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侍
自古兵器,尤以刀为悍。何况白尹用的更是一把极凶残的实战用的陌刀。
要说白尹更是北冥白家罕见天赋异禀,出手向来不带犹豫。
哪知碰上闻人司这个极机灵的,他知道白尹是个瞎子,不出声是最好的应对方法,眼见那唐刀如毒蛇信子般冲自己闯来,脸色虽是一白,却咬紧了牙,愣是一声没出!反脚下灵活着移动出去,一个侧身,竟是生生躲过了这一击。躲开时不忘从桌子上捞了一杯满满是热水的杯子。
但白尹可不是普通的瞎子,他内力高地骇人,闻人司稍有异动,他便已经探知,手腕倏地一转,那刀竟是长了眼睛一样追着闻人司去了!
刀准确无误地架在闻人司脖子上,白尹嘴角微微一动似乎要说句狠话吓唬吓唬闻人司,他不想伤他,毕竟闻人司也算个皇亲国戚。
哪知一句话还没出口。
哪里闻人司却是手一扬,将手中的整杯热水全泼白尹脸上!
灼热,霎时间钻透白尹的脸,温热的液体,让那张冰雪一样的脸,僵硬地更厉害。
“……”
耳边,响起少年几乎是轻蔑的嘲讽声:
“死瞎子……”
不屑地语气,仿佛是在骂一只低贱到旮旯里的蛆虫。
闻人司其实就是等着泼他这一下,他早就猜到,白尹不会对他怎样。
“再说一遍。”
白尹眼前的黑布,湿漉漉地。看上去颜色更深,仿佛漆黑到极致的夜,压抑地人透不过气来。
少年却是冷哼,继续不知死活倔强道:“你叫我说就说,拿人当狗……喂,你!”
一句话没说完白尹一下子收回唐刀,一把抓住了闻人司的衣领!
“喂!你敢抓我!信不信我叫人砍了你的狗爪子。神经病,变态死瞎子,泼你怎么了,不该问的别……”
白尹手上力气更大,他保持着面无表情得样子。将手中的人举向半空,举过护栏,松手。
噗通……
白尹是看不见闻人夏落水的囧样,但是听着那人狗一样扑腾,狗一样喘息地声音,身为瞎子的他内心居然得到一丝莫名得满足。
真好听。
所谓以牙还牙,也就是这个道理。
然而,落水狗似乎并不想消停,即使是落在了水里:
大骚包小皇叔静王爷闻人司还是不依不饶,在后面边拍水边乱叫着:
“喂,瞎子!死瞎子,还我护身符!”
护身符?
白尹一愣。
闻人司气地差点没背过气去:“啊!气死我了,死瞎子,你右手上!”
他常年用刀,右手上常带个鹿皮手套。所以就算真缠上什么东西,他还真感觉不到。
他用左手摸摸右手上的东西。果然是,有个线穿的包成三角的纸状物。
“再喊一声瞎子,我给你撕了信么。”
白尹将那小玩意拈在左手里,执着地强调。
闻人司似乎没想到白尹还会威胁人,当下忍不住习惯地冷哼出声来。
白尹眉头一皱。
万俟司立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改口大叫道:“我错了,我错了,白尹,白大爷!你还我怎样都行,我是瞎子行了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白尹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身随手就把那护身符朝闻人司声音方向扔去。
但是刚出手,白尹就觉得不对劲,那个护身符万一扔下去他接不住不就废了么。
这样想着。
那边湖底下果然穿出了闻人司疯也似地嚎叫:
“白尹!死瞎子!你祖宗的!脑子喂狗了!你龟孙的!你晚上喝的水是尿壶里喝的吧!脑子长蛆吧你!你将来一定娶个绝丑的婆娘。生的孩子没**!毁了老子的护身符,你断子绝孙!等着天绝地灭吧!”
“……”
第九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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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关于闻人司落水的事,就变得简单了。
闻人司果然是白尹认识的人里顶顶不要脸皮的一个。
闻人司当时看自己护身符完蛋了,于是哇地一下就又哭了,大哭特哭。
白尹心里一阵骂:妈的,又不是把你亲娘丢湖里了,有必要哭这么难听吗?
白尹尽管心里烦得要命,但毕竟是不好意思地。
他不想让闻人司的哭声引来别的什么人,于是隔着那条湿透的遮眼布,不耐烦地打断道:“喂!别哭了!我赔你一个就是,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闻人司听了这话,估计白眼又乱翻一气,听声音还又狠狠拍打下水面:“啊呸!男的女的都是人。干嘛不让我哭,我就哭!都是你害的!你懂个什么!那护身符我娘留给我的,你没法赔我跟你讲!”
说完,哭声更加震天!白尹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于是再次当机立断,把外面棉袍子一脱,噗通一声,果断跳水里去!
闻人司哭声戛然而止,愣愣看他,大约是没想到这瞎子还会游泳!然而只是闻人司兀自这里七七八八的想着,那边白尹却已经顺着刚才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一把抓住了闻人司的胳膊:“喂!你……唔……”
然后,白尹扬起另一只手,一下把他敲晕过去。闻人司身体一软,白眼一翻,昏死在白尹身上。耳边,终于恢复了久违的清净。事后的白尹也没管有没有人看见他。只睁着一双瞎眼,一手提溜着棉袍子,一手扛着整个闻人司回了东宫。
北冥国的皇宫是极大的。
向来有“只差天帝半间屋”之称。其规模之大,也只有天上的皇帝家可以媲美。但是说来奇怪,整个皇宫那么大,那么多屋子。皇上却偏偏安排身为皇叔闻人司跟身为太子闻人夏住一个东宫。而听起官方的理由来,也十分不清不楚,比唱的还好听:
据说是因为闻人司的娘死的早,皇上哀怜闻人司身世,为了好生照顾弥补皇弟,所以特特把闻人司安排在东宫,享受跟太子一样的待遇。自古皇家人都是德寡少恩,先帝只有两个儿子。那些为了皇位杀子弑父,子侄相残的人多了去了,手足相残更是屡见不鲜。
就算当今皇上仁德,缺乏杀伐果决,弱肉强食的理念。那给闻人司留条命,给个王爷当到也罢了,安排他住东宫,似乎就关照的有点过头。而且,白尹自从领略了闻人司的疯狂后。对闻人司的身世的好奇,不光没有半点减轻,反而越来越感兴趣起来。要说闻人司的亲娘,那可是当年先帝从南国东吴带来的绝世美人,便真是单纯红颜薄命地死了,底下的宫人也不应该忌讳成这个样子!
白尹的好奇心于是更重。最后还是那时不是皇姨的东门萃馨偷偷嚼舌根子告他的:当时东门萃馨那丫头片子表情鬼鬼祟祟极不自然,一双杏仁儿眼不停地眨呀眨,拉他到了僻静处跟他说话:“我跟你讲,这也是我听说的,可不许跟人家说,不然我会被皇上叔叔处死的,我爹爹也救不了我!那个闻人司,有人传言,他呀,根本就不是先帝的儿子!
听说她娘是个从南国来的青楼舞娘,极**的,进了宫,不知跟谁私通,有了孽种。那个闻人司也是个不懂事的,不知道在他娘的肚子里多待几月,七八个月就出来了……结果事情就败露了……”
白尹听的眉尖一阵阵抽搐,毕竟事情有点出乎他的意料:“然后哪?那女人怎样?”
东门萃馨皱皱眉头,嘴巴嘟了几嘟,杏仁儿眼泛着幽幽地光:“咦!那女人,啧啧,下场可惨了,你知道有种刑罚叫做铁裙之刑吧!哎,宫里的鬼招数,就是取铁片做成的裙子穿在人身上,再把人放在火上烤,铁片子最容易受热,直到烧得通红,把人活活烫死才肯罢休哪!”
“……”
白尹猛的觉得胃中一阵恶心,翻江倒海地,却是要吐出来了。但他到底强忍着,继续问道:“那……那闻人司呢?”
萃馨脸上似浮现出了一丝不忍,脸上也略显苍白,但是口气还是有点微微不屑:“他呀,本来先帝是要扔他去乱坟岗,自生自灭地。可是那闻人司的娘生前有个交好的宦官,叫赵忠诚地,当晚偷着从乱坟岗将他又拣了回来,求我姑母收留他。我姑母那时还是太子妃啊,皇帝叔叔是太子,又刚有了阿夏。我姑母才不答应哪!收留了闻人司不是多了个跟自己丈夫争位的么!但是那个赵忠诚真真是舌灿莲花,说什么要是收留了闻人司,那就更显地我姑母仁德,太子妃如此贤德,太子也定会得到皇上赏识!哎,可怜我姑母那时候年轻,就听信了他的鬼话,后来,我皇上叔叔知道了,倒是挺心疼闻人司的,也说要好好养。
谁知偷养到三四岁,愣被先帝知道了,先帝大约是气没消,一路冲到东宫下令把闻人司丢进冷宫……逼问我皇帝叔叔究竟哪里得来的!皇帝叔叔是真仁德。抵死不说。先帝生气了,不理皇帝叔叔了,差点一块把东宫边变冷宫!
当时东宫乱成一团,所有人以为在先帝震怒下,活不长了。哪知……哪知……赵忠诚这个人,居然真是有点意思,算被他歪打正着,真的有两位在前朝举足轻重的大官,被皇帝叔叔感动了,从此拜入他帐下……才得以度过难关!”
“那闻人司呢?”白尹继续问。
东门萃馨扁扁嘴巴,一脸嫌弃道道:“冷宫是个什么鬼地方,疯女人多的是哪,也就偏他个异种活的下来……后来我皇帝叔叔登基了,念着小时候养过几年,又着人调查他娘的事,大约最后查着是给人陷害了。于是,就把他接了出来了,还给他个王爷当……
咦……啧啧,你是不知道当时他被接出来的时候的样子。当时我姑母身边的顺公公跟着皇帝叔叔亲自去接,他正身上穿着那些女人们倒下来的旧衣服,跟那些满头虱子的疯女人玩捉迷藏!愣眼一看根本不是个男孩子!要不是皇上叔叔认得他那个**母亲的样子,他又那么像他娘,身材不高……保管大家以为他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