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用戏精
这些心里话,他从没提起过。忽然之间意识到皇帝立皇侄全是为了他,甚至还要立他为后,除了巨大的惊喜之外,他都想不出自己这辈子还能为赵铮做些什么。
“名声不过身外之物,这一点相信你比朕更清楚。届时反对一定会有,就是不知小侯爷有没有胆量与朕一起面对?你若是有,上刀山下火海,朕都不会放过你,你若是没有……”
赵铮想竭力表现得自信,没那么紧张,和简亲王摊牌他没慌过,和小侯爷摊牌他却慌得不行。赵铮无奈地笑了笑,听说先喜欢的人会输,果真如此。
赵铮道:“你若是没这个胆量,朕不会怪你,仍会封你为王,也准你以后娶妻生子,只是……你一旦娶了别人,就不必再来见朕了。”
“皇上!”
小侯爷有些哽咽,从来说一不二的皇帝,竟会给他第二条路。
赵铮总算把要说的都说了,将手拢到唇边,以咳嗽之声为号,王总管亲自指挥着一帮宫人内侍行动起来,长春宫内忽然亮起一盏又一盏火红的莲灯,将正殿映照得宛如新房一般。
赵铮握住小侯爷的手,温声道:“玄云,告诉朕,你到底怎么想?”
一室莲灯将人的脸映得红彤彤的,小侯爷缓缓抬起盛满光彩的眸子,不好意思地道:“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就是……觉得长春宫有些远。”
历朝规矩,皇后得住在长春宫,否则赵铮也不会专门挑在长春宫表白,可在小侯爷看来,长春宫再好,却不如福宁殿那么亲近,还有温泉。
赵铮:“……”
赵铮注视着他,眼里的温柔似要溢出水来:“反正三宫六院都是你,往后你想住在何处都行。今日刚好就是吉日,既然你也不想离开朕,就快来与朕拜堂吧。”
孟玄云:!!!
小侯爷还没从一丁点害羞中缓过来,皇上,你这是早早就想好要坑我了吧!
身边的宫人内侍一下子变多了,忙不迭将红烛摆上长春宫的桌案,为他俩换上新服,小侯爷这才发现,长春宫的墙壁上早就贴了大红生金的双喜,专门等着他呢。
赵铮算计得好好的,打铁要趁热,答应了就先拜堂,其他仪式都可以慢慢补,宗室和朝臣要是闹起来,也好叫他们闭嘴。
王永顺笑得见牙不见眼:“小侯爷,实在对不住,这半年吉日就这么一个,皇上连新服都命人赶制好了,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皇上的心思真好猜,小侯爷失笑:“王公公,你不必再替皇上掩饰了,反正我与皇上也不是没拜过。”
赵铮:“……什么??”
小侯爷得意地想,敢坑我拜堂,我才不告诉你中秋夜那次我就已经磕过头了。
赵铮见他怎么都不肯说,试探道:“玄云,你若是如实告诉朕原委,朕也把天圣十年的始末告诉你如何?”
小侯爷:“……”
小侯爷只动摇了一下,赶紧道:“好。一言而定!”
赵铮便趁着换衣的间隙,为小侯爷讲了一个故事。
天圣十年,先帝有意从皇孙之中挑选储君,将几个皇孙以及王公大臣之子召入宫廷。七岁的小赵铮与小玄云俱在应招之列。
赵铮的父亲慎王,早些年就被先帝过继了出去,此时的赵铮,虽与先帝有血缘,名义上却非先帝之孙了,宫中的侍卫、内侍惯常捧高踩低,专对皇孙们和颜悦色,却不太看得起慎王之子,为赵铮备的东西总是不太齐全,赵铮带着内侍张福去理论过几次,然而没什么用,赵铮在张福劝说下只得忍耐。
这一日,张福被王永顺唤了去,恰逢慎王府家丁来报,世子赵钧突发疾病,慎王爷与王妃都很着急,赵铮与赵钧从小感情不错,赵铮便想回府探望。但是没有先帝旨意,侍卫与他又有私怨,皆不放赵铮出宫,也没人替他向皇帝通报,赵铮实在没辙了,唯有乔装成宫人试一试,这显然也不是什么好办法,他不知道宫人出宫需要有腰牌,他没有此物,与侍卫一度陷入了僵持。
小玄云路过时,就见到几个侍卫、内侍在为难一个与他年纪相仿,头上还戴了朵花的宫人,得知小宫人想要回家,是因为家中有姐妹病了,小玄云心里有些同情,便使计支开了侍卫,把可能要挨打的小宫人救了下来。
“你别着急,越急越是会被侍卫看出来,等天黑的时候,试试爬墙。我在家也经常这样做的……”
小玄云拉着小赵铮的手,一起蹲在地上嚼耳朵。
赵铮点点头,他对这个小男孩很有好感,对方挺有主意,也挺和善,这个男孩子的笑脸,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绝处逢生。
赵铮入夜便试了,可爬墙之后,没能出得了宫,而是被另一群等候着的侍卫抓住,送到了先帝处。先帝并没有怪他,反而慈祥地问了他许多问题,赵铮过了很久才知道,这是先帝给皇孙们出的考题,皇孙们都被困在宫中,再各自告知府里有事,看他们如何应对,因为侍卫在为难赵铮,先帝也注意到了这个倔强的孩子,想想也给他出了一样的题,却被他破了。
赵钧并没有生病。
先帝想要有胆色又聪明的储君,他觉得赵铮不错,虽然爬墙太莽撞了,比起那些只知道原地等着奴才去想办法的小皇孙们强多了。
……
赵铮道:“便是如此,皇祖父对朕起了栽培之心,后来还立朕为太孙,说起来,这里边也有你的功劳。”
然而这段经历对赵铮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太光彩的过去,不得不伪装成宫人,还被侍卫欺负。虽然那些为难他的人,先帝后来都为他处置了。
孟玄云:“……”
孟小侯爷只觉得分外耳熟。
这个故事的大部分他不知情,但是一小部分,却与他曾经帮助的那个宫人一模一样。他当初教给人家的,也是夜半爬墙。
原来、那个可怜的小宫人就是皇上啊。害他这些年的愧疚,也都是误会了?
但是为何第二日他去打探消息,宫廷侍卫却告诉他偷偷逃走的宫人被杖毙了,还给了一个玉锁片呢?
眼看只剩下最后一点不解了,赵铮却道:“朕都告诉你了,你也该告诉朕,什么叫已经拜过了?”
小侯爷:“就是那次中秋把皇上抢回家,我记得我拜了的。”
赵铮经他一说也想起来了,笑着道:“只有你一个人拜,哪算拜过?与朕一起,才是礼成。”
很久之后,小侯爷做了皇后,再查当年的事,原来那段时间除了皇上,的确有宫人偷了东西私逃被杖毙,侍卫显然是搞混了。
皇后心想,还是不要告诉皇帝,他现在仍在吃的是自己的飞醋。
☆、番外一
苟不理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一种人, 到别人家里没有一点做客的自觉,甚至比他这个主人还要更加随意,他家的屋子自打沐远公子沐强行住进来之后,就连破都破得不同凡响了。
沐公子总有着异于常人的想法,并且热衷于在他身上实现,以前还只是阻碍他念书,惹他生气, 后来连他家老胳膊老腿的桌椅板凳也不放过,一个生气就让它们碎得碎烂得烂,苟不理敢怒不敢言, 他已试过无数次把人轰走,可是一到晚上沐远还是会出现在他家竹床上,对他一通嘲讽之后,又推说太冷, 要和他蹭一个被窝。
苟不理实在理解不了沐公子,只能放置, 当此人不存在。想着百忍成金,也许沐远觉得没意思了,自己就走了呢?
但是沐公子一个人唱独角戏竟也津津有味。发现苟不理在悄悄装哑巴,沐公子便想方设法逗他讲话, 说得最多的就是:“不理,你理理我呗!”
沐公子是皇城出了名的美男子,一张脸美得天怒人怨,苟不理怕看见这张脸心要软, 总是摇摇头,背过身去躲着他,一躲就躲了十天半个月。忽然有一日,吵吵嚷嚷的沐远不见了。
苟不理坐下来念书,他已习惯魔音灌耳,没了沐远的聒噪,反而一页书都没能读进去,抬起头怔了片刻,沐远也没有忽然冒出来吓他一跳,空荡荡的屋子,似乎哪都找不到沐公子的踪影。
苟不理忍不住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这才发现被弄坏的桌椅板凳全都修好了,破旧的屋顶也盖上了砖瓦,因他总是埋头读书,老被沐远笑话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其实修屋顶他不是不乐意,而是书上没教过,故而拖拉了许久一再搁置,忽然之间,就像自己长好了似的。
苟不理不信鬼神,自然不会以为是家里有田螺姑娘,身为御史,他在朝中没什么朋友,那就只可能是一个人帮了他,便是令他十分讨厌的沐远沐公子。
苟不理看看屋顶,又看看完好桌椅板凳,觉得自己至少应该向沐公子道一声谢,可是认识沐远这么久,都是沐远自己跑来他家,他连沐远住在何处都不知道。
苟不理只好硬着头皮去问小侯爷。以前皇上对他常有夸赞,但是这一回,他却挨了皇上好几次眼刀。苟不理认为,定是自己连屋顶都不会修,有辱斯文,惹得皇上生气,等他找到沐公子,他可以虚心请教一下屋顶到底怎么修的,学会了兴许皇上就不生气了。
孟小侯爷对沐远的情况了若指掌,亲自领着苟不理去寻人,将沐远堵在了家里。
“你们来啦?”
沐远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好像用力擦过,见到苟不理,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不待孟玄云开口询问,苟不理瞬间就紧张了:“你怎么了,可是有谁欺负你?”
他还从来没见沐远这么蔫过,沐远折腾他的时候,总是精神头十足。
沐远不自然地咳了几声,笑着道:“行了,你也就是嘴上厉害一些,若真有人欺负我,你还能帮我欺负回去不成?”
苟不理认真道:“话不能这么说。凡事都讲究一个道理,和嘴巴厉害不厉害没关系。若你无缘无故被欺负,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沐远本来还有一丝感动,被他又是“道理”又是“公道”的,都给搅合没了,凶巴巴地道:“你的意思,若我主动招惹了别人被欺负了,你就不管我了?”
苟不理还没碰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迟疑着道:“你若是做错了事被人欺负,我……我会先劝告对方,滥用私刑是不对的。但是沐远,你也有错,你不能把其他人当成我一样,不是人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你也有错,我好说话。
沐远黑着脸不发一言,直接命下人把苟不理轰出去了。
苟不理在门外一脸惆怅,至今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还没来及说一声谢谢呢。
孟玄云道:“沐远,你又抽什么疯,折腾苟御史好玩吗?”
沐远揉了揉鼻子,无精打采道:“那个呆子就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一点都不好玩了。他一定向你告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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