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之礼
“嗯。”顾白撅着小嘴点头,心里却道,本来爹爹的功夫就没有小舅舅好。
“在舆佘和在这里比,小白更喜欢哪里的生活?”白羽忽然有感而发问道。
其实对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来说,也许一两年前的事情早就忘了,哪里还会记得在舆佘的日子。
“我喜欢这里。”顾白毫不犹豫道,“因为这里有爹爹。”
白羽捏了捏他滑腻的脸蛋儿,笑了,可惜,他们不会在这里呆太久了。
“走吧,这几天小舅舅带你把这都城里都逛个遍。”
……
第47章 奔赴南疆
江陵带领的急行军是飞云骑中最为精锐的部队,身体素质不消多说,狂奔六个时辰才停下稍作休整。
“喝点水吃些东西吧!”江陵拆下一只水壶扔到他怀里,“我们只有一刻钟时间用来休息、进食,时间一到立刻起程。”
他已经喘的不成样子了,大腿内侧早已麻木,站着都打颤。
再一瞧周围的人,包括江陵在内,俱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就连喝水进食都有条不紊。
虽然与江陵有不少私怨,但今天这人的业务能力确实让他刮目相看。
顾放在军营呆过几年,后又自己领军在凤鸣关驻守了五年,他自认是一个合格的军人,至少在身体素质上是没什么可挑的,然而跟这群人相比,才发现自己就跟个鹌鹑没什么两样。
咕咚咕咚灌了些水,顾放这才缓过劲儿来:“这些人都是你训练出来的?”
“不是,掌鉴司有飞云骑的专门训练地。”江陵说。
顾放眼珠一转,趁机想多了解一些关于掌鉴司内部的更多情况:“那现在掌鉴司的飞云骑一共有多少人啊?”
江陵似早已看穿他的小心思,只勾唇笑笑并不回答。
嘁!不说就不说。
顾放转而去和其他人套近乎,然而飞云骑的管理相当严格,这些人甚至都没有将鼻子以上的半张面具摘下来与他坦诚相对,更别说跟他搭话了。
他自觉没趣,看来这一路能给他解闷儿的就只有江陵了。
“他们不理我都是你提前交待的吧?”顾放可不认为自己的人缘儿会这么差。
江陵掰下一小块饼放到嘴里:“我可没那个闲工夫。只是执行任务,不与任何不相干人的多言,是他们在掌鉴司学习的第一条规矩。”
哦,原来自己是不相干的人啊!
道路颠簸,吃太多实在不怎么舒服,所以即使知道行进时间长,顾放也只吃了一块儿饼。
就这样不眠不休行进两天两夜,终于听到了江陵下达停下休整补眠的命令。
此刻顾放只觉得江陵是菩萨啊,还是闪着金光的那一种。
身体快要达到极限,哪还会在意身处何地。火堆还没升起来,顾放上下眼皮一碰,就已经抱着剑靠在树下睡着了。
即便快到初夏,夜里依旧凉寒入骨,顾放睡梦中不自觉地将双臂抱的更紧了。
江陵在坐在火堆旁一边吃着干粮一边抬眼看向树下的人。
最后扯过一件披风的一角用力一扔,厚厚的披风准确无误地落在那人的身上。
毕竟也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让他尝到了元宵味道的人,即便此行是他生命的最后一个旅程,也不想他吃太多苦头。
从闭眼到睁眼,顾放只觉得自己不过睡了有一柱香时间罢了,却被告知他已经睡了两个时辰了。
被迫又跨上马,他忍不住在心里骂娘,这江陵简直就是个大变态,两个时辰怎么了,不眠不休整整两天,睡两个时辰怎么了?
但看身边的飞云骑,个个精神抖擞毫无倦色,于是即便在急行中,他还是忍不住问江陵:“这些人年纪都多大啊?”
依他的观察年纪都不是太大,也不知跟自己比起来怎么样。
“最小的十八,最大不超过二十四。”江陵给他一个凛冽的侧脸。
顾放叹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体力都比他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等到第二次长时间休整之时,他们已经赶了一半的路程了。
也许是适应了这样的节奏,倒是没有最开始那种精疲力尽的感觉了。
今晚江陵对顾放的态度跟以前大不相同,在顾放看来简直可以用“殷勤”来形容了。
有人猎了野兔山鸡,江副总司竟然让他先挑。
顾放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被称之为“黑面阎罗”的男人,最后指了指那只灰色的野兔。
不仅如此,就连翻烤也不用他动手,而是江陵亲自上阵。
这让顾放一直神经紧张地全程紧盯,深怕这人直接往上面抹了毒药。
火光给江陵那张惨白的脸染上一丝暖色,倒是有了几分人气儿。
“趁热吃吧,吃好上路。”江陵将手中串着兔肉的树枝递到顾放手中。
顾放坐在他旁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接东西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抖,差点儿将兔肉扔到地上。
这确实是江陵的行事风格。
在他看来,顾放早已经是他砧板上的肥羊,跑不掉的。所以,这只待宰的“肥羊”知道或者不知道他的屠刀何时落下,都没有关系。
他也不喜欢藏着掖着。
顾放撕下一条后腿递给江陵:“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很让人讨厌?”
“没有。”江陵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点儿想笑,但最终也只是扯了扯嘴角便作罢,“但我知道。”
知道他们在心里是怎么想自己的。
“对一个将死之人,或许说一些善意的谎言,也是不错的。”顾放嘴圈儿上泛着油光。
“对一个将死之人说谎,岂不是更加过分?”江陵反问。
“可能吧!”顾放撸了撸袖子,露出一截腕子,仿佛是怕衣袖沾染了油渍。
江陵无意一瞥,目光定住。
顾放也侧头对上他的目光,而后弯了弯眼,露出半边酒窝来:“好看吗?”
江陵静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生气中又带着无奈:“你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你跟我想象的倒是没有什么差别。”顾放说。
“他不过是五年前我在一个破庙里捡回来的小乞丐而已。你就这么笃定他能买你一条性命?”江陵问。
顾放摇头:“我不确定,所以我在赌啊!不过……看起来我赌对了。”
江陵没有说话,顾放则是将剩下的半只兔肉全数还给他,心满意足道:“正如皇上临走时嘱咐的那般,这一路,烦请副总司多多照顾了。”
唐龙带领的队伍虽然跟江陵出发时间差不了多少,但真正赶起路来,仅仅一天时间便落下了不少路程。
五天以后,更不消多说。
庄舟身上肩负着保护顾放的重担,但此刻也快要放弃了,毕竟他跟着唐龙的队伍只能望尘莫及,于是书信一封将自己的情况告知天子。
君若寒凑在灯下读完信后,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他本欲着庄舟与顾放同行确保他的安全,现在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设么用。
眼下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那个少年身上了,希望那串粗陋的手串能够牵制住江陵。
“皇上,沈小姐求见。”卢笙侍立在外道。
其实沈秋云倒是个乖顺的女子,但一想到她那个野心勃勃的父亲,君若寒便连带着对她有些不耐:“何事?”
卢笙看一眼沈秋云手中的汤,目光再移到这姑娘含羞带怯的脸上,终是有些不落忍:“回皇上,沈小姐给您送参汤来了。”
宋国公已经离商都越来越近了,君若寒不愿见她却不得不见:“让她进来吧!”
“是。”
沈秋云端着参汤进了书房,远远便看见那年轻的帝王端坐在御案前,面前摆着一摞奏折,脸上带着倦色。
她更进两步福了福身:“秋云拜见皇上。”
“不必多礼。”君若寒这才掀了眼皮看向她,然而,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沈秋云有些失落,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这些日子见皇上劳心国事,每日必到深夜方得休息,秋云冒昧,亲自炖了参汤,粗手笨脚的,还请皇上不要嫌弃。”