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世子的代嫁男妃
商容与:“说得我两像并肩作战过似的。”
商容与笑了笑,摇着头走远了。
商执回头,冷眼看着商容与的背影。
现在最棘手的怕不是卿家那余孽,而是商容与了。
现今太子已死,他是唯一的储君人选,父皇只会选择他,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可生意外。
所以,商容与必须除掉。
司徒枫走了过来:“殿下,海长青已死,我们还进去吗?”
商执:“进不进去都没有意义,商容与不是省油的灯,海长青若死了,代表他已经拿到了口供,要让御史台中丞那老顽固改口供,想都别想。”
司徒枫焦急道:“可海长青倘若认罪画押,在皇上眼里,殿下必然洗不干净,那殿下岂不是太冤枉?商容与此举,实在是太过险恶。”
商执轻声笑道:“那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动摇父皇对本殿的决心。”
司徒枫不解。
商执:“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给了刘贤妃这么多好处,她也该是时候拿出点诚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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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下葬入皇陵那日,是冬至日,天气阴沉沉的,飘起鹅毛大雪。
纯儿一大早就将衣衫送了过来,里衣是厚实的冬衣棉褙,外衣却是一件很薄的白色孝衣。
今日不宜点妆,因此他只是粗略拿着珠墨点缀了下,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色。
冉清谷有时觉得命运真可笑。
他全家惨死,他都没有为他父兄母嫂戴过孝,现今作为刽子手,却为死者戴上白色簪花,着上素白孝衣,还要去他坟头前吊唁。
商容与小心翼翼将白色簪花插在冉清谷头上,微笑:“真好看。”
纯儿暗惊。
第一次见有人将簪花直接插在脑门上方,世子的审美还真是一言难尽。
冉清谷取了下来:“别闹,误了时辰,你我都担待不起,王爷不在,你好歹是一家之主,有点正经的样子。”
成王冬至前带兵去镇压南方一带匪患之乱,现今没有赶回京都,所以成王府只能由商容与出面,带领着全府上下,前往皇陵,吊唁太子。
而这个一家之主显然不把国丧当回事儿。
商容与握住冉清谷的手,微笑道:“我哪儿不正经?齐家治国平天下,第一要义可不是齐家吗?你手怎么这么冷?”
他摸到冉清谷双手冰凉,责问纯儿:“不是说让世子妃多穿些冬衣吗?怎么现在他这般冷?”
纯儿连忙道:“世子,奴婢也不知道,世子妃穿了足足六七件冬衣呢。”
冉清谷微笑:“世子,我没事,我一到冬天就特别怕冷。好在太子入皇陵时间不长,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他曾在一场大雪中损坏了身体,身体骨头筋脉都断裂过,因此一到冬季或潮湿天气,他身上的每一处骨头都隐隐作痛。
太子入殓经钦天监观测,最佳吉时是末时,所以他们也只是去皇陵两三个时辰而已。
商容与从桌子上拿起一件披风,给冉清谷披上:“等到了皇陵再取下,外面很冷。”
冉清谷点了点头。
王府门口停了三四辆马车,雪纷纷下,天寒地冻。
商翩风抱着手臂愤怒踹了马车车辙,不耐烦吼道:“真是毫无体统,平日为了睡懒觉不去上早朝也就罢了,父王为他兜着,现今父王去剿灭匪患,他倒好,溺死在温柔乡里了,万一吊唁太子出了差池,皇上怪罪下来,他担待的起吗?别到时候连累了我们大家,连累了父王……”
他搞不懂,为什么父王要宠溺这么一个不务正业的纨绔?
明明他比商容与上进,也比商容与孝顺懂事。
二嫂苏喜白眼直翻:“可别说了,人家是嫡子,我们这庶出哪儿比得上啊,这大雪天的,全王府等他们夫妻两,还不晓得这两人起床了没?”
简醉欢脸色一沉:“你们若等不了,可以先去吊唁,谁也没有拦住你们的路。”
刘雪月皮笑肉不笑:“小孩子口无遮拦的,王妃何必生气呢?”
如今王爷不在,世子便是一家之主,倘若一家之主未到场,她们这一系庶出先去了,岂不是让京都的官宦人家笑掉大牙?
简醉欢淡淡道:“侧妃,你嫁给王爷也有数年,你出生自名门望族,也该知晓嫡庶尊卑,既然是庶出,就该恪守本分,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口无遮拦,这到底是无心呢,还是有心呢?”
刘雪月被三两句话说得面红耳赤,只得点头:“王妃教训的是!”
“母亲,你又没有错,她凭什么教训你。”商翩风将刘雪月护在身后,挑衅道,“王妃,我又没有说错,世子确实冥顽不堪,如此时日,所有的人都在等他,他却溺在温柔乡中,您不应该教训我的母亲,而是应该好好教育一下世子,别让他再害我们王府出事。”
“二哥,你是去吊唁太子呢?还是赶着去当孝子呢?”商容与牵着冉清谷的手走过来。
商翩风怒指商容与:“你……”
商容与眼神锐利瞪着商翩风:“你怎么比死了亲爹还着急?真以为给太子当孝子,你就是皇长孙?”
商翩风被瞪得心发慌,又被商容与一番话气得面红耳赤。
这个混账东西向来没大没小、离经叛道,说出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他真不知这么个东西,父王为何把他视若珍宝?
冉清谷捏了捏商容与的手。
商容与回头看了眼冉清谷,拍了拍冉清谷的手背,示意自己明白了。
冉清谷是在告诉他,他二哥不对劲。
平日里就算是装,商翩风也会装出兄友弟恭的模样给成王与外人看。
但如今商翩风浑身写满“我不装了”。
说白了,就是小人得志。
可问题是,小人得志,这个“志”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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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众人到皇陵时,皇陵外站着不少官员及其家眷,都穿着孝衣,满脸惆怅,各个都活像死了亲娘一般。
白色纸钱被撒上空中,与雪花一起落下,纷纷扬扬的,分不清到底是纸钱,还是大雪。
雾色浓得化不开,咸元帝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多岁,他病态苍白,步履蹒跚,被老太监扶着。
东宫的太子妃与一众侍妾跪在棺椁两旁,哭得肝肠寸断。
商容与扶着王妃,冉清谷与刘侧妃紧跟身后,走到停放棺椁的案台前,宫人立刻送来几炷香。
王府众人接过,对着棺椁拜了三拜。
宫人接过香,插进棺椁旁的香炉上。
雪下得很大,寒风冷冽呼啸,卷起雪花旋转崩腾,香燃烧得极快,没过一会儿,那香炉里的香灰就满了。
冉清谷冻得嘴唇发白,小声打了个喷嚏,吸了吸冻红的鼻子。
商容与伸手过去,紧握住冉清谷的手,将他拉得靠近自己。
此刻刮的西北风,商容与挡在冉清谷的西北方,挡住了一部分寒风呼啸。
冉清谷的掌心传来一阵温暖。
商玉州转身,就看到大雪纷飞中相依相偎的一对璧人与紧紧相握的双手。
这场雪,下得很大,也很讽刺。
他母亲死时,就是这样的大雪。
他遇到冉清谷时,也是这样的大雪。
如今,他看到冉清谷一脸平淡幸福与另一人相依相偎时,依然是这样的大雪。
他讨厌这满目的白,也讨厌这样的寒冷。
就好像全世界就他一个人这样冷,就好像只有他的世界如同这暗沉的天空般满目疮痍。
以前他还有个人能陪着,那人陪在他的身边,他虽孤独,却也不孤独,他虽冷,但有人陪着他一起冷。
仿佛只要那个人在,他什么都不怕,刀山火海都敢去闯。
他们两个就像一起走夜路的人,在漫天雪地里走着,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他曾以为,这个人会陪着他地老天荒。
然而,他只是一个陪着他走夜路的人,而商容与才是光。
他抛弃了他,去找属于自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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