拼的可都是实力。”
言玦修回神,垂眸道:“是晚辈疯魔了。”
“他看中的人不该是如此戾气围绕,你可莫为了报仇失了本心才好。”
“晚辈知晓。”
天山老人说罢,起身缓步离去,他来时背脊挺直,离去之时却是弯曲了背脊,看上去一下子好似老了不少。
言玦修看着桌上的酒坛子,突然冷笑道:“谁在乎!”
这句话回应的便是天山老人那句戾气,没了离忧,他就算一身戾气又有何妨?他不在乎,也没人会在乎!
言玦修喝完了这些酒水才回房休息,躺下翻身之际,他闭了眸,哀戚道:“为何,总是梦不到你。”
随着这话落下,一滴泪轻轻的滑入了发间消失无踪,了无痕迹。
谁说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第二日一早,言玦修便起身练武,他剑法凌厉,再不复以往温和,一套剑法下来,院子里的花草也损坏了不少。
他收剑站定,关闭的院门被人打开,一抹身影娉婷袅袅缓步而入,来人还未靠近,声音带着笑意已入了耳中,“言庄主好剑法。”
言玦修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圈,剑尖直接指向了不请自来的女子。
女子眉清目秀,双眸未笑已弯,一身广袖衣裙仙气飘飘,她站定了步子,垂眸看了长剑一眼,这才道:“言庄主,若是伤了主人家可就不好了。”
“你是何人?”言玦修长剑不动,声音冷然。
女子心中疑惑,传闻言玦修待人温厚有礼,怎的如今是这般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她心中好奇,口中却是大方道:“小女沈芳菲,见过言庄主,言庄主理应认识小女才是,沈氏曾依附云暮山庄,可惜已经被灭了。”
沈芳菲?沈氏一族……
言玦修微微眯起眸子,“沈芳菲?沈氏一族被灭,你如何活下?”
随着这话落下,言玦修的长剑彻底的收了起来,他双手背负身后,眸中满是打量。
沈芳菲叹了口气,面上染上了悲哀之色,“沈氏被灭,小女侥幸来了义父这儿小住,这才避过了灾祸。”
“义父?沈氏既有如此高枝,缘何甘心为云暮山庄附属?”
言玦修并不轻易信任,他自然要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一一询问才是。
沈芳菲摇头,“小女不知,只是小女认义父乃是小女私自所谓,家父并不知晓,故此一直隐瞒。”
“也该是你运气好。”言玦修微微侧身。
沈芳菲深吸了口气,突然跑到了他面前拎起裙摆跪下,眼中带着恳切。
“你做什么?”言玦修垂眸看去,却是大大方方的受了她的礼。
之前只是怀疑撞名,如今他便肯定,沈芳菲是有事要求他。
“小女恳求言庄主,为我沈氏一族报仇!”沈芳菲微微扬起下颚,忍着想要哭泣的冲动一字一句说道。
言玦修没有立刻回应,他只冷冷的勾了勾嘴角,“武林盟主这般大靠山你不用,却来求我?是何道理?”
“因为,言庄主也要为苏公子报仇,不是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和我成亲
沈芳菲的态度很奇怪,言玦修只是那么一问,她却突然变了脸色,用一种言玦修无情无义的语气说了这话。
然而这话落下,却是触了言玦修的逆鳞,他原本站立,闻言脚下一动,转瞬间人已到了沈芳菲面前,大手伸出,直接卡主了沈芳菲纤细的脖子。
他皱着眉,眼神淡淡的扫过,眸中满是凌厉,他虽未曾言语,但沈芳菲还是忍不住身子一颤。
沈芳菲回神,忍不住抬手捏捏了言玦修的手,“小女情急,言语之下多有不妥,还请庄主海涵,只是沈氏一族被灭,这份仇,小女虽有心要报,却无能为力。”
言玦修动作不变,却是依旧不言不语,沈芳菲低垂眼睑,愤恨道:“小女只恨自己身为女儿身无法从义父那修习高深武功,也无法继承义父衣钵从而报仇。”
她这话里面好似透露了些什么,言玦修松开手,冷笑道:“你与我说这许多,究竟要做什么?”
沈芳菲刚张开嘴,言玦修便下了一剂猛药,“你若是再拐弯抹角,那便出去吧,我无意与你说这许多废话。”
话落,沈芳菲低垂着眼睑想了下,“小女告知义父心系庄主,义父没有子嗣,却真心疼爱小女,义父应允,小女夫婿可继承义父手下的势利以及义父的武功,义父会倾尽一切传授,让小女夫婿在武林大会之上夺冠的可能性增加。”
她这话听来倒是没什么漏洞,言玦修往后退了两步,“如此好事,你何必便宜了我?”
沈芳菲似乎就在等这话,她抬眸看向言玦修,“因为小女只信得过庄主,庄主要为苏公子报仇,而小女和庄主的仇人是同一个人,思来想去,庄主都是最好的人选。”
沈芳菲说着,略顿了顿,“再加上,庄主心中有人,纵与小女成亲,也不会发生什么,若是换了旁人,少不得还要小女委身。”
言玦修在她低垂眼睑的那一瞬间眸中闪过了一抹讽刺,“江湖之中少年英豪数不胜数,你就算随便拉一个,也可算是佳婿。”
沈芳菲再度抬眸,皱着眉语气焦急,“可他们对五更谷并没有恨,庄主对五更谷有恨,一定会倾尽全力以及全部心神只为报仇。”
“你这是要利用本座?”言玦修蹲下身,眼神在她面上一一扫过,似乎在确认这个女人是否有人易容。
她知道的也太多了。
沈芳菲恍若无感,抿了抿嘴道:“如何算是利用?互惠互利罢了,庄主本就要报仇,小女为庄主提供便利,庄主顺道为小女报了这仇便是了。”
“此事听来,于本座而言的确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本座会考虑的。”言玦修说着,站起身准备回去洗漱。
沈芳菲面露焦急之色,站起身再一次拦到了言玦修的面前,“庄主没有多余的时间的考虑了,明日便是初三,小女婚事明日便要定了!”
“如此焦急,本座倒真的不敢做决断了。”言玦修斜睨了她一眼,越发的肯定这个女人有问题。
沈芳菲有些慌乱,情急之下,口不择言道:“没了庄主心爱之人,和谁成婚不是成,何不与小女成亲,有益无害,又能报仇。”
言玦修倒依旧是坦然自若,他微微一笑,“你如此急切要将自己嫁出去,你让本座如何信你?”
沈芳菲那双带笑的眸也黯淡了下来,她垂着眼睑,一手轻轻的按在了心口,“并非小女急切,小女身有先天不足之症,大夫断言,活不过几年了,小女不想身背血海深仇去见父母,这才冒险一试,若庄主不愿,小女……小女……”
她有不足之症这事说来他倒是有所耳闻,以此看来,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情有可原的。
言玦修双手怀胸,微微抬眸看向天空,似笑非笑道:“你这是要和我成亲?”
他这般便是松了口了,沈芳菲也不拖泥带水,直接爽快的回答,“是!”
说罢,她加了一句说:“小女只要个名,庄主可依靠这个名获得小女身上的所有便利。”
言玦修将眼神投到了她的身上,“如此听来的确不错,不过,本座要先看到你的诚意,拿出你的诚意来,此事本座便会答应。”
“好!”
沈芳菲爽快的应答了转身离开,言玦修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说实话,成亲这事儿,他是抗拒的,能站在他身边,和他并肩,百年之后同墓之人,唯有苏时了。
可惜,二人的婚礼终究没有机会大白于天下,他若和沈芳菲成亲,到时众人皆知她是他的妻,纵然有名无实,她也会成为他身边的那一个人。
但是,方才沈芳菲有句话说对了,没了苏时了,和谁成亲不是成呢?他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一个名分罢了,能给,自然也能撤,过河拆桥之事,他虽未曾做过,但是为了离忧,做一次又有何妨?
正如沈芳菲说的,他也不愿多等十数年,若有捷径,他自是心动,苏韦风多活一日,于他而言便是多折磨一日。
言玦修想着,垂眸看向了腰上悬挂着的玉佩,这是苏时了亲手为他挂上的,而他留给他的也只有这个了。
想到这个,言玦修脑海之中闪过了一抹疑惑,苏时了的东西似乎未曾见到,是留在了五更谷么?
那么,也该拿回来才是。
他以为沈芳菲的诚意也要过些时候才能拿来,不想午饭后,沈芳菲便拿来了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