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隐乡野
“咋样?”钱氏见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了也没开口说话,心里就有些着急。
“性命倒是无忧……”祁越说完,摇头叹了口气,“只是这一刀伤了筋络,腿怕是要废了!”
“啥?!这不可能!”钱氏显然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祁越,你可不要因为我们两家不对付,就随口瞎说!”
祁越冷笑一声站起身,“我也是看在村长的面子上才给他看上一看,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找别人为他诊治!”
钱氏咬着嘴唇,把已经有些意识不清的儿子往自己怀里揽了揽,道:“你能不能先帮他把血给止住?”
祁越漠然的看着她的动作,若她对待他的小夫郎能有这般的一分疼爱,他也不至于过的那般凄苦。
他从袖中摸出一瓶药,重新蹲下身,对她道:“这药撒上会有些疼,你可要把人搂紧,莫要让他四处滚动。”
钱氏闻言又把手紧了紧,低头对目光涣散的何贵轻声安慰道:“阿贵,你别害怕,娘在这儿呢!”
祁越拔掉瓶口的软木塞,把瓶身一斜,对准他腿上的伤口抖上一抖,撒落了些偏褐色的药粉上去。
“啊!!”
何贵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本来绵软无力的身体一下子绷紧,失控的挣扎着就要蜷缩起身体,钱氏被他带的差点扑倒。
见她一个人似乎有些制不住,村长让自己儿子也过去帮忙,免得他等会儿挣来滚去的,再磕碰了哪儿,已经够乱的了!
祁越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把药瓶塞回袖子里,好整以暇的抚了抚因为蹲下而沾了些灰尘的衣摆。
他的药真的是非常管用,等到何贵腿上那种疼痛消失,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他的伤口就不再流血了,甚至连他的脸色都好看了些。
“阿贵,阿贵,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钱氏眼睛里的泪水又涌了出来,把人紧紧的抱在怀里。
冯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着祁越竖起了大拇指,“祁兄弟的药可当真是管用,这都没多大会儿血就止住了!”
郑越风凑到他身边,好奇地小声询问,“他那腿,当真是废了?”
“先前废不废还不一定,现在嘛……”祁越转过头看他,勾唇一笑,“一定是废了。”
第62章 搬家
郑越风猛的打了个寒颤, 往旁边挪了两步,再一次在心中庆幸,还好头回见到何凌的时候, 只是上前搭了两句话, 没干什么过分的举动,不然他现在一定没有这般完好无损!
他突然好想念他的华哥儿,想回去好好的抱抱他,呆在这么可怕的人旁边, 他有一些承受不来。
“你这个毒妇!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儿子?!”想到自己的儿子以后就要变成一个瘸子, 钱氏就恨不得也砍上那郑氏一刀。
被五花大绑安置在角落里的郑氏对上她的眼神,嘴巴虽被堵住,喉间却发出沉闷的笑声,连带着整个身体都抖动起来, 一双眼睛里满是疯狂的神色,整个人癫狂的有些可怕。
看到她这个样子,钱氏又想起她拿刀砍人的时候, 有些被吓到, 忙别开脸不去看她, 抱着自己的儿子又哭的伤心。
康元带着捕快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晌了,他们咋一听说这事儿, 也是被吓了一跳, 这么个小村子里还会发生这种事儿呢?!
郑氏的罪行已经很确定了,两个人一死一伤,人他们是肯定要带走的, 把绳子给她解了换成枷锁,又抽走她嘴里的布,让她最后留几句话。
“不得好死,你通通不得好死!哈哈哈哈……”郑氏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对着何家人笑的狰狞。
见她的精神明显已经不正常了,捕快把她的嘴重新塞住,拉拽着就把人从屋里扯出去,她充了血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每一个人,直到消失在门外。
何天跌坐回凳子上,绝望的闭上眼,也不知他们家是造了什么孽,祸事一桩接着一桩,两个儿子一个疯一个废,两个儿媳妇死了一个,另一个怕是后半辈子都要呆在大牢里!
唯一一个哥儿好不容易嫁了个有钱人家,却是造成这场惨剧的罪魁祸首,根本指望不上!如今这个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村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说同情,这何家人落到现在这副境地,那都是自找的,要说活该,那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最后就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就带着儿子冯正走了。
村长都走了,祁越两人自然也不会多留,他最后看了一眼几人的惨况,心情非常愉悦的出了他们家门。
“啧啧啧,这便是传说中的自作孽不可活吧!”郑越风手里转着扇子走在他旁边,很是吊儿郎当的道:“我今儿算是见识了!”
“那便希望郑公子引以为戒。”祁越看着前方,勾起了唇角,“可莫要像这些人一般愚不可及。”
郑越风转着的扇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尴尬地弯腰捡起来,赔笑道:“哪儿能啊,我这么知进退,懂礼数,从来不会像他们一样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祁越侧头对他挑挑眉,赞叹道:“郑公子能有这般觉悟,当真是个聪明人,我家小夫郎最近念叨着想吃镇上的麻团了,明日可莫要忘了带来。”
“一定一定,不就是麻团吗,小事一桩!”郑越风嘴上答应的爽快,心里都摔扇子了,让他一个堂堂郑家少爷去买麻团,当他是跑腿小厮吗!
刚腹诽完,抬头就对上祁越似笑非笑的眼睛,忙露出个讨好的笑容,心里默默的把摔掉的扇子又捡回来,买就买吧,反正他家华哥儿也喜欢吃,他多买点,把那个摊子都包了,哼!
夏季的天气炎热无比,刘氏的尸身也不能久放,没几天就会满屋子尸臭,何家连棺材都没给她准备,直接草席子一裹就下了葬,好歹算是给立了个坟。
上庄村的何珍收到他们托人送来的信儿时愣了一瞬,随后就抖着肩膀笑出了声,他真是没想到,他埋下的一颗种子,竟结出这样的果来!
他笑了好一会儿,直笑的眼角泛了泪光,才用丝帕擦一擦,侧头吩咐丫头送几贯钱回去,可莫要让人说他这个嫁出来的哥儿冷心冷情。
钱氏在收到他送来的钱时,一把将其摔在地上,“他当是打发乞丐吗?!”
他嫂子死了,哥哥废了,都不说回来看上一眼,心里有再大的怨恨,这个时候也该消了吧?不说要他多少银子,最起码帮着寻个高明的大夫,给他哥哥看看腿还有没有救!
何贵杵着根拐杖,费力的弯下腰把钱捡起来,塞回她手里,“再怎么说,好歹也是钱不是,别糟蹋了,收起来吧!”
看着他那样子,钱氏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哭着抱住他,“我可怜的阿贵,你下半辈子就要靠这个拐杖生活了,可怎么办呀?”
何贵的整条左腿都没有感觉了,他的心里也很不甘,可那又能怎么样,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聪明,没想到竟栽在一个哥儿的手里!
“奶奶,娘亲呢?”三岁的小娃娃还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吸着手指头拽住钱氏的衣角,询问她已经好几天都没看见的娘亲在哪儿。
“别提你那个娘了,她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钱氏的心里正难过着,一点都不想提起这事儿。
被她这么大声一吼,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嘴里还喊着要找娘亲。
“你对着个孩子凶什么?!”近日来越发沉默的何天见自己的宝贝孙子被吓哭,瞪了她一眼,就把人抱着怀里拍哄。
他们家这种状况,以后也不知道何贵还能不能再娶上一房,这可能就是他唯一的孙子了,可是得宝贝着。
钱氏吼完了也有些后悔,抹着眼泪哭得更凶。
“娘,我累了,回去歇歇。”何贵被她哭的心里更是烦闷,杵着拐杖一步一挪的回了自己屋。
大人在哭,孩子也在哭,扰的住在旁边的邻居也是头疼得很,只觉得这何家是惹了扫把星,祸事接连不断地来,让他们也过不安生!
现在村子里的人路过他们家都是绕着走,唯恐沾上晦气,那就真的哭都找不着地儿去!
何家怎么样,祁越他们是一点都不关心的,他们现在正忙着帮许家父子搬东西,家里的新房子已经盖成了。
因为以后经常在这儿住的也就许父一个人,并没有盖的太大,那样显得太空旷,瞅着肯定越发的寂寞。
也就是加盖了两间屋子,把前院扩大了些,又增建了个后院,都用青砖把围墙砌的高高的,跟祁越家的一样,一点儿让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为了让许父用水更方便,郑越风还专门请了打井的工匠,在后院开了一口井,以后后家里的水直接在这里打就是。
除了新房子,他还定了套全新的家具,以前那些上了年头的都扔掉了,用起来全是咯吱带响的,指不定哪天就散架了!
许父看着这个崭新的家,笑着红了眼圈,觉得那些苦难的日子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他现在的身体调理好了,走路都带风,仔细想想,他也还不到四十,这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精神头,先前被病痛折磨的,他都以为自己是个老头子了。
“怎么样许叔,你对这院子还满意吗?”郑越风笑兮兮的凑上来邀功。
“满意,自然满意!”许父拍拍他的肩膀,心里欣慰,这孩子对他孝敬,都是因为在意他家哥儿,能找到这样一个好汉子,他也就放心了。
许华见这院子里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少,知道郑越风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也是为了能让父亲生活得好一些,能让他安心。
站在他身边的何凌挽着他的胳膊,凑到他耳边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被郑公子彻底迷住了呀?”
“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坏了!”许华脸上烧烧的,伸手捏了把他腰间的软肉。
何凌被捏的痒了,忙撒开他退后几步躲开,正撞到祁越的怀里,被对方直接从身后揽住,耳边也有了他的气息,“夫郎这般热情的投怀送抱,为夫好生欢喜。”
这下子脸红的可就换成何凌了,他羞恼的想挣开搂着自己的手,却一点用都没有,那手放在他的腰上纹丝未动。
虽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但看他红的跟熟透的果子一样的脸,也知道是被调戏了,许华幸灾乐祸地笑笑,谁让他使坏,这下风水轮流转了吧!
搬了新家,自然是要庆祝一下,几个人折腾出一大桌子的菜,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还开了一小坛郑越风带来的酒,每个人都喝了些。
何凌是第一次喝酒,虽然只是一小杯,也熏红了脸颊,一双微挑的眸子波光粼粼的像一汪池水,勾的祁越心里痒痒的,低头亲上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