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超凶!
又被他“羸弱无害”的外表给骗了!
江漓坐起身,拽过床里的锦被给舒王爷盖上。他睡得很熟,几乎一动不动,可他的手始终紧攥着江漓的腕骨,生怕这个宝贝疙瘩趁他熟睡之时逃跑了似的。
罢了。
江漓靠坐在床头,静静看着他。
人人都以为舒亲王是个富贵王爷,体弱病躯,只知享乐,百无一用。可谁又知道,他被这天下奇毒折磨二十年的苦楚折磨。每一次毒发,无药可医,只能凭借自己的残躯,自己的一身傲骨硬生生挺过来。其中的忍耐力,意志力,绝非常人可比。
-
郁台顶着一双核桃眼在周大夫的院子煎熬,左手拄着下巴昏昏欲睡,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火炉,心情放松下来人就困得哈气连天,眼见着两眼一翻就要睡死过去。端了药材出来的周大夫大叫一声:“别把药煎糊了!干嘛呢!”
郁台吓得瞬间惊醒,平衡没保持住,差点一头扎炉坑里:“啊,对不起,我刚看火候还成……”
手中蒲扇突然被人抢走,郁台回头一瞧,居然是清烟。
“你回去睡吧,我看着药。”清烟搬来板凳坐郁台旁边,手法熟练的扇着火。
“不用不用,我一点都不困。”郁台硬逞强,拍拍脸蛋强打精神,没注意到手上脏,拍了一脸炉灰,既有点呆傻可爱,又有点滑稽可笑:“不把药煎好了,不看着王爷喝下去,我不放心。”
“舒王爷有公子陪着,你不用担心。”清烟看郁台双眼水肿,想是昨晚上流了几车的眼泪?
“江公子还好吗?”郁台关切问。
“凭公子的功力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那就好。”郁台松了口气,用眼神指了指旁边沸腾冒气的瓦罐:“那是周大夫给江公子配的药方,再有一个时辰就好了,到时候你给江公子端过去。还有王爷这个,也劳烦你了。”
清烟微有诧异:“你不去?”
“我还是躲一躲的好。”郁台苦笑一声:“王爷让我拦住江公子别出新雨楼,这差事没办好,王爷肯定发火。我被骂被罚是小事,惹王爷生气是大事。王爷刚挨过毒发,切忌劳神动怒。等过一阵子他身体好些了,我再去负荆请罪也不迟嘛。”
郁台说的头头是道,更加卖力的煽火。
本就困得里倒歪斜,前方暖呼呼的炉火一烤身体,人就更加犯困。郁台扇着扇着就脑袋一歪,迷迷糊糊的往身边清烟肩膀上一栽,睡得昏天黑地。
清烟感觉肩膀上一沉,第一反应就是躲开。当他意识到是郁台之时,把侵犯之人丢出去的念头硬生生卡住。他低头轻叫一声:“郁台?”
郁台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继续睡。
清烟放下蒲扇,拿起郁台的胳膊搭在自己颈后,左手搂着郁台肩骨,右手搂着郁台腿弯处,将他横着抱起来,脚步轻健的送郁台回房间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年快乐啊!中午姥姥家包了牛肉蒸饺,嗯,庆祝小年!
第47章 探望
雍寿宫
安平长公主一路小跑,因为身上带着寒气,只好先去暖阁的炉火旁烤热了身体,将斗篷解下来递给宫女,迈着小步子迫不及待的冲进内殿。
“母后,儿臣听说王兄出事了。”安平长公主朝坐榻上的太后匆匆行礼,又见到同样在此的顾云笙,受了顾云笙的长辈礼后,急不可耐的看着太后。
“别担心,宫中太医方才来回禀哀家,你王兄已经没事了。”太后朝安平长公主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是么,儿臣听说这一次王兄很严重,宫中当值的太医恨不得都叫过去会诊了,结果……”安平长公主话说到一半,被阳光下太后明显憔悴的脸色噎了一下。
一旁候着的田嬷嬷见状,忙发言缓和凝固的气氛:“长公主请放心,王府中自有贵人在,王爷平安无事。”
“贵人?”长公主吓了一跳。
“姑母忘记江公子了?”顾云笙在一边提醒道:“太医回禀称,昨夜正是江公子守了王叔一晚上,不间断的往王叔体内渡入真气,以此来缓解剧毒发作的痛楚。据太医说,昨晚王爷并不难熬,睡得很安稳呢!”
“真的?”安平长公主喜出望外:“这么说,倒是江公子救了王兄?”
“太医说此次王叔毒发形势险恶,用尽手段依旧无济于事,正当大家束手无策之时,江公子出面稳住了王叔剧毒攻心,以真气相护使得王叔不至气竭血枯,并缓解剧毒发作的痛苦,当真是王叔命中贵人。”顾云笙滔滔不绝,如实诉说。
“母后。”安平长公主不知是急是喜,红着眼圈趴在太后怀里抽泣:“宫女到我宫中说王兄出事了,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我立即叫人出宫去王府打听,他们回禀又说的那么吓人……”
“婳儿莫伤心,哀家同你一样担惊受怕,若锦知真有个万一,哀家怕是……”太后语带哽咽,暗生皱纹的眼角有泪花闪过。
安平长公主暗暗心惊:“母后……”
太后爱抚着她的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幸好,有那位江公子在。太医说锦知自上次毒发过后,气血精力一直未曾恢复,再加上这次毒发凶险异常,岌岌可危。若没有江公子……只怕锦知会……”
“母后不要说了,儿臣害怕。”安平长公主缩在太后怀里,抽泣的身体直发抖。
顾云笙见状,起身绕到太后面前,躬身行礼道:“皇祖母和姑母不必太过忧心,王叔府中自有太医留守照看,多少年都过来了,必然相安无事,再说,还有江先生在呢!孙儿已得父皇嘱托,晚些时候便前往舒亲王府看望王叔,还请皇祖母安心。”
“是么,那你就早些去。”太后激动的叫来顾云笙,紧握着顾云笙的手道:“早去早回,将锦知的情况如实告诉哀家。还有,田嬷嬷,去吩咐小厨房准备好食材,哀家要亲自熬一碗玲珑九珍汤给他。笙儿,你要好生送去。”
田嬷嬷欠身为礼,正要去办事,太后忙叫住她:“多准备一些,去吧。”
“是。”田嬷嬷缓步走远,太后幽幽叹气,对顾云笙正色的说道:“哀家久居深宫不便外出,你到了你王叔府上,别忘了代哀家谢过江公子。”
顾云笙有些意外,忙点头应道:“皇祖母放心,孙儿会的。”
太后轻轻点头,语带感叹:“江漓出身高门,大家风范。既是昔年江大人之子,必同他父亲一样,金银玉器皆是些俗物,他想是看不上。拿来与之相配也未免看轻人家,有藐视贬低之嫌。”
听到这里,顾云笙忙正名道:“先生解救王叔自然不是为了金钱权贵,他是真心帮助王叔的。”
“哀家知道。”太后轻轻拍了下顾云笙的肩膀:“所以,哀家亲自准备了两份膳食,你拿一份给江漓,算是哀家聊表谢意。日后若有机会了,自会宣他入宫,哀家也早想见一见这位大名鼎鼎的江公子了。”
-
艳阳高照,街上人流如潮。顾云笙一人骑马将随从远远甩在后头。马背颠簸,看顾云笙手里提的食盒却纹丝不摇,里面的食物半点汤汁都没溅出来。
忽然撇见路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顾云笙下意识勒住缰绳停下,凝神一看,果然是丁左。
丁左此时穿着驼色常服,腰间束白色玉带,装扮普通,尤其是他那与生俱来的嘻嘻哈哈气势,叫人完全看不出那是一位朝堂正三品的少年将军,平定边境战局的英豪。
而此时他所做之事更是让顾云笙瞪目结舌。
堂堂朝廷三品上将军,居然在跟一摆摊老妇人砍价!
“十两银子一个彩绘泥塑,你也太狠了点吧?别以为我不识货,在西北闲溜达那会儿,这彩绘泥塑我见得多得多,最贵的不超过二钱。大娘,咱做生意的呢,得童叟无欺,货真价实对吧?”
老妇人:“……”
丁左拄着下巴看来看去看来看去,最后拿起一个看得下眼的泥塑:“嗯……这个柿子挺好看的,事事如意,寓意也挺好,就这个了。看大娘你做生意也不容易,一两银子如何?”
老妇人:“……”
“嫌少?”丁左很是善解人意的竖起一根手指:“二两?”
老妇人面无表情。
“二两半?”
老妇人面色阴沉。
“得,就三两,三两我就买了,如何?”
老妇人真想操起柿子砸丁左一脸开花!
顾云笙:“……”
这副场景若是被父皇瞧见了……
顾云笙轻夹马肚,小步走近江左,深深的无奈:“丁将军,你在干嘛?”
“哎呀,是昭郡王啊。”丁左吓了一跳,转身朝顾云笙深深一拜,笑呵呵的说:“昭郡王这风尘仆仆的,要往哪里去啊?”
“舒亲王府。”顾云笙晃了晃食盒,低头瞧丁左手中的彩绘泥塑,以及那气急败坏一副要砍人模样的老妇人:“丁将军这是……”
“末将也是要去舒亲王府看小表弟,此番探病总不能两手空空吧,所以寻思着弄些什么好东西给他。这不,瞧中这彩绘泥塑了。”丁左说完,又回头朝老妇人道:“这样好了,四两银子,我买下来如何。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雨过天晴嘛!”
不等那老妇人忍无可忍的发飙,顾云笙先忍不住数落了:“我说丁将军你至于吗,既然要送人家礼物,哪还带降价的?”
“能省则省,咱要懂得避重就轻不是?”丁左看老妇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掏了五两银子放桌上:“小表弟自有舒王爷疼,那些名贵到吓掉人眼珠子的东西自然也得是舒王爷送。咱们跟着凑什么热闹呢?正因为末将送的廉价,才能凸显出舒王爷的泥足珍贵,对吧?”
顾云笙:“……”
这都什么鬼逻辑!
“既然目的地在一处,那末将就与昭郡王一路同行吧。”丁左笑呵呵的说着,还伸手去接顾云笙的食盒:“哪能劳昭郡王拎着,末将来吧。”
如此热情,倒让顾云笙有些手足无措了。下意识将食盒递过去,跳下马背,牵着马缰跟丁左肩并肩往前走。
“丁将军要下下个月返回边境吗?”走了一段路,顾云笙无聊的随口一问。
“可能会提前吧。”丁左也随口一答:“或许下个月,或许更早。咋啦,昭郡王又要与末将比试骑术?”
不等顾云笙回答,丁左好像忽然来了兴致似的,斗志盎然的说:“那就太好了,您的骑术精湛,我侥幸险胜。难得有一棋逢对手之人,郡王若有兴致,改天再来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