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隐乡野
见他确实好了些,祁越就小心的把他放在地上,看他站的挺稳,就把扶着他腰的手收了回来。
吴玉兰拿来蒲团在地上放好,两人跪下,随着村长的指示拜了三拜。
待起身,他们望着对方,浅浅一笑,自此以后,他们便将相伴一生,成为彼此最重要的人。
红色的绸缎被塞到两人手中,祁越握着绸缎把何凌牵出屋子,在乡亲们道喜起哄的声音中,将人带到了正房。
一进到房里,祁越就把何凌扶坐到铺了大红色喜被的床上,伸手捏住他的腕子。
跟着进来的吴玉兰看见他这举动,就安静的站在一边没吭声。
片刻后,祁越脸色不大好看的松了手,让吴玉兰帮忙从桌上的壶里倒杯水,自己到墙边矮柜的抽屉里拿出个药瓶,走回何凌身边。
他从瓶子里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递给何凌,轻声道:“把这颗药吃了。”
何凌听话的把药接过去放进嘴里,又把吴玉兰递过来的水喝掉。
看着他吃了药,祁越就将他身上的红袍脱掉,又蹲下身褪了他的鞋子,把人扶躺到床上盖好被子,“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昨晚上一直硬撑着不敢入睡,现在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自然挡不住袭来的睡意,何凌合上双眼,很快就进了梦乡。
直到他的呼吸平稳下来,祁越才站起身,转身对一直很安静的吴玉兰道:“劳烦嫂子在这儿陪陪他!”
看这状况,明显是发生了啥事儿,但吴玉兰也不急着现在就问,反正早晚都会知道,“放心,我守着他,他赶紧去招呼客人吧!”
祁越对她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熟睡的何凌,转身开了门出去。
刚出了门就碰着了方氏,对方见他出来,迎上去,“凌哥儿咋样?”
她刚刚已经问过林生事情的经过,真是气得她肝儿都疼了,这何家人可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他睡着了,玉兰嫂子陪着他呢,麻烦婶婶待会儿送些菜进去,就让嫂子在里面吃吧!”要不是得招呼乡亲们,他更想自己陪着。
“行,你也别操这份儿心了,我们会照顾他的!”知道何凌睡了,方氏也就放心点儿了。
祁越笑了笑,就走开了,这么多客人在,他太长时间不出现也不是回事儿。
方氏叹了口气,转身去了灶房,挑了几样菜放在托盘里,端着去了正屋。
进去的时候,正看到吴玉兰坐在床边,他把菜放在桌上,道:“玉兰,来把饭吃了吧!”
吴玉兰应了一声,就过来坐下,方氏看了眼床的方向,也在桌子边坐下,顺便把事儿跟她说了。
吴玉兰“啪”的把筷子拍在桌上,又担心惊醒何凌,回头看了眼,看人还睡得安稳,就回过头来压低了声音,“这何家真是坏了心肠,刚祁兄弟还给人诊了脉吃了药,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家人给他吃了啥?”
方氏知道还有这事,心里真是恶心他们,何凌本就身底子不好,再出点儿啥问题,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两人聊了会儿,方氏就出去了,外面那些女眷哥儿啥的还得她帮忙招呼,不能在这多待。
吴玉兰吃过饭,把碗筷都收拾在托盘里,她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拉开一道缝隙张望了两眼,外面的气氛正热闹,汉子们喝酒喝的正是兴起的时候,估摸着今天有的闹腾了!
她把门重新关好,走到床边,见何凌头上出了层薄汗,就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已经是近夏的季节了,天气开始慢慢变热,现在又是晌午日头好的时候,盖的太严实也怕闷坏了。
刚拿着布巾给人把头上的汗擦干净,就听见了敲门声,她起身把布巾搭回盆架上,过去开了门。
“枣儿,你咋过来了?”门外站着的,正是跟吴玉兰关系不错的李枣。
李枣笑了笑,“我吃的差不多了,就想着过来看一眼,反正铁生他们那些汉子喝起酒来也得到下晌了!”
“快进来吧,刚好也陪我说说话!”吴玉兰把人让进来,就关了门。
“祁越家这屋子也拾掇的好!”李枣进屋四下打量了几眼,物什都是崭新的,衬得整个屋子都亮堂。
“可不是,刚把日子订下,他就去孙木匠那儿订了一整套,用的都是好木料,紧赶慢赶的才在婚前做出来!”其实有些东西也还新,但祁越说什么不能让夫郎用旧东西,就一股脑都给换了,旧的都放到耳房里。
“是个会疼夫郎的!”事事都要做好,就说明他在意这个夫郎。
李枣看看床上的人,问道:“我能过去看看吗?”
“这有啥不能的!”吴玉兰知道他对何凌也是好奇的,虽在一个村儿里,但见面的次数却很少,何凌之前又总是避着人,不怎么跟人说话。
李枣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床上的人睡的正熟,没一点要醒的迹象,“越是看得仔细,越是觉得他模样长得好,也难怪总是招人嫉羡!”
何家人办的那些事儿,他们已经从迎亲的人嘴里知道了,对那家子他是真瞧不上,为了自家哥儿的幸福就罔顾了别人,这事儿也是做的不地道!
吴玉兰把人带到桌边坐下,给他倒了杯水,“谁说不是呢,先前把凌哥儿接我家的时候你是没见着,被打的不成样子!”
她当时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一直以为何家只是待他刻薄些,没想到竟然还动手!
“我看他现在脸色也不好,还睡下了,是不是病了?”那脸他刚瞧着有些苍白,眼睛底下也是一片青黑。
“昨儿送过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哪儿能说病就病,我寻思着是何家人给他吃了啥药,不然凌哥儿哪能看着何珍替自个儿嫁!”虽说这事吴玉兰也不怎么确定,但看祁越那脸色估计也八九不离十。
“唉,何二叔若是还活着,见到自家哥儿被大哥家这样对待,得多心疼啊!”当初何明夫妻俩在村子里人缘不错,他们出事儿以后大家也都挺难过的。他还记得何凌的娘亲每次见到他都会给些好吃的,笑起来特别温柔!
吴玉兰是从外村嫁过来的,倒是对他们不太熟悉,但他想着若是自个儿有个哥儿,被人这样欺负,怕是会很不好受的。
第20章 亲吻
何凌睡了有一个时辰,醒来的时候身上还有些绵软,但比之前要好了很多,他撑着床坐起身,就看见屋子中间的圆桌边坐着两个人,是吴玉兰跟一个哥儿。
“醒了?怎么样?还难受不?”正跟李枣说话的吴玉兰见他坐起来,就走了过去。
何凌摇摇头示意没事,然后把视线放在李枣身上,他是认识李枣的,毕竟是同村,只是不怎么熟。想到自己现在还躺在床上,就有些不好意思,耳朵有些红。
李枣看到觉得挺好玩儿,就笑了笑,安慰道:“别在意,身体不舒服就是得休息,没事的!”
吴玉兰见他耳朵红红的,直接上手捏了捏,“我跟他关系好,以后你们见面的机会也多,你叫他枣哥就行!”
“枣哥。”何凌随着她的话叫了一声,耳朵上的热度也退了下去。
李枣见他脾性好,是个乖巧懂事的,态度也更亲近几分,“以后没事多走动走动,我听玉兰说你绣活儿做得好,也多教教我!”
何凌赶紧摆摆手,“我也是瞎绣的,没玉兰嫂子说的那般好!”
“可别蒙我,祁越身上挂的荷包我可是瞧见了,绣的可精细呢!”李枣装作嗲怪的看他。
听见他提起这个,何凌羞红了脸,祁越说一开始就知道那荷包是他绣的时候,他也很惊讶。
吴玉兰笑呵呵地看他们聊,见何凌又被调侃的红了脸,才伸手拍拍他抓着被子的手,问道:“肚子饿了吧?我去灶房拿些吃的给你?”
“是有些饿了!”何凌摸摸有些扁的肚子,现在已经将近申时了,从早晌开始就没吃过东西,自然是饿了,他掀开被子,“我自个儿去吧!”
“说啥呢?你今儿是新夫郎,哪儿能出屋!”吴玉兰笑看着他,倒没阻了他下床的动作,“盆里有现成的水,你洗把脸清醒清醒,我去给你拿吃的!”
一觉醒来脑子都有些糊涂了,她一说,何凌才想起来,他先前已经拜过堂了,是祁越的新夫郎。
不可避免的,也想起了昨晚的事,他的脸色变了变,心里还有些后怕,正在说话的两人没发觉他的异样。
吴玉兰让李枣继续陪他在这说会儿话,就捎上她用过的脏碗筷出了屋子。
何凌甩甩头,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穿好鞋走到盆架前,从铜盆里掬了捧水泼在脸上,凉凉的清水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祁越是个好汉子,你以后的日子,也就好过了!”李枣看着他用布巾擦净手脸,就笑着开了口。
“他很好!”何凌低垂了眉眼,回想祁越对他的体贴,脸上露出几分温柔的笑意。
李枣看着他的脸,笑意更浓,“你笑起来的样子,跟你母亲真像!”
何凌一愣,抬起头,“枣哥认识我娘亲?”
“我比你长了七岁,自然认得!”他的娘亲那时也算村中的名人,她来的时候纵然已经二十岁了,依旧惹得许多未婚配的汉子追逐。
“那我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何凌看着他,开口询问。
小时候每次跟他爹提起娘亲他就很难过,还会犯病,后来他就不敢再提了。在奶奶家时,他更不敢问,因为奶奶每次见他就会念叨,是他娘害死了他爹,至于其他的人,他们连话都很少跟他讲,偶尔从村里人口中听到一些,也都不详尽。
李枣看他有兴趣,也起了兴致,“你娘啊,是个顶好的人!她长得漂亮,性子也温柔,心灵手巧的总是会做很多好吃的点心,常常分给村里的孩子们吃!她跟你爹非常恩爱,成亲以后从没听他们吵过架,有时候村里的婶婶们会说,你娘那性子,若是跟村里的媳妇儿们一样叉着腰骂人,也不知会是个什么样子!”
听着李枣的话,何凌仿佛能在脑中描绘出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就算没见过,他也觉得娘亲一定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当然,你娘最拿手的事,便是刺绣,凡是她绣出来的东西,都像要活了一样,好看极了!你的绣活儿做得好,指不定有遗传呢!”说到这儿,李枣的眼神中带着怀念,“你娘从前曾对我说,若是以后她能生个哥儿或女儿,她会教他刺绣,会好好的疼爱他,让他做最快乐的人,待他长大,会为他挑选一个世间最好的夫君!”
何凌红了眼眶,若是娘没有去世,爹爹也不会思念成疾,他一定会有一个最幸福的家!
“我也是个哥儿,对她的这些话记得特别清楚,还曾想,若她是我的娘亲,那就好了!”李枣想想那时的自己,也是挺想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