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孙
林老太爷望向齐染,齐染面上浮了一丝歉意,他道:“孤……孤今日莽撞了,先回宫。”
林老太爷不知道齐染为什么出现在林家,但看着模样,应当是被巡防士兵追着,闯入林家避开了。
齐染一副要离开的模样,林悦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摆,非要同他一起入宫面见皇上。
林老太爷看林悦那无赖模样,都想上前把他的手拽开了。
最后齐染道:“林尚书,你是朝廷命官,林悦也是。这件事孤本来不应该管,但林悦既然有这等请求,那孤就先带他回去。别的不说,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齐染说完这话,就意思内监把林悦带走。林老太爷一看这阵势,心中一沉,他刚刚领教林悦胡说八道的嘴,现在更是不敢让他轻易到皇上面前颠倒黑白。他心一横,便朝着齐染道:“太子殿下,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老臣也豁开脸,这家中丑事也不隐瞒了,老臣也一同入宫,求皇上做主。”皇上命他在家休养,他正好借机跟皇上好好哭诉一番,引起皇上的同情,让他早日回归朝堂。
齐染没想到林老太爷会这么做,好在他一向淡定,并未流露出惊讶之色。他平静的点了点头,至少表面上是个公正无私的太子。
来接齐染回宫的内监没想到这回去的路上多了要去告状的林老太爷、林忠和林悦,这还真算是新鲜事。
林悦脑袋上有伤口,包扎的不好,加上他那一副随时要归去的状态,看着有点吓人。齐染让林家准备了马车,里面放置了很多柔软的东西,生怕磕着碰着他了。林老太爷和林忠则是坐着轿子前去入宫。临走前,林悦要求回自己的院子拿点东西,齐染想了想又把半夏和丁香一同带走了。
一行人在夜深人静中朝皇宫走去,一路上齐染并没有吭声,也没有问内监皇帝把吉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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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皇宫,皇上听到随齐染来的还有林老太爷等人,他心里也惊讶的很。他以为林老太爷是怕自己误会他和太子私下有联络,所以才在这个时候诚惶诚恐的入宫求见。也因此皇上虽然对林老太爷仍旧不喜,但还是让他们进来了。
结果众人一进门,皇上看到的是哀哀戚戚的林老太爷和一脸沉重的林忠,还有受伤颇重的林悦。齐染看到的是地上跪着的吉祥,吉祥等齐染来了,脖子缩了缩,头埋得更深了。
皇帝沉默了下望着齐染道:“太子,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开口询问了,齐染自然是不好隐瞒什么,他很快收敛心神,简单的把今天发生的一切说了下,着重说了林家发生的事。
皇帝听了又沉默了,他觉得自己脑子似乎不大够用了,林家这事听着就像是个天荒夜谭的故事。林老太爷和林忠倒是想开口,但他们看着皇帝那神色也没敢轻易开口。
皇帝沉默了许久望着齐染道:“你这是什么打扮?宫门紧闭,你怎么出宫的?又是怎么遇到这些事的?”
齐染脸色一顿,张了张嘴,最后小声道:“回父皇,儿臣,儿臣……冷宫那里有个地方可以出去,儿臣……”他一脸为难,实在是说不下去的模样。
“爬狗洞出去的。”皇帝接口道,齐染白净的脸颊瞬间红了,在他后侧的林悦看到他半边脸颊和透明的耳垂都变红了,林悦扬了扬眉,觉得齐染当得起眉目如画这四个字。
皇帝也难得见齐染这副模样,他打量了一番后悠悠道:“还有点身为太子的羞耻心。那朕再问你,你偷偷出宫就出宫了,遇到巡防之人跑什么?”
齐染动了动嘴没吭声,皇帝又凉凉的替他说了:“觉得自己身为太子,当以身作则,若是被人抓住在宵禁时刻瞎胡逛,不好意思吧。”
齐染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吉祥,吉祥又缩了缩脖子,像是要把自己缩没了。皇帝乐了,他道:“你不用看你这贴身太监,他的嘴倒是还算硬。被巡防的人抓住了,一句有关你的话都没说,若不是闹到朕的眼前,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是没人知道。那太子你继续告诉朕,为了避开巡防士兵,你是怎么到林家的吧。”
齐染抿了抿嘴道:“父皇,您都知道了,儿臣无话可说。”
皇帝懒散道:“朕是知道了,但朕就想让你亲口说,看看你和这内监有没有欺瞒着朕。”
齐染跪在地上,许久后他面红耳赤道:“儿臣,儿臣当时心急,又来不及去让人通禀,所以……所以就行事莽撞了些,直接……直接翻墙进去的。”
齐染说完这话,殿内一片寂静。皇帝气呼呼的冷声道:“你身为太子,先是装成太监,然后是爬狗洞出宫,最后又翻墙进入一个臣子的家。林家若是把你当做刺客给逮住送回宫里,那你这个太子可就给朕长大脸了。”
皇帝说到这里,心里是五味之感。他都休息了,听闻巡防抓了个逃跑的内监送入宫了,他起身一看这内监还是吉祥,他心里就有了各种想法。再听闻吉祥战战兢兢的说齐染是看到了齐瑛手抄的佛经后要散心的,他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只是当他问道既然是散心他这个内监又怎么出现在宫外,齐染又在何处时,吉祥那表情一瞬间复杂的很。皇帝看吉祥不想说出来,就直接让人打了他几大板,吉祥也知道不能替齐染隐瞒,便说了过程。
皇帝听了齐染这又是爬狗洞又是翻墙的,心里是又气又乐,最后还给了他脸面,让司礼监的内监亲自把人从林家接回了。结果人接回来了,还接回来了一桩稀奇事儿。
林老太爷和林忠本能的说不敢,林悦则道:“皇上,微臣住的那地偏僻,没有人守着,不会把太子殿下当做刺客的。”
皇帝听了这话看向他,神情莫测,他道:“你们这祖、父、孙三人这是闹什么呢?准备相互在朕面前告状?”
林老太爷和林忠只觉得尴尬,林悦脸皮厚,他道:“皇上,微臣本来也没想过要在这个时候打扰您,但微臣不能平白无故背黑锅,不能无缘无故死在祠堂吧,微臣就斗胆来了。”
皇帝面色沉沉道:“说罢,到底怎么回事?”
第73章
面对皇帝的质问,这次林悦倒是没有和林老太爷抢着说话。林老太爷苦着脸,把林悦用板凳把林良拍晕的事说了一遍,省略了他们一开始对林悦是鬼是怪的质问和怀疑,因为这些事拿出来说实在是太过荒唐。
林老太爷把事情说清楚后跪在地上惨兮兮的哭诉道:“皇上,老臣教导子孙无妨,实在无颜面对皇上,也愧对太子。”
皇帝皱了下眉,林悦毕竟是他亲自封官辅佐齐染的,现在出了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他心里总归有些失望的。他望了下林忠和林悦道:“你们可还有话要说?”
林忠沉默着,无话可说。
林悦严肃着个脸道:“皇上,虽然自古以来小辈不言长辈之过,但皇上面前当无子孙无父子只有君臣。微臣并非有意对三叔动手,他们恶意揣度微臣,想要置微臣于死地,所以把微臣伤成这番模样。”言罢,林悦以非常快的速度把当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他受伤的屎盆子还是扣在了林老太爷等人的身上。言谈之下,自己被陷害是鬼怪,不承认后又被打伤,最后被无人看管的放置在祠堂里挨饿受冻等死,当时情况颇为危机。
他记忆力是极好的,说起话来又活灵活现,算是把当时家人的逼迫给原原本本的呈现出来了。皇帝听了眉头死死的皱了起来。他虽然不信佛不信道,但对鬼神之事还是有所敬畏的。但现在林老太爷和林忠逼迫林悦承认自己是鬼怪,还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林老太爷并不慌张,他在林悦说完这话后对着皇上道:“皇上,老臣处理此事手段虽有些过激,但老臣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祖父当然是有原因的,祖父是为了掩盖当初三叔要杀我的原因吧。也许在祖父心中,不成器的儿子总是要比孙子重要的吧,所以想用孙子的死掩盖儿子要杀人的事实。”林悦顺势接话道,他表情甚是悲痛。
林老太爷一听这话,心底一惊,还不等他有所反应,林悦从怀里拿出一份供词,朗声道:“皇上,这是当初三叔想要谋害微臣的证据,微臣一直收藏着,想着三叔已经改过,想着祖父等人心底是向着微臣的,今日为了自证清白,请皇上明鉴。”
皇帝没想到事情到了这地步又牵扯出一桩谋杀案,他用下巴示意了下,然后把林悦手中的东西结果。林老太爷看着那所谓的证词,心中突然一个激灵。他终于想到了,当初他没有记忆打了林良时,还命林良写下了自己所犯的罪孽。
里面包含了林良和婉儿如何推林悦下水的,也写下了林良想让自己的孩子给林悦当儿子的心思。更写了自己想让林悦娶王氏那个水性杨花的侄女,日后给林悦戴绿帽的心思。
当时这份罪证写下来后,林老太爷四处翻找都没有找到。当时他并未怀疑自己失忆和林悦有关,他想这份罪证也许是被自己放在了一个严密的地方。后来朝堂内外接二连三的发生大事,这件他失忆时做下的事也被忘记了。
没想到林悦是在这个地方等着自己呢,既然东西在林悦手中,那是不是可以证明,林悦和自己失忆有着绝对的关系?
想到这里,林老太爷不由的看向林悦。林悦朝他翻了下眼皮,他神色很是平静,但林老太爷从中就看出了得意和嚣张。林悦所有的表情仿佛都在说,一切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又如何?
然后林老太爷看着林悦朝皇帝道:“此乃微臣三叔亲笔所书,微臣不敢欺君,望皇上明察。”欺君两个字让林老太爷浑身一抖,他刚才并没有开口说林悦是鬼怪的事。他只说林悦对长辈不敬,本来想着在林悦进行狡辩时,他再说出自己的怀疑。到时就算在皇帝心中是一场闹剧,皇上也不会对他如何,而林悦终究是伤了长辈的。
谁知林悦根本没有让他开口说出那些,直接把事情归结到这一切的发生是自己要护着想杀人灭口的林良。而且拿出了明晃晃的证据。
这一瞬间,林老太爷心死如灰。
这事若是处理不好,林家怕是要毁在林悦手上了。
皇帝看过林悦呈上来的有关林良的罪证,他看完后,心底怒火横生,他把这些东西扔在地上冷声道:“简直是荒唐至极,林良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做出谋杀侄子栽赃嫁祸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而林炎你不但不秉公处理竟然还为其遮掩,实在是让朕太失望了。”
说到这里,皇帝又看着林忠道:“林忠,林良是你的弟弟,林悦是你的儿子,你竟然对别人要害你儿子的事无动于衷?”
林老太爷这时开口了,他凄厉的说道:“皇上,此事是林良的错,老臣不敢为他辩解,林忠是老臣的儿子,老臣要做什么,他岂能违背?但林悦真的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