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世子的代嫁男妃
那是不是意味着那枚扳指比他的命还重要?
冉清谷对他从来都只有承诺。
他承诺会帮他杀了太子,因此愿意为他谋划。
可如今杀了太子之后,是不是意味着他要离开他?
太子一旦倒台,他也就没有什么能够牵绊住冉清谷的。
冉清谷就算要离开他,去商容与的身边,他也没有什么资格阻拦,毕竟欠他的那条命,冉清谷已经还清了。
所以,他不想太子死。
他不想冉清谷离开,就算是那点微末的羁绊也好,那一丝薄如蝉翼的救命情谊也罢,他只要他在他的身边。
方长弓咋舌。
他恍然记起冉清谷跟三皇子之间的协议。
冉清谷说过在帮三皇子杀掉太子之前,他那条命是商玉州的。
商玉州如此做,怕是想用这种方式牵制住冉清谷。
他利用冉清谷重信守诺,从而将他牢牢掌控在手心里。
否则冉清谷那人,毒辣又不留后路,无牵无挂,跟个活死人似的,除了这点不值一提的救命之恩,商玉州还能用什么留住他?
果然是痴人。
蠢,蠢透了。
商玉州淡淡道:“你去告诉李相,就说太子这条命先留着,让他想办法让太子打消谋反的计划,今后随便太子怎么舞,我们专注精力对付二皇子。”
方长弓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抬步走向院落外:“那我先回去了。”
三皇子点了点头,方长弓打开门,走了出去。
三皇子的一个门客为方长弓撑开伞,方长弓大步迈入雨水里,积水被雨滴冲刷,瞬间溅湿了他的衣角。
黑夜的暮空下,电闪雷鸣,树影婆娑拉扯,狂风呼啸,卷着落叶纷纷。
门客与方长弓踩着积水与落叶朝着院落外走去。
这时,一只鸽子站在廊下,浑身湿透,咕咕咕的叫着。
方长弓走到游廊上,抬手,那只鸽子就飞到他的手上。
他撸了撸鸽子身上的雨水,看着狂风暴雨陷入了沉思。
门客恭敬说:“这是相府的信鸽,我去为大人取来纸笔。”
方长弓喊住那人,质问:“取纸笔作何?”
门客满脸不解:“三皇子说……”
方长弓冷冷打断他:“三皇子什么都没说,该怎样还是得怎样,我只需要在猎场上保护好三皇子的安全即可。至于其他,等太子落马后再议。”
门客迟疑:“可……”
方长弓:“没什么可是,这一次,太子必须落马。我们辛辛苦苦筹备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
说着,他手一扬,鸽子飞向了狂风暴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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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清谷想不通,为什么太子突然不谋反了?
他今日从王府外回来,遇到三皇子的线人,三皇子差人告诉他,太子暂时按兵不动,所以策划太子谋反这件事就此作罢。
三皇子策反李相的时间很短,而李相更是与太子达成了一致。
一个不想被人掌控,一个想为心爱的女人报仇,一个老奸巨猾,一个有权有势有笼络人心的地位,在外部环境,有二皇子的步步紧逼,死咬着不放。
现今二皇子被禁足,正是两人谋事的好时机。结果两人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甚至他前两天还得到小道消息,说太子那边有动静,这才过多久,连个火花都没起来,就说太子突然不谋反了?
他精心算计,结果却扑了个空?
三皇子没必要对他撒谎,他如果说太子不会谋反,李相劝说不动。那就意味着,太子或许还是不想伤了皇上的心,毕竟皇上为他付出那么多……
亦或许太子想通了,他虽失去了监国职位,被二皇子打压,但皇上从未想过废掉他,假以时日,他的监国之职还会回来。
看来,策划太子谋反这条路行不通了。
商容与站在那棵百年的梅花树上,看着冉清谷慢悠悠的从府外走了进来,又漫无目的的绕过亭廊来到后花园。
想必这人跟三皇子接头去了。
难道他真的要离开王府了吗?
他父亲的暗探也探听到近日太子有动作。
想必这些事情是冉清谷一手策划的,那日他推门时,冉清谷正在与三皇子策划。
他还记得那日三皇子跟冉清谷说,等太子的事情一了,让冉清谷离开王府。
他清清楚楚看到屏风后的冉清谷点了下头。
虽说他要了三皇子付不起的礼金,但倘若冉清谷真的要走,他也拦不住。
冉清谷这人很固执,他一旦下定决定要做什么事儿,几乎不计后果也要达成。
冉清谷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不知不觉走到那棵百年的梅花树下。
他如同往常那般,抬头。
却不想商容与就站在那树上。
他晃了神,以为自己看错了。
四目相对,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商容与冷笑:“怎么?去跟你那情郎通完信,连你丈夫也不识了吗?”
冉清谷眼里古怪的表情一闪而过:“世子说笑了。”
他说完,又找话题问:“世子在看什么?”
商容与眺向远方:“看京都的风景。”
他想到什么,朝冉清谷伸出手:“要不要上来看看?”
冉清谷愣住。
他想到了之前做的那个梦。
他梦到商容与站在梅花树上,递给他一只红梅,而三皇子拼命的拨弄着雪,口口声声喊着不让他冷。
就在他犹豫时,商容与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伸手搂过他的腰,带着他攀到最高的那棵枝丫上,将冉清谷放到枝丫上放稳后,他微笑着:“这里,是整个京都最高的一棵树,可以看到整个京都的风貌。那边是西大街,还有那里,是泗水河畔……”
冉清谷自十二岁后很少攀爬这么高的地方。
脚底下踩的枝丫摇摇晃晃,他勉强扶稳了商容与才站稳。
入眼是整个京都风景,有炊烟袅袅,有汜水河中泛舟,有东西南北四条大街的繁荣,也有远处空山的倦鸟归林……
忽然,他瞥到了一处,他抬手指着:“那里……是我的家。”
商容与顺着冉清谷抬手指着的方向看去,那里处于郊区,似乎确有一座宅邸,但好像已经荒废了。
“那棵梨树长得真是好,竟然还活着,还比以往高大了许多。”冉清谷淡淡说着,“那是我娘种下的。”
这几日连日来的狂风暴雨,王府许多树的叶子都落光了,而那棵梨树,依然青黄交接,叶子郁郁葱葱,似乎没被这秋来一场雷雨冲刷掉。
商容与是第一次听到冉清谷提他的家。
他以前只是喜欢站在这棵梅花树上发呆,却不想这棵树上竟然能看到定北侯的府邸。
冉清谷提到他家时,神色也是淡淡的。
只是他的目光会变得很柔和,很温暖,也很哀伤。
他笑了笑问:“那么高大的一棵梨花树,隔着王府都能瞧见,开花时一定很漂亮吧。”
冉清谷迟疑半晌摇头:“不,那棵梨花树容易招虫子,我的皮肤不是很好,一被咬就容易感染长包,而我哥很喜欢那棵梨花树,所以每次他教我剑法时,都会在那棵树下,我哥每次陪我练完剑,我身上就会被虫子咬出来七八个包,他就笑我。而我娘经常端着一盘糍米糕站在树下数落他……”
“那棵梨树下有一个池塘,池塘里很多条锦鲤,那是我嫂子嫁入定北侯府时带过来的。”
商容与哑然:“嗯?”
冉清谷苦笑:“我嫂子她在母家养了一池子的锦鲤,出嫁后,她舍不得自己最爱的锦鲤,因此,差人将那些锦鲤捞起来,运到定北侯府。为了让那些锦鲤有家的感觉,她连她母家池子里的荷花淤泥也顺道一起带了过来。”
商容与失声笑:“你嫂子果然与众不同,为什么不重新买几只呢?”
冉清谷:“买的不是她养的,她只要她自己养的,她很爱笑,也喜欢开玩笑……她嫁入定北侯府后,是整个定北侯府的开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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