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
今日我定要说出来!
等快出了宫门,人已稀少,我想好说辞,他就突然说:“墨伴,我知错了,我不该那样做的……”他又问,“你可是哪不舒服?或是心里难受?如今可是觉得安稳了?”
我眼前浮现出他红着的眼,他掉下的泪,我连忙笑说:“无事,不过是吓了一跳,”
他听了还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他木着眼神,喃喃自语:“你不要厌恶我,千万不要,我不该的……我,我……真是对不住你……”
我安慰他:“真的无事,你后来不是拉住我了嘛。”
“……可你刚刚看我,眼里都是惧意,我还以为你要从此不理我了……我怎想到要去假意推你呢?想同你说话就好好说便是,我为何要那样做?万一我没拉住你怎么办?万一你摔下去怎么办?万一,万一……我就不应该做这事!”
他脸色惨白,眼里惊惶,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喃喃道:“他说得对,我就是太自负,也太傲慢……”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抓着我两肩,说:“我就应好好同你说话!什么都比不上你安康喜乐……”
他眼里汹涌起浪。
我心中沉沉,很是难受,正要叫他别乱想。
他就抖着声音道:“我要给你说……我是要说什么……”
他哆哆嗦嗦将手探入袖中,又是紧张又是不安,摸了好久,才拿出来一样东西,塞到我手上,说:“我都想要给你好久了,每次同你走官道,我就想给你,可是……”
我展开看了看,竟是一张素帕!
这素帕与那方红梅锦帕相同,用料,尺寸,甚至针脚,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没有那红梅。
我心里酸酸涩涩,也难以平静,更是为他感到伤心。
怪不得气这么狠,原是气顾任打断了这么重要的事。
我真是罪人……
“可是我一直犹豫,我有怕的事,也有想多的事,我真不知怎么说出来,我沉默惯了,你刚刚看我的眼神,又惧又怕,我真是太难受了,你不要厌恶我,也不要怕我……我不该的,我做错的事情太多,我都偿还不了你……”
他这番话说得乱极,简直稀里糊涂的,我问他:“太多?你做错了什么?”
他张了张嘴,像是极为艰难,一字一句地说:“未曾早日来找你。”
此话何意?
是说与我决裂那次吗?他两三月未来找我……
我说:“都过去了,我也踢了你一脚,不是吗。”
他也知道自己情绪不稳,便拼命忍住,可还是近乎脸色黯淡,他说:“不只这个……”
那还有什么?
我正要问他,他就嗫嚅道:“我还有事要说……”
我一听他这样主动,便连忙点头,道:“你说你说!”
他看着我,眼里都是伤心,他小声说:“你让我官道收敛,我不是不听,我是太生气了……”
“气什么?”
他忽然脸色愤怒起来,说:“他害你如此地步,我简直对他痛恨不已!若不是怕你会心软生气,怕你回心转意,我早就将他……”
他顿了顿,声音染上几分委屈:“……况且你明明都有我了,却还会见他,我虽信你,也知你们二人都在朝中做事,免不了打交道,可你居然,居然……在我与他之间,选了他!”
我晕晕乎乎,简直听不懂他的话,我问:“你说什么呢?”
他气呼呼地说:“就那个姓顾的!我与你和好后,你们两人又见过好几次!我次次都忍了!也从不说什么,你昨日都说过你喜欢我了,无论是哪个你都喜欢的!可今早他未带灯,你竟又要带他一起!我知我后来做错了,你也气我,可你还要我把灯往他那移,又与他谈笑风生!我真是!我真是……那是我的灯!”
他虽然气恼,眼里都是愤恨委屈,但还是不敢对我大吼,声音压得低低的,更像是抱怨。
我也终于明白了他为何气恼,为何赌气,为何不同我说个明白,甚至为何不给顾任好脸色看。
我又气又笑,道:“你是觉得我……爱慕顾任?”
他哼了一声,说:“不然还有何人?朝中除我以外,就他与你走得最近!”
“我与他不过同辈友人,根本没有那回事!”
他歪了歪头,眼睛瞪大,僵了一下,“当真?”
“千真万确,我与他清清白白,绝无半点其他心思。”
他一脸茫然,呼了口气,像是放下愤怒的心思,却又皱起眉头,他下意识问我:“那,那是何人?”
啊!来了来了!就是此刻!
我连忙道:“我与你谈过的……唔……”
他捂住我嘴,说:“算了,我连名字都不想听,省得气人……”
不可!
我怎能放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我拽下他的手,神色坚定道:“要说就说个明白!”
他神情很是不情愿,甚至有些不高兴,但他知道自己做错事,不能拒绝我,他皱着鼻子别扭道:“那你说吧,日后就别再提他……”
那个他就是你!你就在我面前!
我心跳极快,呼吸也重,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思,手里握着他刚刚送我的素帕,对他说:“他同你一样,也曾送过我锦帕,上有一枝红梅,我昨夜与你说过的……”
“屈君遥,他便是我爱慕之人。”
第42章 从前心意
他听了之后,呆愣一瞬,仿佛没听清我说什么,神情僵硬地问道:“你,你说何人?”
我激动万分,抓着他袖子,摇了摇他,又暗自欣喜地答了一遍:“屈尧,屈君遥,昨夜与你谈过的!”
他被我摇得一晃一晃,险些站不稳。
他这下听清了,却脸色剧变,也并不是我之前想象中的激动,而是颓败不堪,他抖个不停,颤声说:“我……你莫拿……拿个死人来糊弄我……”
他竟这样想!
我有些生气,道:“你说什么胡话!我怎会欺骗于你!你将我看作什么人了!”
“不,不,我是说……”他抓着我解释,“我只是……”
他眼里汹涌起伏,悲意沉沉。
他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不信我?我心里有些惊慌。
“那你怎会与……他有肌肤之亲的?”
我松了口气,原是这个。
我说:“他醉酒了,将我认作他人……”
他眼中清明一瞬,像是回忆,然后又灰暗下来,他问:“何人……”他声音小到像是自言自语。
我也这时才意会到他的不对,他如今哪是欣喜激动,明明是挣扎苦痛。
我犹豫答道:“小团,他将我认作一个叫小团的人……”
我都这样说了,他定会信我了。
可他只是浑身僵着,脸色极不好看,后又抖得更厉害,他嘴唇瓮瓮,我贴近细听,才模糊听见他说的是原来如此,怎会如此……
他这样很不对劲,至少不符合我心中所想,我正要问他怎么了,却听到几声轻咳,我偏头往身侧看去,见是顾任向我使着眼色,他小步走过来,却又好像不敢挨得太近。
他脸色尴尬,对我小声说道:“墨伴呀……不是我管闲事啊,这还是在官门前……你们还是收敛一点,莫让他人看见……”
刹那间,我头顶脸颊仿佛能冒烟。
顾任竟,竟看出来了……
我觉十分尴尬,我与陈瑜抓着彼此袍袖,在宫门前站得如此近,不知不觉很是亲昵,我刚刚甚至将耳朵贴到他嘴上,这般作态,确实不合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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