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亲
炎本意是想让乌斯曼自我介绍一番,消除下大家的猜忌和隔阂,差不多就得了,但没想他这么能吹,别说人,这大象都能被他吹上天。加上他太清楚祭司塔里藏着的宝贝了,对泰维克尔的提问是对答如流,所以这一通炫耀下来,可把泰维克尔唬得一愣一愣的。
那之后,泰维克尔都改口称赫连乌罗为“大师”了,这左一句大师、右一句大师的叫,让周围的人对赫连乌罗都肃然起敬,加上赫连乌罗在挖掘工作上确实是十分出色,都超过了理应是“头头”的泰维克尔,所以除去向导库尔旦还会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外,没人再质他的身份有假了。
炎从城墙上走下来,站定在一堵被砂石填得严丝合缝的石门前。这是今早才挖到的,泰维克尔说可以用火药炸开它,他们就能进入沙土下埋着的库勒城了。
可是炎担心炸药会毁了这本就不牢固的地面,他们站着的位置处在古城的中上部,还有就是这扇门怎么会按在这种位置,会不会是某种陷阱?
泰维克尔就请了赫连乌罗来解释。炎到来时,赫连乌罗正让人往石门的四周钻孔,以埋下火药。
“王后,您来得正好。”赫连乌罗一看到炎,便拉下面罩微微一笑,“总算是找到进去的突破口了。”
“这门确实可以炸吧?” 泰维克尔求证道。
“可以,但这不是一道门,而是祭祀塔顶面的天窗,所以炸了也不碍事。”赫连乌罗道,这眼睛是一直瞧着炎的。
“你怎么知道……”炎才问出口就觉得多余,乌斯曼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和泰维克尔一直在研究这库勒城的布局。
“因为这窗口直线遥对烽火台,当祭祀塔有什么命令,比如‘提高防御’等,祭司或者城主就会命人打开这扇石窗,朝烽火台发信号。”赫连乌罗还是解释了一遍,面带微笑,信心十足,甚至那弯弯的眉眼里还带着点“讨赏”的意味。
众人只当赫连乌罗是在奉承王后,所以他对炎的态度是格外热乎。
是的,在赫连乌罗自白身份的那日,也坦然承认他知道淳于炎就是西凉王后,还表示自己会忠心于他。
“既然你已经确定了,那就准备炸开吧。”炎的脸上有点热,大约是众目睽睽之下,乌斯曼的公然“调情”让他有点羞。
赫连乌罗不着痕迹的敛起神色,和手下一起搞定了□□,等一切就绪,他来到炎面前道:“请您退后些,小心飞石。”
“嗯。”炎点点头,和众人一起退到一段残垣的后面。
泰维克尔不想错过这样好的机会,他亲自点燃了火药引信。以后的金石记载上,库勒古城的入口处就是他泰维克尔打开的,这等荣耀可是世代相传的呀。
看到泰维克尔快步地跑回来,炎想,如果可以,他不想破坏这里任何一样东西,可是要等古城全部挖掘出土,别说十天半个月,三年都不够用。
想要尽快破解谜题又不想大动干戈,就只有寻一道入口破开进去,而破坏天窗已经是对古城最低的损伤了。
没有预想的巨大轰隆声,乌斯曼对火药把握得很到位,石窗上“砰砰”两声响,沙尘飞扬,碎石哗啦作响地滚下来,像山体滑坡似的滚了一地。
窗洞被顺利打开了,大家“哦哦!”地欢呼起来,昨日还愁眉不展找不到最好的入口,今日就成了,炎觉得乌斯曼就是一颗福星,他在哪儿,哪儿就顺当。
“有石梯!”泰维克尔也是第一个跑过去瞧的,窗洞内部也坠满落石,可以看到一道往下走的螺旋状阶梯。
乌斯曼推算得没错,这只是一间用来传递信号的屋子,除了石梯、窗子和一些看起来是木炭的东西,没有别的了。
“准备一下,我们进去。”炎对众人吩咐道,心弦也不免绷起,一是担心里面会否塌陷,二是乌鸦杀手会不会伺机出手?谁也不能保证这行踪全无的杀手,会不会通过什么他们不知晓的通道秘密地隐藏其中。
“你跟紧我。”炎对赫连乌罗叮嘱道。
赫连乌罗望着没入黑暗中的石梯,似乎想着什么,炎轻轻一碰他的手背,他才回神似的点头,“好。”
炎开始清点人数,一共十二人,先行者是泰维克尔,其次是他和赫连乌罗,再者是护卫和驮夫,他们带上足够的火折子、清水、干粮,还有用以测绘和搬运的工具。
伊利亚和库尔旦负责地面指挥。伊利亚这一趟出来成长不少,大约是不想被库尔旦盖过风头吧,每件事都做得像模像样。
午时四刻,炎记录好了时间,大家开始沿着楼梯往下走。
乌斯曼就跟在炎的身后。楼梯很窄,仅容一人通过,随气流沉浮的灰尘里飘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它不臭也不香,就是有味儿。进去没多久,就有人受不了地咳嗽起来,然后用清水洗了把口鼻,才止住咳嗽。
火把燃得很旺,至少呼吸是没问题的。
大约是阶梯螺旋往下的关系,总觉得在原地踏步,但是头顶的光线越来越暗,告诉大家他们在一直往下行。
乌斯曼的跟前是炎,身后是全副铠甲的护卫,可以说是非常安全了,他想到炎像老母鸡一样张开双翅尽可能地护着自己,心里并未产生被看轻的不悦感,反而觉得很暖心。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乌斯曼更加明白到他媳妇儿的爱特别暖也特别撩人。
每当被炎密不透风地护起来时,乌斯曼就特别想要吻他,深深地吻住他的唇瓣,吞噬他的喘息,把他就这样摁在墙上,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不过……炎若是知道在这么正经的地方,他还能这么不正经的满脑子歪心思,一定会吃惊,不,是想狠狠收拾他一顿吧。
为了让他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以及要干什么事才是要紧的。
乌斯曼无声地笑了笑,然后看着楼梯两边的石砖,眉心微微蹙着。刚才他会走神,是因为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来过这里。
但仔细一想,祭司塔里也有类似的螺旋石梯,他会觉得眼熟并不稀奇。
一行人终于走到楼梯底部,这儿是一间圆形石砌房,还有一扇紧闭的木门。
“这里面的是灯油吗?”有人看到墙壁上挂着一个像花瓶一样的石桶,便拿下来查看,里面有凝固了的油脂,黑乎乎的,还有类似布条的东西。
“应该是,试试看能不能点起来。”泰维克尔检查之后,有点迫不急的用火石点亮了它。
灯油还能用,虽然它闻上去有点臭,像是骆驼的油脂。
墙上有四个这样的石桶灯,泰维克尔逐一点亮了,众人借着光芒开始检查着屋子的情况。天花板完好,南面的墙壁有几道一指宽的裂痕,几乎贯穿整面墙,但因为其他三面墙壁完好,所以这间屋子还算牢固。
六个黄褐色的瓦罐子堆在角落里,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地上的沙尘也很厚,像雪地似的,一踩一个坑。
炎决定把一些东西,比如篮筐、麻布袋子,留一部分在这里,然后再去探索门后的世界。
乌斯曼站在房间里,面带微笑地看着媳妇儿有条不紊地忙着。忽然,他觉得背后的螺旋梯上有人。
他猛地回过脸去,只看到了一双赤裸又雪白的——女人的脚。
那双纤细的脚踝上还系着一串银铃,但铃声很轻,就像积雪簌簌落下。
那女人突然转身往楼上跑去。
乌斯曼愣了愣,随即转身追上去。
这个动静吓了炎一跳,炎二话不说追在乌斯曼身后,乌斯曼没追几步就在拐弯处撞到一个驮夫。
他坐在石阶上,正拿汗巾擦着脸面。说白了,见到下面没什么事,他便在这里躲会儿懒。
乌斯曼猛冲上来,一脚踩中他的脚背,痛得他大叫:“哎呦喂。”
“你看到一个女人了吗?”乌斯曼用力抓住他的肩头问。这楼道这么窄,他不可能没看见那个女人。
“什么女人?”驮夫呲着牙,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大、大师,这寒碜的地方哪来的女人啊?”
“赫连乌罗。”炎赶到了,“你在干什么?”
乌斯曼没有回头,只是盯着驮夫那副又痛又莫名其妙的表情,知道他是真的没看见。
“没事。”乌斯曼转过身来看着炎,解释道,“我听到有声音,还以为是盗墓贼跟着我们下来了……原来是他在这里偷懒。”
炎越过乌斯曼看到了满头热汗的驮夫,驼夫也挺不好意思的,小声说着:“这、这下面憋闷,我才坐这儿歇歇……”
炎没有和他计较,只是道:“下不为例。”
“是、是!”驮夫连忙站起来,他想要往下走却不得,乌斯曼和炎拦着路呢。
炎转身往下走,乌斯曼和驮夫才得以下楼。
“真的没事吗?”炎问乌斯曼道,眼底有点担心。
“没事。”乌斯曼微笑着,借着衣袖的遮掩偷偷捏了一把炎的手指。
第113章 古城祭坛
“你呀。”炎回捏了乌斯曼的手指一把, 然后便去泰维克尔那儿帮忙了, 他正在研究怎么开这道上了锁的门。
乌斯曼也跟了过去, 站在那儿瞧着。
泰维克尔从腰间的工具袋里掏出一串细小的□□。那门锁很奇特,上面雕着一只乌鸦。
乌鸦的尖嘴半张着,锁孔就在乌鸦嘴里。
“这锁孔也太小了吧。”泰维克尔那一串多达五十把的大小钥匙都插不进、孔、眼里, 脑门上急出一串汗了。
“这门……”乌斯曼伸手敲了敲门板,“挺厚重的。”
“可不是。要不然早就撞开了, 而且还不能炸开它, 这里会塌方的。”泰维克尔一边说一边舔着干燥的唇, 地下闷热得很。
“你别着急,慢慢来吧。”炎话音才落, 就听得泰维克尔“哎呀!”一声惊叫。
“怎么了?”炎和乌斯曼的脑袋齐齐靠近。
“这、这钥匙折在里头了……” 泰维克尔面色惨白,手上捏着剩下的小半截铁片,豁口打斜里断开,还带点扭曲, 一看就知是尝试转动时用力过猛。
“这可怎么办?”泰维克尔眼巴巴地望着炎,炎一时也没有主意,只是道,“先别急, 我们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火把凑得更近, 炎眯眼瞧着,锁孔当真给泰维克尔的钥匙堵得密密实实, 而且深嵌在里头,哪怕是想用镊子夹出来也没处下手。
“只能破坏锁头了。”炎蹲下身, 寄希望于年代久远后这锁头生锈老化,能够一破就开。
可是想到巫雀王留下的情书都如此精妙,他很担心暴力拆解的下场是触发毁坏装置,让门后的东西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