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之礼
“杀兄弑父?”君若寒点点头,“皇兄至今还不明白朕为何请你入商都吗?”
“你什么意思?”君廷昭瞪着眼睛喊道。
“来人,请文太妃和李春入殿。”
别说是君廷昭了,就见殿上众臣都一头雾水,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他们的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片刻后,一位面色苍白,身形消瘦,面颊深陷的妇人被人搀扶着缓缓走上大殿。
“这人是谁?”
“没听皇上方才说请文太妃上殿么!”
“这是文太妃?”
众人表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年轻时候的文太妃容貌出众,人群中一站必是最耀眼的那一个,此时只能感叹岁月不饶人。
文太妃上殿之后,李春随之而来。
李春到了殿上,先是朝皇上行了礼,便朝文太妃躬身:“太妃娘娘。”
文太妃一时间没认出这人是谁,盯着他片刻,忽然脚步微动,神色不由慌张起来,指着他颤巍巍道:“你……是你?”
“是奴才,太妃娘娘。”李春道。
“看来太妃的还记得自己当初的奴才。”君若寒呷了一口茶。
“哈哈哈哈哈……”文太妃忽然疯了一般大笑起来,“不,你们不知道,你们不会知道的。”
此刻,她已经知道了君若寒的目的,他想要她在众人面前将那件事的真相公之于众,她又怎会让他得逞。
只见文太妃大笑之后,便毫不犹豫朝大殿上的红柱撞去,顾放大惊,顾不得许多,直接飞身过去抢在人撞上红柱前将人抱住。
由于冲击力太大,他怀里还抱着个人,脚下刹不住,整个背部都朝红柱撞了过去。
胸腹背部,一阵钝痛,不过好在文太妃没事。
这一变故出现的太突然,朝臣们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待看清一切,无不虚惊一场。
顾放将人从地上扶起来,冷着脸看着她:“太妃娘娘,您当初一念之差害了二殿下,这些年吃斋礼佛,竟是还没有想清楚究竟是谁之过吗?”
“不、不是我,是他……”文太妃目眦欲裂,指着高高在上不动如山的君若寒,“若不是他,若不是他我的皇儿又怎会坠入万丈深渊而殒命?”
“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吗?看看他。”顾放两人拉到李春面前,“他当初便是因为目睹了你密谋的全过程,这才逃走的。既然你不肯承认,我们便让这位曾经伺候在您身边的李公公来说吧!”
文太妃看着这位故人,抿唇不语。
当年的事由李春说出来终究不比文太妃自白来的让人信服。
顾放对其一番狠厉的指责以后,又温声道:“太妃娘娘,自从二殿下不幸坠崖以后,皇上没有一刻不受煎熬,第二天他便病的起不了身,然而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您,怕您伤心过度,吩咐宫人寸步不离跟在您身边,他想去探望您,却怕您见到他勾起伤心往事,每每都是离的远远的,不让您知道。”
“这些年来他待您如生母,呵,我说这话估计太后娘娘都要反驳,明明皇上待您比太后更亲,那日随安堂大火,皇上更是不顾自身安危,第一个冲进去救您,难道这一桩桩一件件,您都忘的干干净净了吗?”
见文太妃有所动摇,顾放趁热打铁:“二殿下待皇上如何,您是知道的,方才你若撞上柱子就这么去了,敢问,您要如何去面对二殿下?”
第161章 大局已定
面对顾放的质问,文太妃的表情从方才失心疯似的狂笑转为了痛不欲生的难过。
“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她一个劲儿地摇着头,瘫坐在地上。
殿上的文武百官个个大气不敢出,就这么看着文太妃的一举一动,唯独掌鉴司的总司大人,还又把面前的点心拿起来吃了两口,吃了两口还不算罢,又拿起茶杯将茶也喝了。
“是我,是我害死了我的儿子,是我在当年祭祖的途中用猫设下陷阱,想要杀害你。”文太妃推开李春上来想要扶她的手,“哈哈哈……人算不如天算,终究被我设计害了的人还是我自己的孩子……”
当初二殿下帮还是太子的君若寒捉猫然后坠入悬崖殒命的事,上至朝堂下至后宫,几乎人人知晓。
如今听到文太妃自己承认当年竟干下如此荒唐的事,众人难免唏嘘。
“事后,我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你身上。”文太妃看着君若寒,“我以为这样心里会好过一些,若是你亲自去捉那只猫,我的皇儿也不会死了,我一直在欺骗自己,那都是你的错。可是我能欺骗天下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害死皇儿的人究竟是谁,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害怕呀!我整日诵经礼佛,只想求佛祖宽容我造下的孽……”
“哈哈哈哈……”将埋藏多年的折磨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她竟觉得无比畅快,“事已至此,看在你这么多年一直待我如亲生母亲的份儿上,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众人的腰杆儿挺得更直了。
“你可知当年你去探望你的父皇,他为何发了疯一般要杀你?”
提起这件事,君若寒不自觉地咬了咬牙,手心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
杀兄之罪可以洗脱,但是弑父却是千真万确。
那时二皇兄刚去没多久,父皇的病也更严重,经常精神失常,甚至疯疯癫癫。
也就是在那时候,皇上因太子谋杀二皇子一事,欲废太子的谣言越传越盛。
但皇上到底有没有要废太子的意思,其实谁也不知道。
那晚他为了尽孝道,亲自为父皇奉药,却不想前一刻还好好的父皇却突然之间双目充血瞪着眼睛盯着他,像是要将他吃掉一般。
他吓的打翻了药,随即便被父皇拿着剑攻击。
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宫人和守卫,而他也在父皇招招致命的攻击下不得已开始回击。
生死之际,他夺了父皇的剑,慌乱间就这么直直捅进了父皇的身体。
父皇临死之际都是瞪大了眼睛不甘心地望着自己。
这一幕那天晚上的宫人和守卫尽数目睹。
“那一切都是我设计的。”文太妃轻飘飘说出这几个字,却不知这件事压在那个人心头上,对他是怎样的折磨。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不光设计陷害太子,还敢设计害皇上,真是胆大包天……”
众人已经开始了小声的议论。
“当时我的皇儿刚去没多久,而你的太子之位依旧坐的稳稳的,我怎能不恨,所以我便在先皇的药里加了一味毒,那毒能让人精神涣散、失常,变得暴力嗜血。”文太妃缓缓叙述着那鲜血淋漓的往事。
“我经常在他耳边念叨你,说你如何残害你的二皇兄,说你想弑君篡位,在那毒药的作用下,他听得多了,自然也就相信了,他相信你要夺他的位,便对你出手了。”
众人听得直皱眉,说起来这可都算是一家人,能下如此狠手,难怪大家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我本以为能借先皇的手将你除掉,为我儿报仇,谁知……”文太妃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不知是在为自己还是为那两个自己亲手害死的人。
“算你命大,也是你运气好,有两个为你出生入死全心全意付出的兄弟。”文太妃说完,趁着大家都沉浸在这件事情的巨大冲击下,一把抓过顾放之前丢在地上的剑,刎颈z-i'sa。
“太妃……”君若寒第一个冲了下来抱住她欲倒下的身体,“太妃……”
文太妃走的毫不拖泥带水,君若寒看着她消瘦到凹陷的脸颊,巨大的悲恸四面八方朝自己涌了过来。
毕竟是自己当作母亲一般奉养了这些年的人,君若寒眼睛忍不住有些酸胀。
顾放慢慢走到他身边,伸手在他肩上使劲儿捏了捏:“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